學達書庫 > 類書總集 > 冊府元龜 | 上頁 下頁
卷八百十 總錄部·隱逸第二


  南齊宗測字敬微南陽人宋徵士炳孫也。世居江陵測少靜不樂人間歎曰: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先哲以為美談余竊有感誠不能潛感地靈冥致江鯉但能用天道分地利孰能食人厚祿而憂人重乎!州舉秀才主簿不就驃騎豫章王徵為參軍測答府召雲:何為謬傷海鳥橫斤山木豫章王複遣書請之辟為參軍測答日性同鱗羽愛止山壑眷戀松筠輕迷人路縱宕岩流有。若狂者忽不知老至而今須鬢已白豈容課虛責有限魚慕烏哉!世祖永明三年詔徵太子舍人不就欲遊名山乃寫祖炳所畫尚子平圖於壁上測長子官任京師知父此旨便求祿還為南郡丞付以家事刺史安隆王子敬長史劉夤以下皆贈逆之(逆迎也。)測無所受齎。《老子》、《莊子》二書自隨子孫拜辭悲泣測長嘯不視遂在廬山止祖炳萑宅魚複侯子響為江州厚遣贈遺測曰:少有狂疾尋山采藥遠來至此量腹而進松術度形而衣薜蘿澹然已足豈容當此橫施子響命駕造之測避不見後子響不告而來奄至所住測不得已巾褐對之竟不交言子響不悅而退尚書令王儉餉測蒲褥頃之測送弟喪還西仍留萑宅永業寺絕賓友惟與同志庾易劉虯宗人尚之等往來講說刺史隋王子隆至鎮遣別駕宗哲致策問測笑曰:貴賤理隔何以及此竟不答明帝建武二年徵為司徒主簿不就卒。

  臧榮緒東人少孤窮自灌園以供祭祀隱居京口教授南徐州辟西曹舉秀才不就太守初鎮揚州徵為主簿不到自號被褐先生與關康之俱隱在京口世號為二隱。

  顧歡字景怡吳郡人幼聰敏及長篤志好學年二十餘母亡廬於墓次遂隱遁不仕開館聚徒受業者嘗近百人太祖輔政而悅歡風教徵為揚州主簿遣中使迎歡及踐阼乃至歡稱山谷臣顧歡上。表曰:臣聞舉網提綱振裘持領綱領既理毛目自張。然則道德綱也。物勢目也。上理其綱則萬機其序下張其目則庶官不曠是以湯武得勢師道則祚延秦項忽道任勢則身戮矣。天門開闔自古有之四氣相新裘代進今火澤易位三靈改憲天樹明德對時育物搜揚仄陋野無伏賢是以窮穀愚夫敢露編管謹刪撰老氏獻治綱一卷伏願稽古百王不以芻蕘棄言不以人微廢道率土之賜也。微臣之幸也。幸賜一覽則上下交泰雖不求民而民悅不祈天而天應應天悅民則皇基固矣。臣志盡幽深無求榮勢自足雲霞不須祿養陛下既遠見尋求敢不盡言言既盡矣。請從此退武帝永明元年詔徵歡為太學博士同郡顧黯為散騎郎黯字長孺有隱操與歡俱不就徵。

  沈ら士字雲禎吳興武康人少勤於學宋文帝令尚書僕射何尚之抄撰五經訪舉學士縣以ら士應選尚之謂子偃曰:山東故有奇士也。少時ら士稱疾歸鄉更不與人物通養孤兄子義著鄉曲或勸ら士仕答曰:魚縣獸檻天下一契聖人在悟所以每履吉先吾誠未能景行坐忘何為不希企日損乃作玄散賦以絕世太守孔山士辟不應宗人徐州刺史曇侍中懷文左率勃來候之ら士未嘗答也。隱居餘不誤差山講經教授從學者千人征北張永為吳興請ら郡ら士聞郡後嘗有好山水乃往停數月永欲請為功曹使人致意ら士曰:明府德履素沖留心山谷是以被褐負杖忘其疲病而必欲飾渾沌以蛾眉冠越客於文冕走雖不敏請附高節永乃止順帝昇明末徵為奉朝請不就世祖永明中中書郎沈約表薦詔徵為太學博士明帝建武二年徵為著作郎東昏永元二年徵為太子舍人並不就守操終老。

  杜京產吳郡人少恬靜閉意榮官郡命主簿州辟從事皆稱疾去除奉朝請亦不就始平東山開舍授學孔稚及光祿大夫陸澄祠部尚書虞太子右率沈約司徒右長史張融表薦京產曰:竊見吳郡杜京產潔靜為心謙虛成性通和發於天挺敏達表於自然學遍玄儒博通史子流連文藝沉吟道奧泰初之朝掛冠辭世遁舍家業隱於太平葺宇窮岩采芝幽澗耦耕自足薪歌有餘確爾不群淡然寡欲麻衣藿食二十餘載雖古之志士何以加之謂宜釋巾幽谷結組登朝則岩穀含歡薜蘿起矣。不報建武初徵為員外散騎常侍京產曰:莊生持約豈為白璧所回辭疾不就年六十四永元元年會稽孔道徽守志業不仕京產與之友善。

  徐伯琛東陽太末人有儒學好釋氏老莊明道術宅居九裡有高山班固謂之九岩山後漢龍嶽長隱處也。山多龍鬚柏望之五采世呼為婦人岩二年伯琛移居之門前生梓樹一年便合抱館東石壁夜忽有赤光洞照俄爾而滅白雀一隻棲其戶牖論者以為隱德之感焉永明中刺史豫章王辟議曹從事不就。

  會稽鍾山有人姓蔡不知名山中養鼠數千頭呼來即來遣去便去言語狂易時謂之謫仙不知所終。

  樓惠東陽人有道術居金華山禽獸毒螫者皆避之宋明帝聞之敕出住華林園除奉朝請固乞不受求東歸忽乘白驢向臨安縣眾不知所以尋而唐寓之賊破郡文惠太子忽出住蔣山求歸見許武帝敕為立館。

  盧度有道術隱居西昌三顧山鳥獸隨之夜有鹿觸其壁度曰:汝壞我壁應聲去屋前有池養魚魚次第來取食乃去逆知死年月與親友別永明末以壽終褚伯玉吳郡錢塘人隱居剡之瀑布山在山三十餘年隔絕人事王僧達為吳郡苦禮致之伯玉不得已停郡信宿才交數言而退甯朔將軍丘彌孫與僧達。《書》曰:聞褚先生出居貴館此子滅影雲棲不事王侯抗高木食有年載矣。自非折節好士何以致之望其還策之日紆清塵亦願助為譬說答曰:褚先生從白雲遊萑矣。此子索然惟朋松石介於孤峰絕嶺者積數十載近故要其來此冀慰日夜比談討芝桂借訪荔蘿。若已窺煙波臨滄洲矣。如君欲見之當為申譬太祖即位手詔吳會二郡以禮迎遣。又辭疾上不欲違其志敕於剡白石山立太平館居之。

  劉虯字靈預南陽涅陽人也。萑族徙居江陵虯少而抗節好學太祖建元初豫章王為荊州教(教令也。)辟虯為別駕與同郡宗測新野庾易並遣書禮請虯等各亻肴箋答而不應辟命武帝永明三年刺史廬陵王子卿表虯及同郡宗測宗尚之庾易劉昭五人請加蒲車束帛之命詔徵為通直郎不就竟陵王子良致書通意虯答曰:虯四節臥病三時營灌暢餘陰於山澤托暮情於魚鳥甯非唐虞重恩周召宏施虯進不研機入玄無洙泗稷館之辨退不擬心出累非蒙間樹下之節遠澤既灑仁規先著謹收樵牧之嫌敬加軾蠅之義劉昭與虯同宗州辟祭酒從事不就隱居山中。

  孔道徽少厲高行隱居南山終身不窺都邑豫章王嶷為揚州辟西曹書佐不至鄉里宗親慕之道徽兄弟持心操行遇饑寒不可得衣食縣令吳興丘仲薦之除竟陵王侍郎不至。

  明僧紹字承烈平原鬲人也。祖玩州治中父略給事中僧紹宋文帝元嘉中再舉秀才明經有儒術廢帝永光中鎮北府辟功曹並不就隱長廣郡勞山聚徒立學淮北沒虜乃南渡江明帝泰始六年徵通直郎不就太祖為太傅徵為記室參軍不至武帝永明初世祖敕召稱疾不肯見詔徵國子博士不就卒。

  梁陶宏景字淵明丹陽秣陵人齊武帝永明中除奉朝請既辭祿止于句容之勾曲山嘗曰:此山下是第八洞宮名金陽華陽之天周回一百五十裡昔漢有咸陽三茅君得道來掌此山故謂之茅山乃中山立館自號華陽隱君始從東陽孫游岳受圖經符法遍歷名山尋訪仙藥每經澗穀必坐臥其間吟詠盤桓不能已巳時沈約為東陽郡守高其志節累書要之不至東昏永元初更築三層樓宏景處其上弟子居其中賓客至其下與物遂絕唯一家僮得侍其所特愛松風每聞其響欣然為樂有時獨游泉石望見者以為仙人宏景既得神符秘訣以為神丹可成而苦無藥物武帝給黃金朱砂曾青雄黃等後合飛丹色如霜雪服之體輕及帝服飛丹有驗益敬重之每得其書燒香虔受帝使造年曆至己巳歲而加朱點實武帝太清三年帝手敕詔之賜以鹿皮巾後屢加禮聘並不一至唯畫作兩牛一牛散放水草之間一牛著金籠頭有人執繩以杖驅之帝笑曰:此人無所不作欲效曳尾之龜,豈有可致之理國家每有吉凶征討大事無不前以諮詢月中常有數信時人謂山中宰相二宮公王貴要參候相繼贈遺未嘗脫時多不納受縱留者即作功德。

  阮孝緒陳留尉氏人所居惟有一鹿床竹樹環繞天監初禦史中丞任尋其兄履之欲造而不敢望而歎曰:其室雖邇其人甚遙為名流所欽尚如此。

  何點字子廬江人博通琴書善談論家本素族親戚多貴仕點不入城府而遨遊人世不簪不帶或駕柴車躡草履恣心所適致醉而歸與陳郡謝淪吳國張融會稽孔稚為莫逆友從弟遁以東籬門園居之稚圭為築室焉園內有卞忠貞家點植花卉於塚側每飲必舉酒酹之豫章王命駕造點點從後門遁去司徒竟陵王子良欲就見之點時在法輪寺子良乃往請點角巾登席。

  何胤點之弟也。為左民尚書嘗懷止足齊建武初築室郊外號曰:小山常與學徒游處其內至遂賣園宅欲入東山未及發聞謝朏罷吳郡不還胤恐後之乃拜表辭職不待報輒去明帝大怒使禦史中丞袁昂奏收胤尋有詔許之胤以會稽山多靈異往游焉居。若耶山雲門寺初胤二兄求點並棲遁求先卒至是胤。又隱世號點為大山胤為小山亦曰:東山東昏永元中徵太常太子詹事並不就高祖霸府建引胤為軍謀祭酒與。《書》曰:想常清豫縱情林壑致足歡也。既內絕心戰外勞物役以道養和履後無爽。若耶擅美東區山川相屬前世嘉賓是為樂土僕推遷薄宦自東徂西晤言素對用成暌闊傾首東顧曷日無懷疇昔歡遇曳裾儒肆實欲臥遊千載畋漁百氏一行為吏此事遂乖屬以世道威夷離屯故投袂數十免出釁禍思得矚眷諮疑遇情古昔夫,豈不懷事與願謝君清襟素懷棲寄不近中居人世殆同隱淪既俯拾青組。又脫屣朱黻但禮存用舍義貴隨時往識禍萌實為先覺超然獨善有識欽嗟今者為邦貧賤鹹恥好仁由己幸無凝滯比別具白此未盡言今遣候承音息矯首還翰慰其引領胤不至高祖踐阼詔為特進右光祿大夫手敕曰:吾猥當期運膺此樂推而顧已蔽昧於理道雖複劬勞日昃思致隆平而先王遺范尚蘊方策自舉之用存乎!其人兼以世道澆暮爭詐繁起改俗遷風良有未易自非以儒雅引朝高尚軌物則泊流所至莫知其限治人之與治身獨善之與兼濟得失去取為用孰多吾雖不學頗好博古尚想高塵每懷擊節今世務紛亂憂責是當不得屈道岩阿共成美世必望深達往懷不吝濡足今遣領軍司馬王果宣旨諭意遲面在近果至胤單衣鹿巾執經卷下床跪受詔書就席伏讀胤因謂果曰:吾昔於齊朝欲陳兩三條事一者欲正郊丘二者欲更鑄九鼎三者欲樹雙闕世傳晉室欲立闕王丞相指牛頭山雲:此天闕也。是則未明立闕之意闕者謂之象魏懸法於其上浹日而收之象者法也。魏者當塗而高大貌也。鼎者神器有國所先故王孫滿斥言楚子頓盡圜丘南郊舊典不同南郊祠五帝靈威仰之類圜丘祠天皇大帝北極大星是也。往代合之郊丘先儒之巨失今而梁德告始不宜遂因前謬卿宜詣闕陳之果曰:僕之鄙劣豈敢輕議國典此當敬候叔孫通耳胤曰:卿詎不遣傳詔還朝拜表留與我同遊耶果愕然曰:古今不聞此例胤曰:檀弓兩卷皆言物始自卿而始何必有例果曰:今君遂當邈然絕世猶有致身理不胤曰:卿但以事見推吾年已五十有七月食四斗米不盡何容複有宦情昔荷聖主盼識今。又蒙旌賁甚願詣闕請恩但比腰腳大惡此心不遂耳果還以胤意奏聞有敕給白衣尚書祿胤固辭。又敕山陰庫錢月給五萬胤。又不受。

  張孝秀字文逸南陽宛人性通率不好浮華常冠穀皮巾躡蒲履手並櫚皮塵尾服寒食散盛冬能臥於石上。

  庾承先潁川人少沉靜有志操強記敏識郡辟功曹不就乃與道士王僧鎮同游衡岳晚以弟疾還鄉里遂居於七臺山鄱陽忠烈王尤加欽重徵州主簿湘東王亦板為法曹參軍並不赴。

  劉︳平原人也。本州刺史張謖辟為主簿不就主者檄召︳︳乃掛檄於樹而逃曾與族兄劉聽講於鍾山諸寺因共卜築宋熙寺東澗有終焉之志及卒宗人至友相與刊石立銘諡曰:玄貞處士。

  劉博學有文才不娶不仕與族弟︳並隱居求志以山水書籍相娛而已卒時年三十二親故誄其行節諡曰:貞節處士。

  陳馬樞扶風人也。初在梁遇侯景之亂邵陵王綸舉兵援台乃留書二萬卷付樞樞肆志尋覽殆將周遍乃喟然歎曰:吾聞貴爵位者以巢由為桎梏愛山林者以伊呂為管庫束名實則芻芥柱下之言玩清虛則糠比席上之說稽之篤論亦各從其好也。比求志之士望塗而息豈天之不惠高尚何山林之無聞甚乎!乃隱于茅山有終焉之志孝文天嘉元年帝徵為度支尚書辭不應命時樞親故並居京口每秋冬之際時往遊焉及鄱陽王為南徐州刺史欽其高尚鄙不能致乃卑辭厚意令使邀之樞固辭以疾門人勸請不得已乃行至王別築室以處之樞惡其崇麗乃于竹林間自營茅茨而居每以王公饣鬼餉辭不獲已者率十分受一樞少屬亂離凡所居處盜賊不入依託者常數百家目睛洞黃能視暗中物以宣帝大建十三年卒。

  後魏鄭修北海人也。少隱於岐南九谷中依岩結宇獨處淡然屏跡人事不交世俗耕食水飲皮冠草服雅好經史專意玄門前後州將每徵不至岐州刺史魏蘭根頻遣致命修不得已暫出見蘭根尋還山舍胡叟字倫許安定臨涇人也。家於密雲蓬室草庭唯以酒自適謂友人金城宗舒曰:我此生活似勝焦先志意所棲謝其高矣。叟不治產業常苦饑貧然不以為恥養子字螟蛉以自給養每至貴勝之門常乘一牛弊韋褶而已作布囊容三四斛飲啖醉飽便盛肉餅以付螟蛉見車馬榮華者視之蔑如也。尚書李敷嘗遺之以財都無所取及高閭曾造其家值叟短褐曳柴從田歸舍為閭設濁酒蔬食皆手自辦案其館宇卑陋園疇褊局而飯菜精潔醢醬調美見其二妾並年衰跛眇衣布穿弊閭見其貧約以衣服直十餘匹贈之亦無辭鬼。

  北齊王淹雅有器度好學不倦魏孝莊永安初其兄暉聘梁啟釋褐除員外散騎侍郎徵署廣平王開府功曹史願養母竟不受署母終後乃屬遷鄴游遨鞏洛悅其山水與范陽盧元明钜鹿魏季景結侶同契往天陵山浩然有終焉之志及西魏將獨孤信入洛署為開府記室稱先被大傷困篤不赴隋崔郭博陵安平人也。初為裡佐屢逢屈辱,於是感激逃入山中遂博覽書籍多所通涉山東學者時宗之不應辟命。

  徐則東海郯人也。幼沉靜寡嗜欲受業於周宏正善三玄精於論議聲擅都邑則歎曰:名者實之賓吾其為賓乎!遂還棲隱之操策杖入縉雲山後學數百人苦請教授則謝而遣之不娶妻常服布褐陳大建時應召來憩於至貞觀期月。又辭入天臺山因絕粒養性所資惟松術而已雖隆冬冱寒不服綿絮太傅徐陵為之開山立頌。

  盧太翼河間人也。閒居味道不求榮利隱於白鹿山數年徙居林慮山茱萸請業者自遠而至初無所拒後憚其煩逃於五臺山地多藥物與弟子數人廬於岩下蕭然絕世以為神仙可致。

  楊伯醜馮翊武鄉人也。好讀易隱於華山開皇初徵入朝見公卿不為禮無貴賤皆汝之人不能測也。召與語竟無所答帝賜之衣服至朝堂舍之而去,於是被發陽狂遊行市里形體垢穢未嘗櫛沐時有張永樂者賣卜京師伯醜每從之遊永樂為卦有未能決者伯醜輒為分析爻象尋幽入微永樂嗟服自以為非及也。

  唐孫思邈京兆華原人也。七歲就學日誦千言弱冠善談莊老及百家之說兼好釋典雒州總管獨孤信見而歎曰:此聖童也。但恨其器大適小難為用也。周宣帝時思邈以王室多故乃隱居太白山隋文帝輔政徵為國子博士稱疾不起嘗謂所親曰:過是五十年當有聖人出吾方助之以濟人及太宗即位召詣京師嗟其容色甚少謂曰:故知有道者誠可尊重羨門廣成豈虛語哉!將授以爵位固辭不受。

  朱桃椎者蜀人也。澹泊為事隱居披裘帶索沉浮人間竇軌之鎮益州也。聞而召之遺以衣服逼為鄉正桃椎口竟無言棄衣於地逃入山中結澗曲夏則形冬則樹皮自覆人有贈遺一無所受每為屩致之於路人見之者曰:朱居士之屩也。為鬻米置於本處桃椎至夕而取之終不與人相見議者以為焦先之流高士廉為益州都督府長史下車以禮致之及至降階與語桃椎不答直視而去士廉高之差人存問桃椎見使者輒入林自匿近代以來多輕隱逸之士士廉獨加褒禮蜀中以為美談。

  田遊岩京兆三原人也。高祖永徽初補太學生後罷歸遊於太白山每有林泉會意輒留連不能去其母其妻有方外之志與游岩周遊山水二十餘年後自巴蜀將游荊楚行至夷陵之青溪館有終焉之志遂結廬溪側荊州長史李安期薦之制追赴京至汝州便辭疾入箕山於許由廟東築室而居自稱許由東鄰頻召辟不受。

  史德義者蘇州昆山人也。咸亨中隱居武丘山鹿裘葛巾琴書自適或騎牛帶瓢出入郊郭高宗聞其名徵赴洛陽尋而稱疾歸公卿已下皆賦詩餞別德義亦以詩留贈其文甚美。

  王希夷徐州滕人也。孤貧好道父母終為人牧羊以收庸供葬葬畢隱於嵩山後竟居兗州徂徠山與道士劉玄博為棲遁之友。

  盧鴻乙范陽人也。徙家洛陽少有學業頗善籀篆楷隸隱於嵩山開元初遣使備禮再徵不至六年玄宗至東都謁見不拜拜諫議大夫放還山。又賜隱居之服並其草堂一所。

  白履忠陳留浚儀人也。博涉文史嘗隱居於古大樑城時人號為梁丘子。

  崔覲梁州城固人為儒不樂仕進以耕稼為業老而無子乃以田宅財產分給奴婢令各為生業覲夫妻遂隱於城固南山家事一不問約奴婢遞過其舍至則供給酒食而已夫婦林泉相對以嘯詠自娛鄭餘慶為山南西道節度使聞其風辟為節度參謀覲至府亦。若不達人事餘慶容之文宗太和八年左補闕王直方上疏論事帝嘉之屢召便殿語及時務直方與覲城固山為鄰居因薦焉特詔以起居郎徵之竟不奉詔。

  許寂字閑閑祖秘名聞會稽寂少有山水之好泛覽經史窮三式尤明易象久棲四明山不幹時務昭宗聞其名徵赴闕召對於內殿會昭宗方與伶人調品篳篥事訖方命坐賜湯果問易義既退寂謂人曰:君在淫聲不在政矣。寂聞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百官象之今不厭賤事自求其工君道替矣。尋請還山寓居於江陵以茹芝絕粒自適其世天祐末節度使趙凝昆季深禮遇之師授保養之道唐末除諫議不起漢南謂之徵君。

  晉鄭雲叟白馬人也。少好學耿介不屈為文敏速道麗昭宗朝嘗應進士不第拂衣歎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性與道在乎!已而不能取焉用浮名之攖我心使鬱鬱然。若是耶因欲攜妻子隱於林壑其妻非而不行雲叟乃薄游諸郡獲數百緡以贍其家辭訣而去尋入少室山著擬峰詩三十六章以道其趣人多傳之後妻以書達意勸其還家雲叟未嘗一覽悉投於火其絕累如此俄聞西嶽有五鬣松淪脂千年能去三屍因居於華陰與李道殷羅隱之友善時人目為三高士道殷有釣魚之術鉤而不餌。又能化易金石無所不至雲叟嘗目觀其事信而不求雲叟與梁室權臣李振善振欲祿之拒而不諾及振南遷雲叟千里徒步以省之識者高焉後妻兒繼謝世每聞凶訃一哭而止時唯青衿二童一琴一鶴從其遊處好棋塞之戲遇同侶則以晝繼夜雖寒風大雪臨簷對局手足皸裂亦無倦焉唐天成中召拜左拾遺不起嘗與羅隱之朝夕遊處隱之以藥術取利雲叟以山田自給俱好酒吟詩善長嘯有大瓠雲:可辟寒置酒於其中經時味不壞日攜就花木水石之間一酌一詠嘗因酒酣聯詩鄭曰:一壺天上有名物兩個世間無事人羅曰:醉卻隱之雲叟外不知何處是天真高祖即位聞其名遣齎書致禮徵為右諫議大夫雲叟稱疾不赴上表陳謝高祖覽表嘉之賜近臣傳觀尋賜號逍遙先生以諫議大夫致仕月給俸祿雲叟好酒嘗為詠酒詩千二百言海內好名者書於縑緗以為贈祝複有越千里之外使畫工潛寫其形容列於屏障者焉其為世重也。如此天福末以壽終時年七十四。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頁 下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