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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百四十一 陪臣部·規諫第二


  老古晉之農夫也。晉文公逐麋而失之問老古曰:吾麋何在老古以足指曰:如是往公曰:寡人問子子以足指何也。老古振衣而起曰:壹不意人君如此也。虎豹之居也。厭閑而近人故得魚鱉之居也。厭深而之淺故得諸侯厭眾而亡其國。《詩》曰:維鵲有巢維鳩居之君故不歸人將居之,於是文公恐歸遇欒武子欒武子曰:獵得獸乎!而有悅色文公曰:寡人逐麋而失之得善言故有悅色欒武子曰:其子安在曰:吾未與來也。欒武子曰:處上位而不恤其下驕也。緩令急誅暴也。取人之言而棄其身盜也。文公曰:善還載老古與俱歸。

  子上楚令尹也。楚成王將以商臣為太子訪諸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齒年也。言尚少)而。又多愛黜乃亂也。國之舉常在少者(舉立也。)。且是人也。蜂目而豺聲忍人也。(能忍行不義)不可立也。弗

  樂豫宋大夫也。宋昭公將去群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蔭矣。葛藟猶宇醨セ腐茝能藟蔓繁滋者以本枝蔭庇之多)故君子以為比(謂詩人取以喻族兄弟)況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縱放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德皆股肱也。誰敢攜貳。若之何去之不聽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穆公襄公之子孫昭公所欲去者)殺公孫固公鄭於公宮(二子在公宮故為兵所殺)六卿和公室。

  叔仲惠伯魯大夫也。穆伯(公孫敖也。)如莒蒞盟。且為襄仲逆女見之美自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惠伯諫曰:臣聞之兵作於內為亂於外為寇寇猶及人亂自及也。今臣作亂而不禁以啟寇讎。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平二子。)使仲舍之(舍不娶)公孫敖反之(還莒女)複為兄弟如初

  士季晉大夫隨會也。晉靈公不君宰夫而熊蹯不熟殺之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畚以草索為之菅屬)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士季隨會也。三進伏公不省。又前也。公知欲諫故佯不見)曰:吾知所過矣。將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夫如是則能補過者鮮矣。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惟群臣賴之。又曰: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袞君之上服闕過也。言服袞者有惟仲山甫能之。)君能補過袞不廢矣。(常服袞也。)。

  孫息晉大夫也。晉靈公造九層台費用千億謂左右曰:敢有諫者斬孫息求見靈公張弩持矢見之謂之曰:子欲諫邪孫息曰:臣不敢諫也。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雞子於其上公曰:吾未嘗見也。子為寡人作孫息即正顏色定志意以棋子置下雞子置其上左右忄息靈公曰:危哉!孫息曰:複有危於此者公曰:願複見之息曰:九層之台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國用空虛戶口減少吏人叛亡鄰國謀議將興兵公乃壞台(一雲:晉平公為九層之台。又曰: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曰:自其父之死吾蔑與事君矣。昔者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者是女齊事君必有規諫必諫作台)。

  泄冶陳大夫也。陳靈公與孔甯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衤日服以戲於朝(二子陳卿夏姬女陳大夫禦叔妻衷懷也。衤日服近身衣)泄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宣示也。)。且聞不令君其納之(納藏衤日服)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泄冶。

  蘇從楚大夫也。楚莊王侶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諫者死無赦伍舉入諫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在鍾鼓之間伍舉曰:願有進隱(隱謂隱藏之意)曰:有鳥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數月淫益甚蘇從乃入諫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於是罷淫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說(一雲:楚莊王蒞政三年不治社稷危國將亡士慶問左右群臣曰:王蒞事政三年不治而好隱戲社稷危國將亡胡不入諫左右曰:子其入士慶入再拜而進隱曰:有大鳥來上南山之陽三年不蜚不鳴不審其故何也。王曰:子其去矣。寡人知之矣。士慶曰:臣言亦死不言亦死願聞其說王曰:此鳥不蜚以長羽翼不鳴以觀群臣之慝是鳥雖不蜚蜚必沖天雖不鳴鳴必驚人士慶稽首曰:所願聞已王大說士慶之問而拜之以為令尹授之相印)。

  申叔時楚大夫也。楚莊王為陳夏氏亂故伐陳(夏姬子徵舒弑靈公)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徵舒之祖子夏之名)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門(轘車裂也。栗門陳城門)因縣陳(城陳以為楚縣)申叔時使於齊反復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殺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楚縣大夫皆僭稱公)女獨不慶寡人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抑詞也。蹊徑也。)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叔時謙言小人意淺謂譬如取人物於其懷而還之為愈於不還)乃複封陳鄉取一以歸謂之夏州。

  申公巫臣楚大夫也。楚莊王討陳夏氏欲納夏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德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也。慎罰務去之之謂也。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

  孫叔敖楚令尹也。楚莊王將興師伐晉告士大夫曰:有敢諫者至死無赦孫叔敖曰:臣聞畏鞭之嚴而不敢諫其父非孝子也。懼鉞之誅而不敢諫其君非忠臣也,於是遂進諫曰:臣園中有榆其上有蟬蟬方奮翼悲鳴欲飲清露不知螳螂之在後曲其頸欲攫而食之也。螳螂方欲食蟬而。又不知黃雀在後舉其頸欲蜀而食之也。黃雀方欲食螳螂不知童子挾彈丸在榆下迎而欲彈之童子方欲彈黃雀不知前有深坑後有掘也。此皆言前之利而不顧後害者也。又莊王問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孫叔敖曰:國之有是眾非之所惡也。臣恐王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乎!亦在臣乎!孫叔敖曰:國君驕士曰:士非我無道安富士驕君曰:國非士無道安強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而不進君臣不合國是無道定矣。夏桀殷紂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捨者為是以為不合其取捨者為非故致亡而不知莊王曰:善哉!願相國與諸侯士大夫共定國是寡人豈敢以褊國驕士民哉!

  田贊衣儒衣而見荊王荊(楚莊王也。)王曰:先生之衣何其惡也。田贊對曰:衣。又有惡於此者荊王曰:可得而聞耶對曰:甲惡於此王曰:何謂也。對曰:冬日則寒夏日則熱衣無惡於甲者也。贊也。貧故衣惡也。今大王萬乘之主也。富厚無適而好衣人以甲臣竊為大王不取也。意者為其義邪甲者兵之事折人之首刳人之腹墮人城郭系人子女其名尤甚不榮意者為其貴邪苟慮害人人必慮害之苟慮危人人亦必慮危之其貴人甚不安之二者為大王無取焉荊王無以應也。

  詹何楚人也。楚莊王問詹何曰:治國柰何對曰:何明於治身而不明於治國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聞身治而國亂者也。亦未嘗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在於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

  優孟楚之樂人也。嘗以談笑諷諫楚莊王有愛馬衣以文繡置之華屋之下席以露床舀以棗脯馬病肥死使群臣喪之欲以棺槨大夫禮葬之左右爭之以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馬諫者罪至死優孟聞之入殿門仰天大哭王驚而問其故優孟曰:馬者王所愛也。以楚國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禮葬之薄請以人君禮葬之王曰:何如對曰:臣請雕玉為棺文梓為槨便楓豫章為題湊(以木蘭以木累棺木頭皆內向。故曰:題湊)發甲卒為穿壙老弱負土齊趙陪位於前韓魏翼衛其後(楚莊王時未有趙韓魏三國)廟食大牢奉以萬戶之邑諸侯聞之皆知大王賤人而貴馬也。王曰:寡人之過一至此乎!為之柰何優孟曰:請以大王六畜葬之以壟灶為棺銅曆為槨齎以薑棗薦祭以糧稻衣以火光葬之於人腹腸,於是王乃使以馬屬太官無令天下久聞也。

  士渥濁晉大夫士貞子也。晉林父帥師與楚戰於泌晉師敗績晉師歸桓子(林父也。)請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城濮之役晉師三日穀(在僖二十八年)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言憂喜失時)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歇盡也。)困獸猶鬥況國及楚殺子玉(子玉得臣)公喜而後可知也。(喜見於顏色)曰:莫餘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以再世不競(成王至穆王)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警戒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複其位。

  伯宗晉大夫也。楚子圍宋宋人使樂嬰齊告急於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伯宗晉大夫)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言非所系)天方授楚可與爭雖晉之強能違天乎!諺曰:高下在心(度時制宜)川澤納汗(受汗濁)山藪藏疾(山之有林藪毒害者居之)瑾匿瑕(匿亦藏也。雖美玉之資亦或居藏瑕穢)國君含垢(忍垢恥)天之道也。(晉侯恥不救伯宗為說小惡而損大德之喻)君其待之(待楚衰)乃止。

  裡革魯太史克也。魯宣公夏濫於泗淵(濫漬也。漬罟於泗水之淵以取魚泗在魯城北。)裡而棄之(罟網)曰:古者大寒降土蟄發(降下也。寒氣初下謂季冬建醜之月大寒之後也。土蟄發謂孟春建寅之月令孟春蟄蟲始魚上冰獺祭魚)水虞,於是乎!講罛取名魚登川禽而嘗之寢廟行諸國人助宣氣也。(水虞漁掌川澤之禁令講習也。罛魚網笱也。名魚大魚川禽鱉蜃之屬諸之也。時陽氣起魚陟負冰故令國人所以助宣氣也。月令季冬始魚乃嘗魚先薦寢廟)鳥獸孕水蟲成(孕懷子謂春時)獸虞,於是乎!禁羅<矛昔>魚鱉以為夏槁(獸虞掌鳥獸之禁令兔罟羅鳥罟禁禁不得施<矛昔>□槁乾也。夏不得取於此時□刺魚鱉以為夏儲)助生阜也。(也。鳥獸方孕故取魚鱉助生物)鳥獸成水蟲孕水虞,於是乎!禁鹿設鄂(當為{田令}鹿小網坑也。鄂作格所以誤獸也。謂立夏鳥獸已成水蟲懷孕之時禁魚鱉之網設取獸之物)以實廟庖畜功用也。(以獸實宗廟庖廚而長魚鱉畜四時功足國財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槎斫也。以株生曰:蘖)澤不伐夭(草木未成曰:夭)魚禁鯤而(鯤魚子而未成魚)獸長{鹿夭}(鹿子曰:麋子曰:{鹿夭})鳥翼っ羖鉏涴誾:っ未乳曰:多)蟲舍氐彖(氐蟻子可以為醢彖蝮可食舍不取也。)蕃庶物也。古之訓也。(蕃息)今魚方別孕不教魚長。又行網罟貪無藝也。(別二於雄而懷子藝極也。)公聞之曰:吾過而裡革正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為我得法(良法)使有司藏之使吾無忘諗(言見此罟則不忘裡革言諗告也。)師存侍(師樂師名存)曰:藏罟不如裡革於側之不忘也。(置)晉人殺厲公(晉人欒書中行偃)邊人以告(邊人疆埸之司也。)成公在廟(成公魯宣公之子墨肱)公曰:臣弑其君誰之過也。大夫莫對裡革曰:君之過也。夫君人者其威大矣。(君天也。故其威大)失威而至於弑其過多矣。(過不積不至於弑)。且夫君也。者將牧民而正其邪者也。若君縱私回而棄民事(回邪)民旁有慝無由省之(慝惡省察)益邪多矣。若以邪臨民陷而不振(陷墜振救)用善不肯專則不能使至於殄滅而莫之恤也。國安用之桀奔南巢(南巢揚州之地巢伯之國廬江居巢是)紂踣於京(踣斃也。京殷京師)厲流於彘(周厲王彘晉地)幽滅於戲(幽王為西戎所殺戲戲山在西周)皆是術也。(術道也。失威多過之道)夫君也。者民之川澤也。行而從之美惡皆君之由民何能為焉(以君喻川澤民喻魚也。魚從川之美惡以為肥瘠)。

  季。《文子》(季孫行父也。)魯大夫也。魯成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公至自晉欲求成於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邇近也。)諸侯聽焉未可以貳(聽服也。)史佚之志有之(周文王大史)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苗賁皇晉大夫也。晉侯盟諸侯於斷道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會(晏弱桓子)及斂盂高固逃歸晉人執晏弱於野王執蔡朝於原執南郭偃于溫(野王縣今屬河內)苗賁皇使見晏桓子(賁皇楚鬥椒之子楚滅鬥氏而賁皇食邑於苗地晏弱時在野王故因使而見之)歸言於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言汲汲也。)舉言群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舉亦皆也。)齊君恐不得禮(不見禮待)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沮止也。)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高子及斂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絕君好寧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彼齊三人)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過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辭(反者高固謂得不當來之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焉用之晉人緩之逸。

  士燮晉大夫范。《文子》也。晉厲公與楚子戰於鄢陵楚子敗績宵遁晉入楚軍三日穀(食楚粟三日也。)範。《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佞才也。)何以及此君其戒之(戒勿驕)。《周書》曰:惟命不於常有德之謂(言勝無常命惟德是與)。

  魏絳晉大夫魏。《莊子》也。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無終山戎國名孟樂其使臣)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欲戎與晉和)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諸華中國)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夏訓有之曰:有窮後羿(夏訓夏書有窮國名後君也。羿有君之號)公曰:後羿何如(怪其言不次故問之)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後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禹孫大康淫放失國夏人立弟仲康仲康亦微弱仲康卒子相立羿遂代相號曰:有窮鉏羿本國名)恃其射也。(羿善射)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淫放原野)棄武羅伯因熊髡龐圉(四子皆羿之賢臣)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寒國北海平壽縣東有寒亭伯明其君名)伯明後寒棄之夷羿收之(夷氏)信而使之以為已相浞行媚於內(內宮人)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欺罔之)而虞羿於田(樂之以游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樹立也。)外內鹹服(信浞詐)羿猶不悛(悛改也。)將歸自田(羿獵還)家眾殺而烹之以食其子(食羿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窮門(殺之於國門)靡奔有鬲氏(靡夏遺臣事羿者有鬲國名今平原鬲縣)浞因羿室(就其妃妾)生澆及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於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二國夏同姓諸侯仲康之子後相所依樂安壽光縣東南有灌亭北海平壽縣南有斟亭)處澆於過處於戈(過戈皆國名也。東萊掖縣北有過鄉戈在宋鄭之間)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燼遺民)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夏後相之子)少康滅澆於過後杼滅於戈(後杼少康子)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浞因羿室故不改有窮之號)昔周辛甲之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辛甲周武王太史闕過也。使百官各為箴辭戒王過)於虞人之箴(虞人掌田獵)曰:芒芒禹跡畫為九州(芒芒遠貌畫分也。)經啟九道(啟開九州之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人神各有所歸故德不亂)在帝夷羿冒於原獸(冒貪也。)忘其國恤而思其牡(言但念獸)武不可重(重猶數也。)用不恢於夏家(羿以好武雖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之)獸臣司原敢告僕夫(獸臣虞人告僕不敢斥尊)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

  柳莊衛大夫獻公出奔反於衛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欲賞從者以懼居者獻公以魯襄十四年出奔齊二十六年複于衛)柳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羈勺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言從守。若一勺糸引也。)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言有私則生恐)弗果班。

  師曠字子野晉太師也。衛公出奔師曠侍於晉侯(晉悼公也。)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貳卿佐)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側室支子之官)大夫有貳宗(貳宗宗子之副貳者)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隸牧圉皆有親匿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賞謂宣揚)過則正之患則救之(救其難也。)失則革之(革更也。)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補其愆過察其得失)史為書(謂太史君舉則書)瞽為詩(瞽盲者為詩以風刺)工誦箴諫(工樂人也。誦箴諫之辭)大夫規誨(規正諫誨其君)士傳言(士卑不得徑達聞君過失傳告大夫)庶人謗(庶人不與政聞君過得誹謗)商旅於市(旅陳也。陳其貨物以示時所貴尚)百工獻藝(獻其技藝以喻政事)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狥 於路(逸書遒人行人之官也。木鐸木舌金鈴狥 於路求歌謠之言)官師相規(官師大夫自相規正)工執藝事以諫(所謂獻藝)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有遒人狥 路之事)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肆放也。)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石言魏榆(魏榆晉地)晉侯(晉平公也。)問於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謂有精神馮依石而言)不然民聽濫也。(濫失也。)抑臣。又聞之(抑疑辭)曰: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宮室崇侈民力盡(傷也。)怨讟並作莫保其性(性命也。民不敢自保其性命)石言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祁之宮(祁地名在絳西四十裡臨汾水)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遠於其身(怨咎遠其身也。)小人之言僭而無徵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惟躬是瘁(不能言謂不知言理以僭言見退其言非不縱舌出以僭而無信自取瘁病故哀之)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哿善也。巧言如流謂非正言而順敘以聽言見答者言其可嘉以信而有徵自取安逸師曠緣問流轉終歸於諫故以比巧言如流也。當叔向時詩義如此故與今說詩者小異)是宮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晉平公閒居師曠侍坐平公曰:子生無目甚矣。子之墨墨也。師曠對曰:天下有五墨墨而臣不得與一焉平公曰:何謂也。師曠曰:群臣行賂以采名譽百姓侵冤無所告而君不悟此一墨墨也。忠臣不用用臣不忠下才處高不肖臨賢而君不悟此二墨墨也。奸臣欺詐空虛府庫以其少才覆塞其惡賢人逐奸邪貴而君不悟此三墨墨也。國貧民罷上下不和而好財用兵嗜欲無饜謟諛之人容容在傍而君不悟此四墨墨也。至道不明法令不行吏民不正百姓不安而君不悟此五墨墨也。國有五墨墨而危者未之有也。墨墨耳何害乎!國家哉!

  范獻子晉大夫也。魯昭公如晉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莒人于晉(魯受牟夷)晉侯(平公也。止公範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間暇也。)乃歸公。

  屠蒯晉宰夫也。晉荀盈如齊逆女(自為逆)還卒於戲陽(槐郡內黃縣北有戲陽城)殯於絳未葬晉侯飲酒樂(平公也。)膳宰屠蒯趨入請佐公使尊(公之使人執尊酌酒請為之佐)許之(公許也。)而遂酌以飲工(工樂師師曠也。)曰:汝為君耳將司聰也。(樂所以聰耳)辰在子卯謂之疾日(疾惡也。紂以甲子喪桀以乙卯亡故國君以為忌日)君徹宴樂學人舍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言痛疾過於忌日)女弗聞而樂是不聰也。(不聞是義而心樂)。又飲外嬖叔(外都大夫之嬖者)曰:女為君目將司明也。(職在外故主視)服以旌禮(旌表也。)禮以行事(事政令)事有其物(物類也。)物有其容(容貌也。)今君之容非其物也。(有卿佐之喪而作樂歡會。故曰:非其物)而女不見是不明也。亦自飲也。曰:味以行氣氣以實志(氣和而志充)志以定言(在心為志發言為詩)言以出令臣實司味二禦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工與嬖叔侍禦君者失官不聰明)公說徹酒初公欲廢知氏而立其外嬖為是悛而止。

  叔向晉大夫也。晉平公射安不死豎襄搏之失公怒拘將殺之叔向聞之夕君告之叔向曰:君必殺之昔吾先君唐叔射兕于徒林殪以為大甲以封於晉今君嗣吾先君唐叔射安不死搏之不得是揚吾君之恥也。君其必速殺之勿令遠聞君忸怩顏乃趨赦之固桑晉船人也。晉平公浮西河中流而歎曰:嗟乎!安得賢士與共此樂者固桑(一雲蓋胥)進對曰:君言過矣。夫劍產於越珠產江漢玉產昆山此三寶者皆無足而致今君苟好士則賢士至矣。平公曰:固桑來吾門下食客者三千餘人朝食不足暮收市租暮食不足朝收市租吾尚可謂不好士乎!固桑對曰:今夫鴻鵠高飛沖天然其所恃者六翮耳夫腹下之毳背上之毛增去一把飛不為高下不知君之食客者六翮耶將腹背之毳也。平公默然而不應焉。

  郭榮齊大夫也。晉伐齊師至於楊門齊侯(靈公也。)駕將走郵棠(郵棠齊邑)太子與郭榮扣馬(太子光也。)曰:師速而疾略也。(言欲略行其地無久攻意)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眾君必待之將犯之大子抽劍斷鞅乃止。

  叔仲昭伯魯大夫叔仲帶也。襄公入楚及漢聞康王卒欲還叔仲昭伯曰:君之來也。非為一人也。(一人謂康王)為其名與其眾也。(名謂為大國有盟主之名也。眾略地多兵甲眾)今王死其名未改其眾未敗何為還諸大夫皆欲還子服惠伯曰:不知所為姑從君乎!(惠伯魯大夫仲孫他之子子服椒也。姑。且也。)叔仲曰:子之來也。非欲安身也。為國家之利也。故不憚勤遠而聽於楚(憚難)非義楚也。畏其民與眾也。(義楚非必楚有義而往)夫義人者固慶其喜而吊其憂況畏而服焉(慶猶賀喜福也。)聞畏而往聞喪而還苟芊姓實嗣其誰代之任喪(芊楚姓嗣嗣世任當也。誰當代之當喪為主乎!言必自當之故不可不往吊也。)王大子。又長矣。執政未改(執政令尹司馬改易)予為先君來死而去之其誰曰:不如先君(言我為楚先君故來聞死而去後嗣臣子誰肯自謂德如先君)將為喪舉聞喪而還其誰曰:非侮也。(舉動也。如在國聞楚有喪將為之舉動而往況已至漢聞喪而還其誰言魯不輕侮之也。)事其君而任其政其誰由已貳(任當由從也。言楚臣方事其君而當其政誰肯從已時而使諸有攜貳者)求說其侮而亟於前之人其讎不滋大乎!(說猶除也。滋益亟疾也。言楚之君臣求除其輕侮已者將亟疾於前之人其讎益大乎!)說侮不懦執政不二帥大讎以憚小國其誰雲:待之(懦弱憚難也。言楚人欲除侮慢之恥不懦其執政之臣無二心以楚大讎為魯作難其誰能待之待猶禦也。)。若從君而走患則不如違君以避難(走之)。且夫君子計成而後行二三子計乎!有禦楚之術而有守國之備乎!則可也。(可哥還)。若未有不如往也。乃遂行。

  榮成伯名欒魯大夫也。魯襄公如楚反及方城聞季武子襲卞(方城楚北山卞魯邑季武子取之以自予)公欲還出楚師以伐魯(伐季氏言魯者季氏專魯國也。)成伯曰:不可君之於臣其威大矣。不能令於國而恃諸侯諸侯其誰匿之(匿親)。若得楚師以伐魯魯既不違夙之取卞也。必用命焉守必固矣。(夙武子名言夙取卞時魯人不違是聽用其命必同心守。故曰:固矣。)。若楚之克魯(克勝)諸姬不獲焉而況君乎!彼無亦置其同類以服東夷而大攘諸夏將天下是王而何德於君其予君也。(無亦亦也。同類攘卻也。言楚亦將自置其同姓於魯以取天下不予君)。若不克魯君以蠻夷伐之而。又求入焉必不獲矣。不如予之(予之以卞予武子也。)夙之事君也。不敢不悛(悛改)醉而怒醒而喜庸何傷(庸用也。言公欲伐魯。若人醉而怒今止。若醒而喜用何傷乎!)君其入也。乃歸子馮楚令尹也。吳人召舒鳩人反楚(舒鳩楚屬國召欲與共伐楚)楚子師於荒浦(荒浦舒鳩地)使沈尹壽與師祁犁讓之(二子楚大夫)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覆命王欲伐之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卒(卒終也。)卒而不二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彼無辭我有功)。

  司馬侯晉大夫也。楚靈王使椒舉如晉求諸侯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君有惠賜盟于宋(宋盟在襄二十七年)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歲之不易(于易言有難)寡人願結於二三君(欲得諸侯謀事補闕)使舉請問君。若苟無四方之虞(虞度也。)則願假寵以請於諸侯(欲借君之威寵以致諸侯)晉侯(平公也。)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晉楚惟天所相(相助也。)不可與爭君其許之而修德以待其歸。若歸於德吾猶將事之況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棄不以為君)吾。又誰與爭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殆危也。)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多篡殺之難)有是三者何鄉而不濟對曰:恃險與馬而虞鄰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岳(東嶽岱西嶽華南嶽衡北嶽常)三塗(在河南陸渾縣南)陽城(在陽城縣東北)大室(在河南陽城縣西南)荊山(在新城汗鄉縣南)中南(在治平武功縣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雖是天下至險無德則滅亡)冀之北土(燕代)馬之所生無與國焉恃險與馬不可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修德音以享神人(享通)不聞其務險與馬也。鄰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啟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於國則四垂為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賴之(仲孫公孫無知事在莊九年)晉有裡丕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裡克本鄭事在僖九年)衛邢無難敵亦喪之(閔二年狄滅衛僖二十五年衛滅邢)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德亡於不暇。又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隕周是以興夫豈爭諸侯乃許楚使使叔向對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見(言不得自往也。)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一說晉悼公與司馬侯升台而望曰:樂夫對曰:臨觀之樂則樂矣。德樂則未公曰:何謂德義對曰:諸侯之為日在君側以其善行以其惡戒可謂德義矣。公曰:孰能對曰:羊兮習於春秋乃使叔向傅太子彪平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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