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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百三十九 陪臣部·忠義


  夫璋之德投烈火而辨松柏之姿涉歲寒而顯忠臣之志因危難而睹義士之操遇顛沛而彰當夫周道衰微諸侯立政既有內患。且多外虞苟或失人何以為國乃有參家陪之列當<喜>厄之會秉大節仗明誠不以利回不以威奪臨鉞而靡懼隳肝膽而無悔或身狥於社稷或功濟於邦家雖成敗有殊而蹈死無異故可書之竹帛賁其封樹聳觀於千載伸勸於多士焉。

  徒人費齊人也。齊襄公以魯桓十八年殺公子彭生魯莊公八年齊連稱管至父謀作亂冬齊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貝丘(姑棼貝丘皆齊地田獵也。樂安博昌縣南有地名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公見大豕從者見是彭生皆妖鬼)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于車傷足喪屨反誅屨于徒人費(誅責也。)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於門劫而束之費曰:我奚禦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詐欲助賊)伏公而出鬥死於門中石之紛如死於皆下(石之紛如齊小臣亦鬥死)賊殺孟陽於床(孟陽亦小臣代公居床)。

  仇牧宋大夫也。魯莊公十二年宋長萬搏閔公絕其脰牧聞難而至遇萬於門手劍而叱之萬臂擬仇牧而殺之齒著乎!門闔。

  鬻拳楚大閽也。魯莊公十九年春巴人伐楚楚子禦之大敗於津(禦巴人為巴人所敗津楚地,或曰:江陵縣有津鄉)還鬻拳弗納遂伐黃(黃嬴姓國今弋陽縣)敗黃師於昔陵(昔陵黃地)還及湫有疾(南郡。若阝縣南有湫城)夏六月卒鬻拳葬諸夕室(夕室地名)亦自殺也。而葬於皇(皇塚前闕生守門故死不失職)初鬻拳強楚子楚子不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鬻拳曰:吾懼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楚人以為大閽謂之大伯(。若今城門校尉官)使其掌之(使其子孫掌主此官)君子曰:鬻拳可謂愛君矣。諫以自納于刑刑猶不忘納君於善(言愛君非法也。楚文王能盡其忠愛所以興也。)。

  季友魯公子也。魯莊公三十二年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蓋欲進其同母兄)問於季臣以死奉般(季友莊公母弟故欲立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針(成季季友也。針巫氏魯大夫)使針季鴆之(鴆鳥名其羽有毒以畫酒飲之則死)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泉而卒立叔孫氏(逵泉魯地不以罪誅故得立後世其祿)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子般即位。

  鬥穀於免為令尹申公鬥般殺子元(申楚縣也。)令尹自毀其家以紓楚國之難。

  弘演(一作寅)衛懿公之臣也。受命而使未及反魯閔公二年翟人攻衛,於是懿公欲興師迎之其民皆曰:君之所與祿位者鶴也。所富者宮人也。不。若亦使鶴與宮人戰余安能戰(。《左傳》曰:狄伐衛懿公好鶴鶴有乘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祿位余焉能戰)遂潰而皆去翟人至追及懿公於熒澤殺之盡食其肉獨舍其肝弘演至報使於肝辭畢呼天而號盡哀而止曰:若臣者獨死可耳,於是遂自刳出腹實納懿公之肝乃死齊桓公聞之曰:衛之亡也。以無道也。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於是複立衛于楚丘(如弘演可謂忠士矣。殺身以狥其君非徒狥其君。又令衛之宗廟複立祭祀不絕可有大功者矣。)荀息晉大夫也。魯僖公九年九月晉獻公卒裡克丕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丕鄭晉大夫三公子申生重耳夷吾)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諸孤(言其幼賤與諸子縣藐)辱在大夫其。若之何(欲屈辱荀息使保護之)荀息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往事居偶俱無猜貞也。(往死者居生者偶兩也。送死事生兩無猜疑所謂正也。)及裡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作(三公子之徒)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裡克曰:無益也。荀叔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複言而愛身乎!(荀叔荀息也。複言言可複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謂人已乎!(言不能止裡克使勿忠於申生等冬十月裡克殺奚齊於次(次喪寢)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裡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

  叔詹鄭大夫也。晉公子重耳過曹曹共公不禮焉聞其駢脅欲觀其狀止其舍諜其將浴設微薄而觀之(未候微蔽薄迫也。)公子過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弗聽請殺之弗聽公子反國是為文公誅觀狀以伐鄭鄭人以名寶行成公不許曰:與我詹而師還(詹叔儋伯也。)詹請往鄭伯不許詹固請曰:一臣可以救百姓而定社稷君何愛於臣也。鄭人以詹與晉人晉人將烹之詹曰:臣欲盡辭而死公聽其辭詹曰:天降鄭禍使淫觀狀棄禮違命(淫放也。放曹國不禮於君臣曰:不可夫晉公子賢明。若使複國而得志於諸侯禍不赦矣。今禍及矣。尊明勝患智也。(明謂公子勝猶也。)殺身贖國忠也。乃就烹據鼎耳而疾號曰:自今以往知忠以事君者與詹同命乃不殺厚為之禮而歸之鄭人以詹伯為將軍。

  侯犬需曹伯之豎(豎掌通內外者)魯僖公二十八年晉執曹伯晉侯有疾(晉侯文公也。貨筮史(史晉史)使曰:以曹為解(以滅曹為解故)齊桓公為會而封異姓(封邢衛)今君為會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叔振鐸曹始封之君文王之子)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私許複曹衛)而不與偕複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衛已複故)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說複曹伯。

  甯俞衛大夫也。初衛侯與元亙訟甯武子為輔針。《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大士治獄官也。夫命婦不躬坐獄訟元亙。又不宜與其君對坐故使針。《莊子》為主。又使衛之忠臣及其獄官質正元亙。《傳》曰: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坐獄于王庭各不身親蓋今長吏有罪先驗吏卒之義)衛侯不勝(三子辭屈。)殺士榮刖針。《莊子》謂甯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於京師諸深室(深室別為囚寧子職納橐饣亶焉(甯俞以君在幽隘故親以衣食為己任橐衣之橐饣亶糜也。言其忠志所慮者深也。)魯三十年晉侯使醫衍鴆衛侯(衍醫名晉侯實怨衛侯欲殺而罪不及死故使醫因治疾而加鴆俞貨醫使薄其鴆衛侯不死(俞視衛侯衣食故得知之)。

  弦高鄭商人也。魯僖公三十三年春秦使孟明西乞白乙侵鄭及滑步高將市於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商行賈也。乘四韋先韋乃入牛古者將獻遺於人必有以先之)曰: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腆厚也。淹久也。積芻米菜薪)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於

  若敖克黃(令尹子文之孫)為楚箴尹魯宣公四年楚子文卒子越將攻王戰於皋滸遂滅。若敖氏克黃使於齊還及宋聞亂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覆命而自拘于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國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複其所改命曰:生(易其名也。)。

  解揚晉大夫魯宣公十五年楚圍宋宋人告急于晉晉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反言晉不救)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穀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女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成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欲為義者不行兩言)信無二命(欲行信者不受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命以出有死無隕(隕廢墜也。)。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福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考成也。)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

  逢醜父為齊頃公車右魯成公二年六月齊侯與晉師戰于鞍齊師敗績逢醜父與公易位(居公位)將及華泉驂糸圭於木而止(驂馬維也。)韓厥執縶馬前(韓中軍司馬縶馬絆也。執之示修臣僕之禮)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群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醜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禦佐車宛{艸伐}為右載齊侯以免(佐車副車)韓厥獻醜父獻子將戮之呼曰:自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免求醜父三入三出(重其代已故三入軍求之)。

  子叔聲伯魯大夫也。成公十六年秋公會諸侯於沙隨初宣伯(叔孫僑如)通於穆姜(穆之母)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季。《文子》孟獻子)將行穆薑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會晉伐鄭)曰:請反而命姜怒公子偃公孫鉏趨過(二公子公庶弟)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言欲廢公更立君)公待於壞頹儆備(申敕宮備)設守而後行七月公會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薑。又命公如初(複欲使公逐季孟)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鄭西我師次於督揚不敢過鄭(督揚鄭東地)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於晉師(豹叔孫僑如弟僑如,於是遂作亂豹因奔齊)為食於鄭郊師逆以至(聲伯戒叔孫以必須所逆晉師至乃食)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使者豹之介)後食(言其忠也。)宣伯使告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範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政不由君)甯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蔑無也。)。若欲得志於魯請止行父而殺之(行父季。《文子》也。)我斃蔑也。夫子也。時留守公官)而事晉蔑有二矣。魯不二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侯執季。《文子》於苕公還待於鄆(鄆魯西邑東郡廩丘縣東有鄆城)使子叔聲伯請季孫於晉讎曰:苟去仲孫蔑而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於公室(親魯甚于晉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聞其淫慝之情)。若去蔑與行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密邇仇讎(仇讎謂齊楚也。)亡而為讎治之何及(言魯屬齊還為晉讎)曰:吾為子請邑對曰:嬰齊魯之常隸也。(隸賤官)敢介大國以求厚焉(介由也。)承寡君之命以請(承奉也。)。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範。《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二君宣成)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不受請邑)謀國家不二(四日不食以堅事晉。)圖其身不忘其君(辭邑不食皆先君而後身)。若虛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魯平赦季孫。

  韓厥晉大夫韓獻子也。魯成公十七年晉厲公既殺三欒武子中行獻子圍公於匠麗氏乃召獻子獻子辭曰:殺君以求威非吾所能為也。威行為不仁事廢為不智享一利亦得一惡非所務也。昔者吾畜於趙氏孟姬之讒吾能違兵古人有言曰:殺老牛莫之敢屍而況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安用厥也。中行偃欲伐之欒。《書》曰:不可其身果而辭順順無不行果無不徹犯順不祥伐果不克乃止。

  子駟鄭大夫也。魯襄公二年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於晉(欲避楚役以負擔喻)公曰:楚君親集矢於目(謂鄢陵之戰晉人射楚王中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言楚子任此患不為他人蓋在己)。若背棄力與言其誰匿我(言盟誓之言也。)免寡人惟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俞卒,於是子罕當國(攝國事)子駟為政(為政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晉伐喪非也。)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成公未葬嗣君未免襄故言未改不欲違先君意)公子貞字子襄楚令尹也。魯襄公十四年子襄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楚都郢未有城郭公子燮公子儀因築城為亂事未得訖子囊欲訖未暇故遺言見)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意謂諡君為共)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一雲:荊人與吳人將戰荊師寡吳師眾荊將軍子囊曰:我與吳人戰必敗。若敗王師王名虧壤土忠臣不忍為也。不復于王而遁至於郊使人複於王曰:臣請死王曰:將軍之遁也。以其為利今誠利將軍何死子囊曰:遁者無罪則後世之為主將者皆依不利之名而赦臣遁。若是則荊國終為天下笑遂伏劍而死王曰:請成將軍義乃為之桐棺三寸加斧其上可)。

  賈獲陳大夫魯襄公二十五年鄭伐陳陳侯扶其太子偃師奔墓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雖急猶不欲男女無別)與其妻扶其母奔墓亦免。

  祝佗父齊大夫魯襄公二十五年五月崔杼弑莊公佗父祭於高唐(高唐有齊別廟)至覆命不脫弁而死於崔氏(爵弁祭服)。

  申蒯齊侍漁者(侍漁監取魚之官。)崔杼之亂蒯退謂其宰曰:爾以孥免(孥宰之妻子)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反死君之義)與之偕死(一曰申蒯漁於海將入死之其禦止之曰:道聞於天下不可死也。申蒯曰:安得食亂君之祿而死治君之事乎!及門門者止之申蒯曰:汝疑我乎!吾與汝臂乃斷左臂以及閘者以示崔杼崔杼陳八列令其入申蒯拔劍呼天鬥七列未及崔子二列而死之)。

  陳不占齊人也。崔氏之亂不占聞君之難將赴之比去冫食則失匕上車失式禦者曰:怯如是去之益乎!不占曰:死君之義公也。無勇私也。不以私害公遂往聞戰鬥之聲恐駭而死人曰:不占可謂仁者之勇矣。

  申鮮虞齊莊公近臣也。崔氏之亂鮮虞奔魯僕賃於野以喪莊公袁克陳侯嬖人之貴者魯昭公八年四月陳侯溺卒九月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孫吳悼太子偃師之子惠公也。)十一月壬午滅陳(壬午十月十八日言十一月誤也。)克殺馬毀玉以葬(欲以非禮厚葬哀公)楚將殺之請之(馬玉)既。又請私(私盡君臣恩)私於幄加於顙而逃(幄帳也。逃不欲為臣也。)。

  夙沙釐鼓子之臣也。魯昭公十五年晉中行伯既克鼓以鼓子宛支來令鼓人各複其所非寮勿從夙沙釐以其孥行軍吏執之辭曰:我君是事非事土也。名曰:君臣豈曰:土臣今君實遷臣何賴於鼓穆子召之曰:鼓有君矣。爾正事君吾定而爵祿對曰:臣委質于翟之鼓未委質于晉之鼓也。臣聞之委質為臣無有貳心委質而策死古之法也。君有烈名臣無畔質敢即私利以煩司寇而亂舊法其。若不虞何穆子歎而謂其左右曰:吾何德之務而有是臣也。乃使行既獻言於頃公與鼓子田于河陰使夙沙釐相之。

  申亥楚芊尹無宇之子也。魯昭公十三年楚靈王聞群公子之死也。氵公夏將欲入鄢(夏漢別名順流為氵公順漢水南至鄢)亥曰:吾父再奸王命(謂斷王旌執人于章華宮)王弗誅惠孰大焉君不可忍惠不可棄吾其從王乃求王遇諸棘闈以歸(棘裡名闈門也。)。

  廚人濮宋人也。魯昭公二十一年宋華氏之亂華登以吳師救華氏齊烏枝鳴戍宋華登敗宋師宋公欲出(出奔)廚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可借使死難)而不能送亡君請待之(請君複戰決勝負)乃狥曰:揚徽者公徒也。(徽識也。)眾從之公自陽門見之(見國人皆揚徽雎陽正東門名陽門)下而巡之亡君死二三子之恥也。豈專孤之罪也。廚人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華登矣。遂敗華氏於新裡(新裡華氏所取邑)。

  諸梁楚葉公也。楚令尹子西將召白公葉公止之不從及白公之亂子西子期死葉公聞之曰:吾怨其棄吾言而德其治楚國之能平均以複先王之業者夫子也。以小怨棄大德吾不義也。將入殺之帥方城之外以入殺白公而定王室葬二子之族。

  王孫由於楚大夫魯定公四年吳伐楚入郢楚昭王濟江入於夢中(入於雲夢澤中所謂江南之夢)王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由於以背受之肩王奔鄖由於徐蘇而從子(以背受戈故當時悶絕)西楚令尹也。吳伐楚楚昭王奔隨王之在隨也。子西為王車服以保路國於脾泄(脾泄楚邑也。失王則恐國人潰散故偽為王車服立國脾泄以保安道路之人聞王所在而後從王王使由於城麋(於麋築城)覆命子西問高厚焉弗知。

  子西曰:不能如辭(言自知不能當辭勿行)城不知高厚小大何知對曰:固辭不能子使餘也。有能有不能王遇盜于雲中余受其戈其所猶在袒而示之背曰:此餘所能也。脾泄之事餘亦弗能也。

  鄖公辛楚鬥辛也。吳伐楚楚敗鄖公辛之弟懷將弑昭王曰:平王殺吾父吾殺其子不亦可乎!(辛蔓成然之子也。昭公十四年楚平王殺成然)辛曰:君討臣誰敢讎之君命天也。死天命將誰讎。《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強禦惟仁者能之(言不辟強陵弱)違強陵弱非勇也。乘人之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弑君罪應滅宗)動無令名非知也。必犯是餘將殺女鬥辛與其弟巢王奔隨。

  子期楚昭王兄公子結也。昭王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於楚而君。又竄之(竄匿也。)周室何罪君。若顧報周室施及寡人以獎天衷(獎成也。)君之惠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楚子在公宮之北(隨公宮也。)吳人在其南子期似王逃王而已為王曰:以我與之王必免隨人蔔與之不吉乃辭吳曰:以隨之僻小而密邇於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於今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惟一人(一人楚王也。)。若鳩楚竟敢不聽命吳人乃退(鳩安集也。)。

  申包胥楚人也。吳敗楚兵于柏舉遂入郢昭王出亡在隨申包胥不受命而赴于秦乞師曰:吳為無道行封豕長蛇以蠶食天下從上國始於楚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吳夷狄之求無饜滅楚則西與君接竟。若鄰於君君疆場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圖之。若得君之靈存撫楚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其就館將圖而告子對曰:寡君越在草茅未獲所休下臣何敢即安依於庭牆立哭日夜不絕聲水漿不入口七日七夜秦哀公為賦無衣之詩兵出包胥九頓首而坐秦哀公曰:楚有臣。若此而亡吾無臣。若此吾亡無日矣,於是乃出師救楚申包胥以秦師至楚秦大夫子蒲子虎率車五百乘子蒲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會之大敗吳師吳師既退昭王複國而賞始於包胥包胥曰:輔君安國非為身也。救急除害非為名也。功成而受賞是賣勇也。君既定矣。又何求焉遂逃賞終身不見。

  棼冒勃蘇楚人也。吳入郢棼冒勃蘇羸糧潛行十日而薄秦朝鶴立不轉晝吟宵泣七日不得告水漿不入於口秦王聞而走之冠劍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濡其口,於是秦救楚退吳師複楚。

  茅夷鴻邾大夫也。季康子伐邾以邾子益來獻於亳社邾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於吳(無君命故言自也。)曰:魯弱晉而遠吳憑恃其眾(憑依也。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辟陋也。)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曾阝衍(曾阝衍即曾阝也。)秋而背之成求其不違(言魯成其所求無違逆也。)四方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貳敵也。魯以八百乘之賦貢于吳言其國大也。)邾賦乘君之私也。(為私屬)以私奉貳惟君圖之吳子從之(明年吳伐魯)。

  子閭楚公子也。魯哀公六年七月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前已敗于柏舉今。若退還亦是敗)棄盟逃讎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讎乎!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啟(。《申子》西結子期啟子閭皆昭王之兄)五辭而後許將戰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冥卒於城父(冥陳地吳師所在)子閭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讓群臣敢忘君乎!從君之命順也。(從命許立)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可失也。與子西子期謀潛師閉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潛師密發也。閉塗不通外使也。越女昭王妾章惠也。)。

  公山不狃魯人奔吳魯哀公八年吳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輒(問可伐否輒亦故魯人)叔孫輒對曰:魯有名而無情(有大國之名無情實)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讎國(違奔亡也。)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未臣所適之國。若有伐本國者則可還奔命死其難)所托也。則隱(曾所因托則為之。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不以其私怨惡廢棄其鄉黨之好)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輒公族故謂之宗國)。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病之(子張輒也。)王問泄(子泄不狃)對曰:魯雖無與立(緩時。若無能自立)必有與斃(急則人人知懼皆將同死戰)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齊楚輔之是四讎也。(與魯而四)夫魯齊晉之唇唇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吳伐我子泄率故道險從武城(故由險道欲使魯成備)。

  孔子魯人也。哀公十四年齊陳成子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陳常弑其君請討之(將告君故先齊齊必沐浴)公曰:告夫三子(謂卿)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我禮當告君不當告三子君使我在故複往告)之三子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孔子由君命之三子告不可故複以此辭語之而止)。

  仲字子路卞人也。哀公十五年齊陳瓘如楚(由瓘陳恒之兄子玉也。)過衛仲由見之曰:天或者以陳氏為斧斤既斫喪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饗受也。)其使終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魯以待時不亦可乎!何必惡焉(仲由事孔子故為魯言)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弟(弟成子也。)冬及齊平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見公孫成(公孫成成宰公孫宿也。)曰: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人雖為子役其有不貳乎!(言子叛魯齊人亦將叛子也。)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利不而喪宗國將焉用之(喪宗國謂以邑入齊使魯有危亡之禍也。)成子曰:善哉!吾不蚤聞命(傳言仲尼之徒皆忠於魯國)慶忌吳公子也。魯哀公二十年慶忌驟諫吳子曰:不必亡弗聽(吳子弗聽。)出居於艾(艾吳邑豫章有艾縣)遂適楚聞越將伐吳冬請歸平越遂歸欲除不忠者以說于越吳人之。

  城北餘子由基者魯人也。佛以中牟縣叛設祿邑炊鼎曰:與我者受邑不與我者烹中牟之士皆與之由基獨後至衣將入鼎曰:由基之義軒冕在前非義不乘斧鉞於後義死不避遂衣將入鼎佛止之趙簡子屠中牟得而取之論有功者用由基為始基曰:吾聞廉士不恥人如此受中牟之功則中牟之士終身慚矣。遂繈負其母南徙於楚楚王高其義待以司馬。

  申鳴者楚士也。治園以養其母孝聞於楚國王欲授之相申鳴辭不受其父曰:王欲相汝汝何不受乎!申鳴對曰:舍父之孝子而為王之忠臣何也。其父曰:使其祿於國立義於庭汝樂吾無憂矣。吾欲汝之相也。申鳴曰:諾遂入朝楚王因授之相居三年白公為亂殺司馬子期申鳴將往死之父止之曰:棄父而死其可乎!申鳴曰:聞夫士者身歸於君而祿歸於親今去父事君得無死於難乎!遂辭而往因以兵圍之白公謂石乞曰:申鳴者天下之孝子者也。子往劫其父以兵申鳴聞之必來與之語白公曰:善則往取其父持之以兵告申鳴曰:子與吾吾與子分楚國子不與吾子父則死矣。申鳴流涕而應之曰:始吾父之孝子也。今吾君之忠臣也。吾聞之也。食其食者死其事受其祿者畢其能今吾已不得為孝子矣。乃君之忠臣也。吾何得以全身援桴鼓之遂殺白公其父亦死王賞之百斤金申鳴曰:食君之食避君之難非忠臣也。定君之國殺臣之父非孝也。名不可兩立行不可兩全也。如是而生何面目立於天下遂自殺。

  莊善楚人也。惠王有白公之難莊善辭其母將往死之其母曰:棄其親而死其君可謂義乎!莊善曰:吾聞事君者內其祿而外其身今所謂養母者君之祿也。身安得無死乎!遂辭而行比至公門三廢車中其僕曰:子懼矣。曰:懼曰:既懼何不返莊善曰:懼者吾私也。死義吾公也。吾聞君子不以私害公及公門刎頸而死君子曰:好義乎!哉!

  屈盧楚人也。楚白公勝將殺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馬皆死複拔劍而屬之于屈盧曰:子與我將舍子不與我將殺子屈盧曰:詩有之曰:莫莫葛{藟系}延於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子殺子叔父而求福於盧也。可乎!且吾聞之知命之士見利不動臨難則死是謂人臣之禮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有可劫乎!子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入其劍焉。

  石他人齊人也。陳恒弑簡公而盟者皆完其家不盟即殺之石他人曰:昔之事其君者皆得其君而事之今謂他人曰:舍而君而事我他人不能。雖然不盟則殺父母也。從而盟是無君臣之禮也。生於亂世不得正行劫於暴上不得道義故雖盟必以父母之死不如退而自殺以禮其君乃自殺。

  子淵捷齊人也。陳恒弑君使勇士六人劫之子淵捷曰:子之欲與我以我為知乎!臣弑君非知也。以我為仁乎!見利而倍君非仁也。以我為勇乎!劫我以兵懼而與子非勇也。使吾無此三者與何補於子。若有此三者終不從子矣。乃舍之。

  孔字子思孔子孫也。居於衛衛有齊寇,或曰:寇至盍去諸子思曰:如去君誰與守。

  王孫賈年十五事齊閔王王出走失王之處王孫賈乃入市中曰:淖齒亂齊國殺閔王欲與我誅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之誅淖齒刺而殺之。

  王齊畫邑人(齊西南近邑畫音獲)燕之初入齊聞賢令軍中曰:環畫邑三十裡無入以王之故已而使人謂曰:齊人多高子之義吾以子為將封子萬家固謝燕人曰:子不聽吾引三軍而屠畫邑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齊王不聽吾諫故退而耕於野國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為君將是助桀為暴也。與其生而無義固不如烹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絕脰而死齊亡大夫聞之曰:王布衣義不北面於燕況在位之食祿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諸子立為哀王。

  縮高秦安陵人其子為管守魏攻管不下信陵君使人謂安陵君曰:其遣縮高吾將仕之以五大夫使為持節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國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請使使道使者至謂縮高曰:將使高為將縮高曰:君之幸高也。將使高攻管也。夫以父攻子宗人大笑也。見臣而下是倍主也。父教子倍亦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辭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猶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則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願君之生束縮高而致之。若君弗致也。無忌將發十萬之師以造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地手受太府之憲憲之上篇曰:子殺父臣弑君有恆不赦國雖大赦降城亡子不得與焉縮高辭大位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負襄王詔而廢太府之憲也。雖死終不敢行縮高聞之曰:信陵君為人悍而自用此辭反必為國禍吾已全己之為人臣之義矣,豈可使吾君有魏患也。乃之使者之舍刎頸而死信陵君聞縮高死素服辟舍使使者謝安陵君曰:無忌小人也。困於思慮失言於君敢再拜釋罪。

  樂毅為燕將去燕之趙趙王欲圖燕毅泣曰:臣事昭王猶事大王。若獲戾在於他國終身不敢謀趙之徒隸況燕昭王後嗣乎!

  李同趙邯鄲傳舍吏子也。秦圍邯鄲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同說平原君曰:君不憂趙亡耶平原君曰:趙亡則朕為虜何為不憂乎!同曰:邯鄲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謂急矣。而君之後宮以百數婢妾被綺餘梁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剡木為矛矢而君器物鐘磬自。若使秦破趙君安得有此使趙得全君何患無有今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於士卒之間分功而作家之所有盡散以饗士方其危苦之時易德耳,於是平原君遂從之得敢死士三千人李同遂與三千人赴秦軍秦軍為之卻三十裡亦會楚魏救至秦兵遂罷邯鄲複存李同戰死封其父為李侯。

  申公子培荊大夫也。荊莊哀王獵於雲夢(荊莊哀王考烈王之子在春秋後雲夢楚澤也。今在南郡華容縣)射隨兕中申公子培劫王而奪之(隨兕惡獸申公子培申邑宰也。楚僭稱王邑宰稱公也。殺隨兕者凶故劫奪受殃也。)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誅之(下陵其上謂之暴誅之誅子培也。)左右大夫進諫曰:子培賢者也。又為王百倍之必有故願王察之也。(子培之賢百倍於人必有所為也。故願王察之)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為代王殺隨兕故也。)荊與晉師戰於兩裳大勝晉(兩裳地名也。荊克晉負。故曰:大勝)歸而賞有功者申公培之弟請賞于吏曰:人之有功也。於軍旅臣之兄有功也。於車下(于王車下奪王隨兕所以代王死之兄是有功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觸死亡之罪於王之側其愚心將以忠於君王之身而持千歲之壽(忠猶愛也。持猶得也。忠愛君王犯奪隨兕是代君受死亡之疾使君王得千歲之壽也。臣之兄嘗讀古記曰:殺隨兕者不出三月(古記古書也。三月必死。故曰:不出也。)是以臣之兄驚懼而爭之(驚懼王壽之不長故與王爭隨兕而奪王也。)故伏其罪而死(罪殃王令人發平府而視之於古記果有乃厚賞之(平府府名也。賞之賞子培之地)。

  黃歇楚人事頃襄王頃襄王使歇與太子完入質於秦秦留之數年楚頃襄王病太子不得歸而楚太子與秦相應侯善,於是黃歇乃說應侯曰:相國誠善楚太子乎!應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歸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德相國無窮是親與國而得儲萬乘也。若不歸則咸陽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與國而絕萬乘之和非計也。願相國熟慮之應侯以聞秦王曰:令楚太子之傅先往問楚王之疾返而後圖之黃歇為楚太子計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立未能有以利秦也。歇憂之甚而陽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陽文君子必立為後太子不得奉宗廟矣。不如亡秦與使者俱出臣請止以死當之楚太子因變衣服為楚使者禦以出關而黃歇出也。守舍常為謝病度太子已遠秦不能追歇乃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歸出遠矣。歇當死願賜死昭王大怒欲聽其自殺也。應侯曰:歇為人臣出身以狥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無罪而歸之以親楚秦因遣黃歇歸歇至楚三月頃襄王卒太子完立是為考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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