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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四十二 諫諍部·直諫第九


  北齊王字師羅為奉朝請頗為文宣所知待帝常與左右飲酒曰:快哉!大樂對曰:亦有大樂亦有大苦帝曰:何為大苦曰:長夜荒飲不寤亡國破家身死名滅所謂大苦帝默然後責曰:爾與紇奚舍樂同事我兄弟舍樂既死爾何為不死曰:君亡臣死自是常節但賊豎力薄斫輕故臣不死帝使燕子獻反糸專長廣王捉頭帝手劍將下呼曰:楊遵彥崔季舒逃走避難位至僕射尚書冒危效命之士反見屠戮曠古未有此事帝投刀於地曰:王師羅不得殺遂舍之。

  高德政為尚書右僕射兼侍中與尚書令楊綱紀政事多有引益文宣末年縱酒酣醉所為不法德政屢進忠言後召德政飲不從。又進言曰:前諫陛下道我尋休今乃甚於既往其。若社稷何其。若太后何帝不悅。

  後周柳慶為尚書右丞太祖嘗怒安定國臣王茂將殺之而非其罪朝臣咸知而莫敢諫慶乃進曰:王茂無罪奈何殺之因而太祖愈怒聲色甚厲謂慶曰:王茂當死卿。若明其無罪亦須坐之乃執慶於前慶辭氣不撓抗聲曰:竊聞君有不達者為不明臣有不諍者為不忠慶謹竭愚誠實不敢愛死但懼公為不明之君耳原深察之太祖乃悟而赦茂已不及矣。太祖默然明日謂慶曰:吾不用卿言遂令王茂冤死可賜茂家錢帛以旌吾過。

  樂運為京兆丞宣帝嗣位葬訖詔天下曰:除帝及六宮便議即吉運上疏曰:三年喪自天子達庶人先王制禮安可誣之禮天子七月而葬以俟天下畢至今喪期既促事訖便除文軌之內奔赴未盡鄰境遠聞使猶未至。若以喪服受吊不可既吉複凶如以玄冠對使未知此何禮進退無處愚臣竊所未安書奏帝不納帝既昏暴滋甚運乃輿櫬詣朝堂陳帝八失一曰內史禦正職在弼諧須參議共治天下大尊比來小大之事多獨斷之堯舜至聖尚資輔弼況大尊未為聖主而可專恣己心凡諸刑罰爵賞爰及軍國大事請參諸宰輔與共之二曰內作色荒古人重戒大尊初臨四海惠德未洽先搜天下美女用實後宮。又詔儀同以上女不許輒嫁貴賤同惡聲溢朝野請姬媵非幸禦者放還本族欲嫁女勿更禁之三曰天子未明求衣日旰忘食猶恐萬幾不理天下壅蔽大尊比來一入後宮數日不出所須聞奏多附內豎傳言失實是非可懼事由宦者亡國之徵請垂拱高視居外聽政四曰變故異常乃為政之大忌嚴刑酷罪非致安之引規。若罰無定制則天下皆懼政無常法則民無適從,豈有削嚴刑之詔未及半祀尋即追改更嚴前制政令不定乃至於斯今宿衛之官有一夜不直者罪至削除因而逃亡者遂便籍沒此則大逆之罪與十杖同科雖為法愈嚴人情愈散一人心散尚或可止。若天下皆散將如之何秦網密而國亡漢章<豆У>而祚永請遵經典並依大律則億兆之民手足有所措矣。五曰:高祖斫雕為樸本欲傳之萬世大尊朝夕趨庭親承聖旨,豈有處未逾年而遽窮奢麗成父義志豈其然乎!請興造之制務從卑儉雕文刻鏤一切勿營六曰都下之民徭賦稍重,必是軍國之要不敢憚勞豈容朝夕徵求唯供魚龍爛熳士民從役祗為俳優角抵紛紛不已財力俱竭業業相顧無複聊生凡此無益之事請並停罷七曰近見有詔上書字誤者即治其罪假有忠謹之人欲陳時事尺有所短文字非工不密失身義無假手脫有殊謬便陷嚴科嬰徑尺之鱗其事非易下不諱之詔猶懼未來更加刑戮寧無鉗口大尊縱不能采誹謗之言宜無杜獻書之路請停此詔則天下幸甚八曰昔桑穀生朝殷王因之而獲福今立象垂誡此亦興周之祥大尊雖減膳撤懸未盡消譴之理誠願諮諏善道循布德政解兆民之慍引萬方之罪則天變可除鼎業方固大尊。若不革茲八事臣見周廟不血食矣。帝大怒將戮之內史元岩救之獲免。

  元岩為內史大夫宣帝嗣位為政昏暴京兆郡丞樂運乃輿櫬詣朝堂陳帝八失言甚切至帝大怒將戮之朝臣皆恐懼莫有救者岩謂人曰:臧洪同日尚可俱死其比干乎!若樂運不免吾將與之俱斃詣闕請見於帝曰:樂運知書奏必死所以不顧身命者欲取後世之名陛下。若殺之乃成其名落其術內耳不如勞而遣之以廣聖度運獲免。

  隋王誼自高祖為丞相以誼為行軍元帥開皇初帝將幸岐州誼諫曰:陛下初臨萬國人情未洽何用此行帝戲之曰:吾昔與公位望齊等一朝屈節為臣或當恥愧是行也。震揚威武欲以服公心耳誼笑而退劉行本開皇初為諫議大夫檢校中書侍郎高祖嘗怒一郎於前笞之行本進曰:此人素清其過。又小帝不顧行本正當帝前曰:陛下不以臣不肖令臣在左右臣言。若是陛下安得不聽臣言。若非當致之於理安得輕臣而不顧所言非私因置笏於地而退帝斂容謝之遂原所笞者。

  長孫平開皇中為兵部尚書有人告大都督邴紹非毀朝廷為憒憒者高祖怒將斬之平進諫曰:川澤納汗所以成其深山嶽藏疾所以就其大臣不勝志願願陛下弘山海之量茂寬裕之德鄙諺曰:不癡不聾未堪作大家翁此言雖小可以喻大邴紹之言不應聞奏陛下。又複誅之臣恐百代之後有虧聖德帝,於是赦紹因赦群臣誹謗之罪勿複以聞。

  梁毗為大理卿位上開府時見左僕射楊素貴寵擅權百僚震忄恐為國患因上封事曰:臣聞臣無有作福臣之作福其害於而家凶于而國竊見左僕射越國公素幸遇愈重權勢日隆縉紳之徒屬其視聽忤意者嚴霜夏零阿旨者膏雨冬沐榮枯由其唇吻廢興俟其指麾所思皆非忠讜所進皆是親戚子弟布列兼州連縣天下無事容息異圖四海稍虞必非福始夫奸臣擅命有漸而來王莽資之於積年桓玄基之於易世而卒殄漢祀終傾晉祚季孫專魯田氏篡齊皆載典誥非臣億說陛下。若以素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願揆監古今量為處置俾洪基永固率土幸甚輕犯天顏伏聽斧高祖大怒命有司禁止親自詰之毗極言曰:素既擅權寵作威作福將領之處殺戮無道。又太子及蜀王罪廢之日百僚無不震悚唯素揚眉奮肘喜見容色利國家有事以為身幸毗發言謇謇有誠亮之節高祖無以屈也。乃釋之素自此恩寵漸。

  庾質為太史令大業八年煬帝親伐遼東徵詣行在所至臨榆謁見帝謂質曰:朕承先旨親事高麗度其土地人民才當我一郡卿以為克否質對曰:以臣管窺伐之可克竊有愚見不願陛下親行帝作色曰:朕今總兵至此豈未見賊而自退也。質。又曰:陛下。若慮損軍威臣猶願安駕住此命驍將勇士指受規模倍道兼行出其不意事宜在速緩必無功帝不悅曰:汝難行可住此也。及師還授太史令九年複征高麗。又問質曰:今複何如對曰:臣實愚迷猶執前見陛下。若親動萬乘麋費實多帝怒曰:我自行不能克直遣人去,豈有成功也。帝遂行既而禮部尚書楊立感處黎陽反兵部侍郎解斯政奔帝大懼而西還謂質曰:卿前不許我行當為此耳。

  樊子蓋大業十一年從駕汾陽宮至於雁門車駕為突厥所圍頻戰不利帝欲以精騎潰圍而出子蓋諫曰:陛下萬乘之主豈宜輕脫一朝狼狽雖悔不追未。若守城以挫其銳四面徵兵可立而待陛下亦何所慮及欲身自突圍因垂泣願暫停遼東之役以慰眾望躬親出慰撫厚為勳格人心自奮不足為憂帝從之其後援兵稍至虜乃引去納言蘇威追論勳格太重在斟酌蓋執奏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耶子蓋默然不敢對。

  趙才為右衛大將軍大業末煬帝將幸江都才見四海亂離恐為社稷之慮自以荷恩深重無容坐看亡敗,於是入諫曰:今百姓疲勞府藏空竭盜賊蜂起禁令不行願陛下還京師安兆庶臣雖愚蔽敢以死請帝大怒以才屬吏旬日帝意頗解乃令出之。

  唐孫伏伽高祖武德元年為萬年縣法曹以三事上諫其一曰臣聞天子有諍臣雖無道不失於天下父有諍子雖無道不諍於不義故雲:子不可不諍於父臣不可不諍於君以此言之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故也。隋後主所以失天下者何也。止為不聞其過當時非無直言之士由君不受諫自謂德盛唐堯功過夏禹窮侈極欲以恣其心天下之士肝腦塗地戶口減耗盜賊日滋而不覺知者皆由朝臣不敢告之也。向使煬帝修嚴父之法開直言之路選賢任能賞罰得中人人樂業誰能動搖者乎!所以前朝好為變更不師古訓者止為天下誘其咎將以開今聖唐也。陛下龍舉晉陽天下回應計不旋踵大位遂定陛下勿以唐得天下之易不知隋失之不難也。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既為竹帛所拘何可恣情不慎凡有蒐狩須順四時不可妄動陛下二十日龍飛二十一日有輒獻鷂雛者。此乃前朝之弊風少年之事務何忽今日行之。又聞相國參事盧牟子獻琵琶長安縣丞張安道獻弓箭頻蒙賞勞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必有所欲何求而不得陛下所少者豈此物哉!願陛下察臣愚心則天下幸甚其二曰百戲散樂本非正聲有隋末大見崇用此謂淫風不可不改近者太常官司於人間借女婦裙五百餘具以充散妓之服雲:擬五日於玄武門遊戲臣竊思審實損皇猷亦非貽厥孫謀為後代法也。故書雲:無以小惡為無傷而不去恐從小至於大故也。《論語》雲:放鄭聲遠佞人。又雲:樂則韶舞以此言之散妓定非功成之樂也。如臣愚見請並廢之則天下不勝幸甚其三曰臣聞性相近而習相遠以其所好相染故也。故書雲:與治同道罔弗興與亂同道罔弗亡以此言之興亡在其所與皇太子及諸王等左右群僚不可不擇而任之也。如臣愚見但是無德義之人及先來無賴家門不能穆及好奢華馳騁獵射專作博游狗馬聲色歌舞之人不得使親而近之也。此等止可悅耳目備馳驅至於拾遺補闕決不能為也。臣曆窺往古下觀近代至於子孫不孝兄弟離間莫不為左右之人也。願陛下妙選賢才以為皇子僚友如此即克隆磐石永固維城矣。高祖覽之大悅拜伏伽中書侍郎及平王世充竇建德大赦天下既而責其黨與並令配遷伏伽上表諫曰:臣聞王言無戲自古格言去食存信傳諸舊典故書雲:爾無不信朕不食言。又。《論語》雲:一言出口駟不及舌以此而論言之出口不可不慎伏惟陛下光臨區宇覆育群生率土之濱誰非臣妾絲綸一發取信萬方使聞之者不疑見之者無惑也。陛下今月二日發雲雨之制光被黔黎無所間然公私蒙賴既雲:常赦不免皆赦除之此非直赦其有罪亦是與天下斷當許其更新以此言之但是赦後即便無事因而王世充及建德部下赦後複配遷之此是陛下自違天心欲遣下人莫為取則。若欲子細推尋逆城之內人誰無罪故書雲:殲渠魁充等為首渠魁尚免脅從何辜。且古人雲:犬吠堯吠非其主在東都城內及建德部下乃有與陛下積小故舊編發友朋猶尚有人敗後始至者。此等豈亡陛下皆雲:被擁故也。以此言之自外疏者竊謂無罪人書雲:非知之艱行之惟艱上古以來何代無君所以只稱堯舜之善者何也。直由為天子者實難善名難得故也。往者天下未平威權須應機而作今四方既定設法須與人共之但法者陛下自作之還氵頁守之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之今自為無信欲遣兆人均為信畏故書雲:無偏無党王道蕩蕩無党無偏王道平平賞罰之行達乎!貴賤聖人制法無限親疏如臣愚見世充建德下偽官經赦合免責情Q欲Y遷配者請並放之則天下幸甚。又上表請置諫官高祖皆納焉貞觀元年轉大理少卿太宗嘗馬射伏伽上書諫曰: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以此言之天下之主不可履險乘危明矣。臣。又聞天子之居也。則禁衛九重其動也。則出警入蹕此非直尊其居處乃為社稷生靈之大計耳故古人雲:一人有慶兆民賴之臣竊聞陛下猶自走馬射帖娛悅近臣此乃無禁乘危竊為陛下有所不取也。何者一則非光史冊二則未足顯揚。又非所以導養聖躬亦不可以垂範後代此只是少年諸王所務豈得既為天子今日猶行之乎!陛下雖欲自輕其奈社稷天下何如臣愚見竊謂不可太宗覽之大悅褚亮武德初為秦王文學高祖以寇亂漸平每冬畋狩亮抗表諫曰:臣聞堯鼓納諫舜木求箴茂克昌之風致升平之道伏惟陛下應千祀之期拯百王之弊平一天下劬勞帝業旰食思政廢寢憂人用農隙之餘遵冬狩之禮獲車之所游踐虞旗之所涉歷網惟一面禽止三驅縱廣成之獵士觀上林之手摶回玉鑾而藉豐草引金陣而滿平原盡心目之娛玩梁之樂髮雕弓而迫狡兔飛勁矢而摧高鳥斯固畋弋之常規而皇王之壯觀至於親逼猛獸臣竊惑之何者筋力驍悍爪牙輕捷連弩一發未必挫其凶心長戟才揮不能當其憤氣雖複孟賁抗左夏說居前卒然驚軼事生慮表如或奔赴林未填坑谷駭屬車之後乘犯官騎之清塵小臣怯忄耍私懷悚慄陛下以至聖之資垂將來之教降情納下無隔直言臣切逢明時游官藩邸身漸榮渥日用不知敢緣天造冒陳丹慮疏奏高祖納之。

  唐儉貞觀初自天策府長史遷民部尚書從幸雒陽苑射猛獸儉見群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四發殪四豕有一雄彘突及馬鐙儉投馬摶之太宗拔劍斷豕頭笑曰:天策長史不見上將擊賊耶何懼之甚對曰:漢祖以馬上得之不以馬上治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豈複逞雄心於一獸太宗納之因為罷獵。

  蘇世長武德中為諫議大夫從幸涇陽校獵至高陵合圍是日獲陳禽獸於旌門高祖入禦營顧臣曰:今日畋樂乎!世長進諫曰:陛下游獵薄廢萬機不滿十旬未為大樂高祖色變既而笑曰:狂態發耶。又對曰:為臣私計則狂為陛下國計則忠矣。及突厥入寇武功縣多失戶口是後下詔將武功較獵世長。又諫曰:突厥初入大為民害陛下救恤之道猶未發言仍於其地。又更畋獵非但仁育之心有所不足百姓俱頓將何以堪高祖不納。又嘗引之宴於披香殿世長酒酣進曰:此殿煬帝之所作耶何雕麗之。若此也。高祖曰:卿好諫似直其心實詐,豈不知此殿是吾所造,何須奸詭疑煬帝乎!對曰:臣實不知但見瓊宮瑤台琉璃之瓦並非受命帝王愛民節用之所為也。若是陛下作此誠非所宜臣昔在武功幸嘗陪侍見陛下宅才蔽風霜當于彼時亦以為足今自隋之後民不堪命數歸有道而陛下得之實為懲其奢淫不忘儉約今既有天下而於隋宮之內。又加雕餙欲撥其亂而可得乎!高祖每優容之。

  李綱為禮部尚書武德中高祖拜舞人安叱奴為散騎侍郎既在朝列咸陪遊宴綱諫曰:禮均工樂胥不得預於仕伍雖複才如子野妙等師襄皆終繼世不易其業故魏武帝欲使禰衡擊鼓先解衣服露體而擊之問其故對曰:不敢以先王法服而為伶人之衣也。唯齊末高緯封曹妙達為王安馬駒為開府有國有家者以為殷鑒今新定天下開太平之基起義功臣行賞未遍高才碩學猶滯草萊而先令舞胡致仕五品鳴玉曳組趨馳廊廡故非創規模貽子孫之道也。高祖不納曰:我已授之不可追矣。

  張行成為給事中太宗嘗臨軒謂侍臣曰:朕,豈不能恣情Q欲Y取樂當年而勵節苦心卑宮菲食正為蒼生爾我為人主兼行將相之事,豈不是奪公等名昔漢得蕭曹韓彭天下甯晏舜禹湯武有稷契伊呂四海乂安此事朕並兼行之成上書諫曰:有隋失道天下沸騰陛下撥亂反正拯生人於塗炭何周漢君臣之所能擬陛下聖德含光規模弘遠雖文武之列實兼將相臨朝對眾與其較量以萬乘至尊與臣下爭功哉!臣聞天何言哉!四時行焉。又聞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臣備員樞近非敢知獻替之事輒陳狂直伏待菹醢太宗深納之魏徵武德末為諫議大夫太宗即位數引入臥內訪以得失徵雅有經國之才性。又抗直無所屈撓太宗常勞之曰:卿所陳諫前後二百餘事非卿至誠奉國何能。若是貞觀二年遷秘書監參預朝政七年代王為侍中臣(欽。若等曰:魏徵自為秘書監參預朝政侍中事具宰輔諫諍門)是年遜位拜特進知門下省事十一年上疏曰:臣聞為國之基必資於德禮君之所保惟在於誠信誠信立則下無二心德禮形則遠人斯格。然則德禮誠信國之大綱在於父子君臣不可斯須而廢也。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又曰: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然則言而不行言不信也。令而不從令無誠也。不信之言無誠之令為上則敗德為下則危身雖在顛沛之中君子所不為也。自王道休明十有餘載威加海外萬國來庭倉廩日積土地日廣然而道德未益厚仁義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盡於誠信雖有善始之勤未觀克終之美故也。其所由來有漸非一朝一夕昔貞觀之始乃聞善。若驚暨五六年間猶悅以從諫自茲厥後漸惡直言雖或勉強時有所容非複曩時之豁如也。謇諤之士稍避龍鱗便佞之徒肆其巧辯謂同心者為朋黨謂告訐者為至公謂強直者為擅權謂忠讜者為誹謗謂之朋黨雖忠信而可疑謂之為至公雖矯偽而無咎強直者畏擅權之義忠讜者慮誹謗之尤至於竊斧生疑投杼致惑正人不得盡其言大臣莫能與之爭熒惑視聽郁於大道妨治損德其在茲乎!故孔子惡利口之覆邦家蓋為此也。且君子小人貌同心異君子掩人之惡揚人之善臨難不苟免殺身以成仁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唯利之所在危人則何所不至今將求致此必委之於君子事有得失或訪之於小人其待君子也。則敬而疏遇小人也。必輕而狎狎則言無不盡疏則情不上通是則毀譽在於小人刑罰加於君子實興衰之所在亦安可以不慎哉!此乃孫卿所謂使智者謀之與愚者論之使修綠裝置之士行之與汗邪之人疑之欲其成功得乎!哉!夫中智之人豈無小慧然才非經國慮不及遠雖竭力盡誠猶未免於傾敗況內懷奸宄承顏順旨其患禍不亦深乎!故孔子曰:君子而或有不仁者焉未見小人而仁者也。然則君子不能無小惡惡不積無妨於正道小人或時有小善善不積不足以立忠今謂之善人矣。複慮其不有信何異夫立直木而疑其影之不直乎!雖竭精神勞思慮其不可得亦已明矣。夫君能盡禮臣得盡忠在於內外無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則無以使下下不信則無以事上信之為道大矣。哉!故自天祐之吉無不利昔齊桓公問於管仲曰:吾欲使爵腐於酒肉腐於俎得無害於霸乎!管仲曰:此極非其善者然亦無害霸也。公曰:何如而害霸乎!管仲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任任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參之害霸也。晉中行穆伯攻鼓經年而不能下饋間倫曰:鼓之得失間倫知之請勿疲士大夫而鼓可得穆伯不應左右曰:不折一戟不傷一卒而鼓可得君奚為不取穆伯曰:間倫之為人也。佞而不仁。若使間倫下之吾可以不賞之乎!若賞佞人佞人得志是使晉之士舍仁而為佞雖得鼓將何用之夫穆伯列國大夫管仲霸者之佐猶慎於信任遠避佞人也。如此況乎!為四海之大君應千齡之上聖而可使巍巍之盛德複將有所間然乎!若欲令君子小人是非不雜必待之以信厲之以義節之以禮然後善善而惡惡審賞而明罰則小人絕其邪君子自強不息無為之化何遠之有善善而不能進惡惡而不能去罰不及於有罪賞不及於有功則危亡之期或未可保永錫祚裔將何望哉!太宗手詔答之太宗常嫌上封事者眾不近事實欲加黜責徵奏曰:古者立誹謗之木欲聞已過今之封事謗木之流也。陛下思聞得失祗可恣其陳道。若所言衷則有益於陛下。若無衷亦無損於國家太宗曰:此言是也。並勞而遣之。

  戴胄為兵部尚書貞觀二年太宗將修雒陽胄諫曰:關中河外近置軍團富室強丁並從戎旅重以九成作役餘丁尚盡去京二千里內先配司農將作假有遺餘勢何足紀亂離甫止戶口單弱一人就役舉家便廢入軍者督其戎杖從役者責其餱糧盡室經營多不能濟以臣愚慮恐致怨嗟今丁役既盡賦調不入費用不止帑藏其虛。且雒陽宮殿足蔽風雨數年功畢亦謂非晚。若頓修營恐傷勞擾帝嘉之。

  張玄素為給事中貞觀四年詔發卒修雒陽宮乾陽殿以備巡幸玄素上。《書》曰:微臣竊思秦始皇之為君也。藉周室之餘六國之盛將貽之萬世及其子而亡良由逞嗜奔欲逆天害人者也。是知天下不可以力勝神祗不可以親恃唯當弘儉約薄賦斂慎終如始可以永固方今承百王之末屬凋弊之餘必欲節之以禮制陛下宜以身為先東都未有幸期即,何須補葺諸王今並出藩。又須營構興廢漸多豈疲人之所望其不可一也。陛下初平東都之始層樓廣殿皆令撤毀天下翕然同心欣仰,豈有初則惡其侈靡今乃襲其雕麗其不可二也。每承音旨未即巡幸此則事不急之務成虛費之勞國無兼年之積何用兩都之好勞役過度怨讟將起其不可三也。百姓承亂離之後財力凋盡天恩含育粗見存立饑寒猶切生計未安三五年間恐未平復奈何營未幸之都奪疲人之力其不可四也。昔漢高祖將都雒陽婁敬一言即日西駕,豈不知地土中貢賦所均但以形勝不如關內也。伏惟陛下化凋弊之人革澆漓之俗為日尚淺未甚淳和斟酌事宜詎可東幸其不可五也。臣。又嘗見隋室造殿楹棟宏壯大木非隨近所有多從豫章采來二千人曳一柱其下施轂皆以生鐵為之。若用木輪即便大出鐵轂既生行一二裡即有破壞仍數百人別齎鐵以隨之終日不過進二三十裡略計一柱已用數十萬功則餘費。又過於此臣聞阿房成秦人散章華就楚眾離及乾陽畢功隋人解體。且以陛下今時功力何如隋日役瘡痍之人襲亡隋之弊以此言之恐甚於煬帝深願陛下思之無為由餘所笑則天下幸甚太宗曰:卿謂我不如煬帝何如桀紂對曰:若此殿卒興所謂同歸於亂。且陛下初平東都太上皇敕大殿高明並宜焚毀陛下以凡木可用不宜焚灼請別與貧人事雖不行然天下翕然謳歌至德今。若遵舊制節是隋役復興五六年間趨舍頓異何以昭示子孫光敷四海帝大悅謂房玄齡曰:本修雒陽意在便於百姓今玄素上表實亦可依。又事理須行露坐亦複何苦所修宜即停之。

  馬周為監察禦史貞觀六年上疏曰:微臣每讀經史見前賢忠孝之事臣雖小人竊希大道而未嘗不廢卷長思想履其跡臣以不幸早失父母犬馬之養已無所施顧來事何為者唯忠義而已是以徒步二千里而自歸於陛下陛下不以臣愚瞽過垂齒錄竊自瞻省無階答謝輒以微軀丹款惟陛下所擇臣伏見大安宮在宮城之西其牆宇宮闕之制方之紫極尚為卑小臣伏以東宮皇太子之宅猶處城中大安至尊所居更在城外雖太上皇游心道素志存清儉陛下重違慈旨愛惜人力而蕃夷朝見及四方觀者有不足焉臣願營築雉堞修起門樓務從高顯以稱萬方之望則大孝昭乎!天下矣。臣。又伏見明敕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宮臣竊為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視膳而晨昏起居今所幸宮去京三百餘裡鑾輿動軔嚴蹕經旬非以旦暮至也。脫太上皇情或思感而欲即見陛下將何以赴之。且車駕今行本為避暑。然則太上皇尚留熱所而陛下自逐涼處溫冫青之道臣竊未安然敕書既出業已成就願示速反之期以開眾惑臣。又伏見詔書令宗室勳賢作鎮藩邸貽厥子孫嗣守其政非陛下封植之者誠愛之重之欲其裔嫡承守而與國無疆也。臣以為如詔旨陛下宜思所以安存之富貴之。然則何用代官也。何則以堯舜之父猶有朱均之子儻有孩童嗣職萬一驕愚兆庶被其殃而國家受其敗正欲絕之也。則子文之治猶在正欲留之也。而欒之惡已彰與其毒害於見存之百姓則甯使割恩於己亡之臣明矣。然則向所謂愛之者乃適所以傷之也。臣謂宜賦以茅土疇其戶邑必有材行隨器方授則雖其翰翮非疆亦可以獲免尤累昔漢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終全其代者良得其術也。願陛下深思其事使夫得奉天恩而子孫終其福祿也。臣。又聞聖人之化天下莫不以孝為基故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是聖人之重祭祀也。如此伏唯陛下踐祚以來宗廟之享未曾親事伏緣聖情獨以鑾輿一出勞費稍多所以忍其孝思以便百姓遂使一代之史不書皇帝入廟之事將何以貽厥孫謀垂則來世臣知大孝誠不在俎豆之間然聖人之訓人固有屈己以從物特願聖慈顧省愚款臣。又聞致化之道在於求賢審官為政之基在於揚清激濁故孔子曰:唯名與器不以假人是言慎舉之為重也。臣伏見王長通白明達本自樂工輿皂雜類韋提斛斯正則更無他材獨解調馬縱使術逾儕輩伎能有取乍可厚賜錢帛以富其家豈得列預士流超授高爵遂使朝會之位萬國來庭騶子倡人鳴玉曳履與夫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臣竊恥之然朝命既往縱不可追謂宜不使在朝班預於士伍太宗深納之尋除侍御史加朝散大夫十一年周從幸雒陽。又上疏曰:臣曆觀前代自夏殷至漢氏之有天下傳祚相繼多者八百餘年少者猶四五百年皆為積德累業恩結於人心豈無辟王賴前哲以免自魏晉以還降及周隋多者不過五六十年少者才二三十年而亡良由創業之君不廣恩化當時僅能自守後無遺德可思傳嗣之主政教少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土分矣。今陛下雖以大功定天下而積德日淺固當思隆禹湯文武之道廣施德化使恩有餘地為子孫立萬代之基但令政教無失以持當年而已然自古明王聖主雖因人設教寬猛隨時而大要唯以禮節於心恩加於人二者是務故其下愛之如日月畏之如雷霆此其所以蔔祚遐長而禍亂不作也。今百姓承喪亂之後比於隋時才十分之一而供官徭役道路相繼兄去弟還首尾不絕遠者往來五六千里春秋冬夏略無休時陛下雖每有恩詔令其減省而有司作既不廢自然須人徒行文書役之如故臣每訪問四五年來百姓頗有嗟怨之言以為陛下不存養之昔唐堯茅茨土階夏禹惡衣菲食如此之事臣知不可複行於今漢文帝惜百金之費輟露臺之役集上書襄以為殿帷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至景帝以錦繡纂組妨害女功特詔除之所以百姓安樂至孝武帝雖窮奢極侈而承文景遺德故人心不動向使高祖之後即有武帝天下必不能全此於時代差近事蹟可見今京師及益州諸處營造供奉器物並諸王妃主服餙議者皆不以為儉臣聞昧旦丕顯後世猶怠作法於理其弊猶亂陛下少處人間知百姓辛苦前代成敗目所親見尚有如此而皇太子生長深宮不更外事即萬歲之後固聖慮所當憂也。臣竊尋往代以來敗成之事但有黎庶怨叛聚為盜賊其國無不即滅人主雖改未有重能安全者凡修政教當修於可修之時。若事變一起而後悔之則無益者也。故人主每見前代之亡則知其政教之所由喪而皆不知其身之失是知殷紂笑夏桀之亡而幽厲亦笑殷紂之滅隋煬帝大業之初。又笑齊魏之失國今之視煬帝亦猶煬帝之視齊魏也。故京房謂漢元帝雲:臣恐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古此言不可不誡也。往者貞觀之初率土荒儉一匹絹才得一<豆鬥>米而天下怡然百姓知陛下甚憂憐之故人自安曾無謗讟自五六年來頻歲豐稔一匹絹得粟十餘石而百姓皆以為陛下不憂憐之鹹有怨言。又今所營為者頗多不急之務故也。自古以來國之興亡不由積蓄多少唯在百姓苦樂。且以近事驗之隋家貯雒口倉而李密因之東都積布帛世充處之西京府庫亦為國家之用至今未盡向使雒口東都無粟帛則世充李密未必能聚大眾但貯積者固是有國家之常事要當人有餘力而後收之豈人勞而強斂之更以資寇積之無益也。然儉以息人貞觀之初陛下已躬為之故今行之不難也。為之一日則下知之式歌。且舞矣。若人既勞矣。而用之不息儻中國被水旱之災邊方有風塵之患狂狡因之以竊發則有不可測之事非徒聖躬旰食晏寢而已古語雲:動人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以陛下之明誠欲勵精為政不煩遠采上古之術但及貞觀之初則天下幸甚昔賈誼謂漢文帝雲:可慟哭及長嘆息者言當韓信王楚彭越王梁英布王淮南之時使文帝即天子位必不能安。又言賴諸王年少傅相制之長大之後必生禍亂歷代以來皆以誼言為是臣竊觀今諸將功臣陛下所與定天下者皆仰稟成規備鷹犬之用無威略振主如韓彭之難駕馭者而諸王年並傅少縱其長大當陛下之日必無他心然即萬代之後不可不慮自漢晉以來亂天下者何嘗不是諸王皆為樹置失宜不預為節制以至於滅亡人主熟知其然但溺於私愛故使前車既覆而後車不改轍也。今天下百姓極少諸王甚多寵遇之恩有過厚者臣之愚慮不唯慮其恃恩驕矜也。昔魏武帝寵陳思及文帝即位防守禁閉有同獄囚以先帝加恩太多故嗣王疑而畏之也。此則武帝寵陳思適所以苦之也。且帝子何患不富貴身食大國封戶不少好衣美食之外更何所須而每年加別優賜曾無紀極裡語雲:貧不學儉富不學奢言自然也。今大聖創業豈唯處置見在子弟而已當制長久之法使萬代遵行。又言臨天下者以人為本欲令百姓安樂唯在刺史縣令縣令既眾不必皆賢。若每州得良刺史則合境蘇息天下刺史悉稱聖意則陛下端拱岩廊之上百姓不慮不安自古郡守縣令皆妙選賢德欲有擢昇宰相必先試以臨人或從二千石入為丞相今朝廷獨重內官縣令刺史頗輕其選刺史多是武夫勳人或京官不稱職方始出外而折衝果毅之內身材強者先入為中郎將其次始補州任邊遠之處用任更輕其材堪宰蒞以德行見稱擢者十不能一所以百姓未安殆由於此疏奏太宗稱善久之。

  虞世南為秘書監貞觀九年詔獻陵制度准漢長陵故事務從隆厚程限既促功役勞敝世南上封事諫曰:臣聞古之聖帝明王所以薄葬者非不欲崇言光顯珍寶貝物以厚其親然審而言之高墳厚隴珍物畢備此適所以貽親之累非曰:孝也。是以深思遠慮安於菲薄為長久萬代之計割其常情以定耳昔漢成帝造延長二陵制度甚厚功費甚多諫議大夫劉向上書其言深切皆合事理其略曰:孝文居霸陵悽愴悲懷顧謂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槨用絮陳漆其間,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槨。又何戚焉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釋之所言為無窮計也。孝文寤焉遂以薄葬。又漢氏之法也。人君在位三分天下貢賦以一分入山陵武帝歷年長久比葬陵中不復容物霍光暗於大體奢侈過度其後至更始之敗赤眉賊入長安破茂陵取物猶不能盡故聚斂百姓為盜之用甚無謂也。魏文帝於首陽東為壽陵作終制其略曰:昔葬壽陵因山為體無封樹無立寢殿園邑為棺槨足以藏骨為衣衾足以朽肉吾營此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後不知其處無藏金銀銅鐵一以瓦器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無不掘之墓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至乃燒取玉匣金鏤骸骨並盡乃不重痛哉!若違詔妄有變改吾為戮屍於地下死而重死不忠不孝使魂而有知將不福汝以為永制藏之宗廟魏文此制可謂達於事矣。向使陛下之德止如秦漢之君臣則緘口而已不敢有言伏見聖德高遠堯舜猶所不逮而俯與秦漢之君同為奢泰舍堯舜殷周之節儉此臣所以尤戚也。今為丘隴如此其內雖不藏珍寶亦無益也。萬代之後但見高墳大墓豈謂無金玉邪臣之愚計以為漢文霸陵既因山勢雖不起墳自然高顯今之所卜地勢即平不可不起宜依白武通所陳周制為三仞之墳其方中制度事皆減少事竟之日刻石於陵側明立封大小高下之式明器所須皆以瓦木合於禮文一不得用金銀銅鐵使萬代子孫並皆遵奉一通藏之宗廟,豈不美乎!且臣下除服三十六日已依霸陵今為墳隴。又以長陵為法恐非所宜伏願深覽古今為久遠之慮臣之赤心唯願萬歲之後神道長安陛下孝名揚於無窮矣。書奏不報世南。又上疏曰:漢家即位之初便營陵墓近者十餘歲遠者五十方始成就今以數月之間而造數十年之事其於人力亦以勞矣。又漢家大郡五十萬戶即曰:人眾未及往時而工役興之一等此臣所以致疑也。時公卿。又上奏請遵遺詔務從節儉因下其事付所司詳議,於是制度頗有減省焉太宗後頗好獵世南上疏諫曰:臣聞秋冬狩蓋惟常典射隼從禽備乎!前誥伏惟陛下因聽覽之餘承順天道殺伐將欲躬摧班掌親禦皮軒窮猛獸之窟穴盡逸材之林藪夷凶剪暴以衛黎元收革擢羽用充軍器舉旗效獲式遵前古然黃屋之尊金輿之貴八方之所仰德萬國之所系心清道而行猶戒銜橛斯蓋重慎防微為社稷也。是以馬卿直諫於前張昭變色於後臣誠物敢忘斯義。且狐星畢所殪已多頒禽賜獲皇恩亦溥伏願時息獵車。且韜長戟不拒芻蕘之請降納涓澮之流袒裼徒搏任之群下則貽范百王永光萬代其有犯無隱多此類也。太宗以是益親禮之。

  姚思廉為散騎常侍太宗將幸九成宮思廉進諫曰:陛下高居紫極寧濟蒼生應須以欲從人不可以人從欲。然則離宮游幸此秦皇漢武之事非堯舜禹湯之所為也。言甚切至太宗嘉言喻之曰:朕有氣疾熱便頻劇故非清好遊幸甚嘉卿意賜帛五十匹。

  劉仁軌為樂陽縣丞貞觀十四年太宗欲幸同州較獵仁軌上疏曰:四時蒐狩前王常典事有沿革未必因循今年甘雨應時秋稼甚盛盡力收穫月半猶未畢功貧家無力禾下始宜種麥直據尋常科喚田家已有所妨今既祗供頓事兼之修理橋道縱大簡略動費一二萬工百姓收斂實為狼狽臣願陛下少留萬乘之尊垂聽一介之說退延旬日收刈總丁則人盡閒暇家得康寧鑾駕徐動公私交泰上降璽書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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