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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三十五 諫諍部·直諫第二


  漢東方朔武帝時待詔於公車而大中大夫吾邱壽王與待詔能用算者二人舉籍阿城以南(舉計其數而為簿籍也。阿城本秦阿房宮也。以其牆壁崇廣故俗呼為阿城)以東宜春以西提封頃畝及其賈直(提封亦謂提舉四封之內總計其數也。)欲除以為上林苑屬之南山(屬連也。)。又詔中尉左右內史表屬縣草田欲以償杜之民(時未為京兆馮翊扶風故雲:中尉及左右內史也。草田謂荒田也。)吾邱壽王奏事帝大說朔時在旁進諫曰:臣聞謙遜靜愨天表之應應之以福驕溢靡麗天表之應應之以異今陛下累郎台恐其不高也。(郎堂下周屋)弋獵之處恐其不廣也。如天不為變則三輔之地盡可以為苑何必杜乎!(中尉及左右內史則為三輔矣。非必謂京兆馮翊扶風也。)奢侈越制天為之變上林雖小臣尚以為大也。夫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從隴以東商雒以西(商與上雒二縣也。水也。隴坻也。)厥壤肥饒漢興去三河之地止霸產以西都涇渭之南此所謂天下陸海之地(高平曰:陸關中地高故稱耳海者萬物所出言關中山川物產饒富是以謂之陸海也。)秦之所以虜西戎兼山東者也。其山出玉石金銀銅鐵豫章檀柘異類之物不可勝原(原本也。言說不能盡其根本)此百工所取給萬民所仰足也。又有亢稻梨栗桑麻竹箭之饒土宜姜芋水多龜魚(芋草名其葉似藕荷而長不圓其根正白可食即蛙字也。似蝦蟆而小長腳蓋人亦取食之)貧者得以人給家足無饑寒之憂故豐鎬之間號為土膏其價畝一金今規以為苑絕陂池水澤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棄成功就敗事損耗五穀是其不可一也。且盛荊棘之林而長養麋鹿廣狐兔之苑大虎狼之墟。又壞人塚墓發人室廬令幼弱懷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營之垣而囿之騎馳東西車騖南北。又有深溝大渠夫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限之輿(一日之樂謂田獵也。無限之輿謂天子富貴無隄限也。)是其不可三也。故務苑囿之大不恤農時非所以強國富人也。夫殷作九市之宮而諸侯畔(紂於宮中綴設九市)靈王起章華之台而楚民(楚靈王作章華之台納美人以實之卒有乾溪之禍也。章華台在華容地也。)秦興阿房之殿而天下亂糞土愚臣忘生觸死逆盛意犯隆旨罪當萬死不勝大願帝乃拜朔為大中大夫後為中郎武帝為竇太主(竇太后女故雲: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內董君是時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曰:何謂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敗男女之化而亂婚姻之禮傷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於春秋積思於六經留神於王事馳騖於唐虞折節於三代偃不遵經勸學反以靡麗為右奢侈為務盡狗馬之樂極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徑淫辟之路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偃為淫首其罪三也。昔伯姬燔而諸侯憚奈何乎!陛下上默然不應良久曰:吾業以設飲食後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亂之漸其變為篡是以豎刁為注而易牙作患慶父死而魯國全管蔡誅而周室安上曰:善有詔止更置酒北宮引董君從東司馬門東司馬門更名東交門賜朔黃金三十斤董君之寵繇是日衰。

  司馬相如為郎嘗從武帝至長楊獵是時天子方好自擊熊豕馳逐獸相如因上疏諫其辭曰: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勇期賁育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猝然遇逸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犯屬車之清塵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技不得用枯木朽株盡為難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雖萬全而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況乎!涉豐草騁丘墟前有利獸之樂而內無存變之意其為害也。不亦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樂出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蓋明者遠見於未萌而智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雖小可以諭大臣願陛下留意幸察帝善之。

  令狐茂壺關三老也。武帝末戾太子殺江允舉兵長安中太子兵敗亡不得帝怒甚群下憂懼不知所出茂上。《書》曰:臣聞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也。故天平地安陰陽調和物乃茂成父慈母愛室家之中子乃孝順陰陽不和則萬物大傷父子不和則室家喪亡故父不父則子不子君不君則臣不臣雖有粟吾豈得而食諸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於瞽瞍孝己被謗伯奇放流骨肉至親父子相疑何者積毀之所生也。繇是觀之子無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太子為漢適嗣承萬世之業體祖宗之重親則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閭閻之隸臣耳陛下顯而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造飾奸詐群邪錯謬是以親戚之路鬲塞而不通太子進則不得上見退則困於亂臣獨冤結而亡告不忍忿怒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無邪心。《詩》曰:營營青蠅止於藩愷悌君子無信護言罔言罔極交亂四國往者江充讒殺趙太子天下莫不聞其罪固宜陛下不省察深過太子(以太子為罪過而深責之)發盛怒舉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將(臣欽。若等曰:謂丞相劉屈也。)智者不敢言辯士不敢說臣竊痛之臣聞子胥盡忠而忘其號比干盡仁而遺其身忠臣竭誠不顧鐵鉞之誅以陳其愚志在正君安社稷也。詩雲:取彼譛人投畀豺虎唯陛下寬心慰意少察所親毋患太子之非亟罷甲兵無令太子久亡臣不勝出一旦之命待罪建章闕下書奏天子感寤。

  夏侯勝為光祿大夫昌邑王嗣立數出(每出遊戲也。)勝當乘輿前諫曰:天久陰而不雨臣下有謀上者陛下欲出何之王怒謂勝為妖言縛以屬吏(屬委也。)吏白大將軍霍光光不舉法是時光與車騎將軍張安世謀欲廢昌邑王光讓安世以為泄語安世實不言乃召問勝勝對言在洪範。《傳》曰:皇之不極厥罰常陰時則下人有代上者惡察察言(惡謂忌諱也。察謂計謀不敢明顯言之)故雲:臣下有謀光安世繇此遂重儒者。

  王吉舉孝廉為郎補。若盧右丞遷雲陽令舉賢良為昌邑中尉而王好遊獵驅馳國中動作亡節吉上疏諫曰:臣聞古者師日行三十裡吉行五十裡詩雲:匪風發兮匪車揭兮顧瞻周道中心怛兮說曰:是非古之風也。發發者是非古之車也。揭揭者蓋傷之也。今者大王幸方輿曾不半日而馳二百里百姓頗廢耕桑治道牽馬臣愚以為民不可數變也。昔召公述職當民事時舍於棠下而聽斷焉是時人皆得其所後世思其仁恩至不伐甘棠之詩也。大王不好書術而樂逸游馮式訢銜馳驅不止口倦乎!叱吒手苦於轡身勞乎!車輿朝則冒霧露晝則被塵埃夏則為大暑之所暴炙冬則為風寒之所匽薄數以壖脆之玉體犯勤勞之煩毒非所以全壽命之宗也。又非所以進仁義之隆也。夫廣廈之下細膂之上明師居前勸誦在後上論唐虞之際下及殷周之盛考仁聖之風習治國之道訢訢然發憤忘食日新厥德其樂豈銜橛之間哉!休則俛仰詘信以利形進退步趨以實下吸新吐故以練臧專意積精以適神於以養生,豈不長哉!大王誠留意如此則心有堯舜之志體有喬松之壽美聲廣譽登而上聞則福祿其臻而社稷安矣。皇帝仁聖至今思慕未怠於宮館囿池弋獵之樂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聖意諸侯骨肉莫親大王大王於屬則子也。於位則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責加焉恩愛行義纖芥有不具者於以上聞非享國之福也。臣吉愚贛願大王察之王賀雖不遵道然猶知敬禮吉乃下令曰:寡人造行不能無惰中尉甚忠數輔吾過使謁者千秋賜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其後複放縱自。若吉輒諫爭甚得輔弼之義雖不治民國中莫不敬重焉久之昭帝崩亡嗣大將軍霍光秉政遣大鴻臚宗政迎昌邑王吉即奏書戒王昌邑以行淫亂廢宣帝頗修武帝故事宮室車服盛於昭帝時外戚許史王氏貴寵而上躬親政事任用能吏吉上疏言得失曰:陛下躬聖質總萬方帝王圖籍日陳於前惟思世務將興太平詔書每下民欣然。若更生臣伏而思之可謂至恩未可謂本務也。(言天子如此思治百姓為之更生然未盡政務之本也。)欲治之主不世出(言有時遇之不常值也。)公卿幸得遭遇其時言聽諫從然未有建萬世之長策舉明主於三代之隆者也。其務在於期會籍書斷獄聽訟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臣聞聖主宣德流化必自近始朝廷不備難以言治左右不正難以化遠民者弱而不可勝愚而不可欺也。聖主獨行於深宮得則天下稱誦之失則天下鹹言之行發於近必見於遠故謹選左右審擇所使左右所以正身也。所使所以宣德也。詩雲: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此其本也。春秋所以大一統者六合同風九州共貫也。今俗吏所以牧民者非有禮義科指可世世通行者也。獨設刑法以守之其欲治者不知所繇以意穿鑿各取一切權譎自任故一變之後不可複修也。(言其弊深難久行也。)是以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戶異政人殊服詐偽萌生刑罰亡極(萌生言其爭出如草木之初生)質樸日銷恩愛浸薄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非空言也。王者未制禮之時引先王之禮宜於今者而用之臣願陛下承天心發大業與公卿大臣延及儒生述舊禮明王制驅一世之民躋之仁壽之域(以仁撫下則群生安逸而壽考)則俗何以不。若成康壽何以不。若高宗(高宗殷王武丁也。享國百年也。)竊見當世趨務不合於道者謹條奏唯陛下財擇焉吉意以為夫婦人倫大綱夭壽之萌也。(繇之而生故雲:萌也。)世俗嫁娶太早未知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教化不明而民多夭聘妻送女亡節則貧人不及故不舉子。又漢家列侯尚公主諸侯則國人承公主(娶天子女曰:尚公主國人娶諸侯女曰:承公主尚承皆卑下之名也。)使男事女夫詘於婦逆陰陽之位故多女亂古者衣服車駕貴賤有章以褒有德而別尊卑今上下僭差人人自製(言無節度)是以貪財誅利不畏死亡周之所以能致治刑措而不用者以其禁邪於冥冥絕惡於未萌也。(冥冥言未有端緒)。又言舜湯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舉皋陶伊尹(不繼世而爵也。言皋陶伊尹非三公九卿之世)不仁者遠(任用賢人放出讒佞)今使俗吏得任子弟(子弟以父兄任為郎)率多驕驁不通古今至於積功治人亡益於民此伐檀所為作也。(伐檀詩篇名刺不用賢也。)宜明選求賢除任子之令外家及故人可厚以財不宜居位去角氐減樂府省尚方(尚方主功作也。)明示天下以儉古者工不造周琢商不通侈靡非工商之獨賢政教使之然也。民見儉則歸本本立而末成其指如此帝以其言迂闊不甚寵異也。

  鄭昌湣為諫大夫宣帝時蓋寬饒上書坐劾誹謗昌湣傷寬饒忠直憂國以言事不當意而為文吏所詆挫上書訟寬饒曰:臣聞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采國有忠臣奸邪為之不起司隸校尉寬饒居不求安食不求飽進有憂國之心退有死節之義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托職在司察直道而行多仇少與上書陳國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從大夫之後官以諫為名不敢不言帝不聽遂下寬饒吏寬饒引佩刀自剄北闕下眾莫不憐之。

  蕭望之宣帝時為大行治禮丞大將軍霍光薨子禹複為大司馬望之以霍氏強盛上疏乞口陳災異下少府問狀望之對以為春秋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時季氏專權卒逐昭公鄉使魯君察於天變宜亡此害今陛下以聖德居位思政求賢堯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陰陽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擅執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賊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本心樹之本枝也。)唯明主躬萬機選同姓舉賢材以為腹心與參政謀令公卿大臣朝見奏事明陳其職以考功能如是則庶事理公道立奸邪塞私權廢矣。對奏天子拜望之為謁者。

  貢禹為諫大夫元帝初即位數虛已問以政事(虛已謂聽受其言也。)是時年歲不登郡國多困禹奏言古者宮室有制宮女不過九人秣馬不過八匹(秣養也。謂以粟米飯也。)牆塗而不周木摩而不刻車輿器物皆不文畫苑囿不過數十裡與民共之任賢使能什一而稅亡它賦斂繇戍之役使民歲不過三日千里之內自給千里之外置貨職而已(言天子以畿內賦斂自供千里之外令其以時入貢不欲煩勞也。)故天下家給人足頌聲並作至高祖孝文景皇帝循古節儉宮女不過十餘廄馬百餘匹孝文皇帝衣綈履革器無周文金銀之餙後世爭為奢侈轉輾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絝刀劍亂於主上主上時臨朝入廟眾人不能別異甚非其宜然非自知奢僭也。昔魯昭公曰:吾何僭矣。今大夫僭諸侯諸侯僭天子天子過天道其日久矣。承衰救亂矯復古化在於陛下(正曲曰:矯)臣愚以為盡如太古難宜少放古以自節焉。《論語》曰:君子樂節禮樂(。《論語》稱孔子曰:益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也。)方今宮室已定亡可奈何矣。其餘盡可減損故時齊三服官輸物不過十笥(三服官主作天子之服在齊地笥盛衣器也。)方今齊三服官作工各數千人一歲費數钜萬蜀廣漢主金銀器歲各用五百萬三工官官費五千萬(三工官謂少府之屬官考工室也。右工室也。東園匠也。止言蜀漢主金銀器是不入三工之數也。)東西織室亦然廄馬食粟將萬匹臣禹嘗從之東宮(從天子往太后宮也。)見賜杯案盡文畫金銀飾非當所以賜食臣下也。東宮之費亦不可勝計天下之民所為大饑餓死者是也。今民大饑而死死。又不葬為犬豬食(食人之骨也。)人至相食而廄馬食粟。若其大肥氣盛怒至乃日步作之(日日行步而動作之以允其氣)王者受命於天為民父母固當。若此乎!天下不見邪武帝時。又多取好女至數千人以填後宮及棄天下昭帝幼弱霍光專事不知禮正妄多藏金銀財物鳥獸魚鱉牛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盡瘞藏之。又皆以後宮女置於園陵大失禮逆天心。又未必稱武帝意也。昭帝晏駕光復行之至孝宣皇帝時陛下惡有所言(不能自言減省之事)群臣亦隨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過度諸侯妻妾或至數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數十人是以內多怨女外多曠夫(曠空也。室家空也。)及庶眾葬埋皆虛地上以實地下其過自上生(自從也。上謂天子也。)皆大臣不循故事之{自幸}也。唯陛下深察古道從其儉者減損乘車服禦器物三分去二產子多少有命審察後宮擇其賢者留二十餘人悉歸之(言人產子多少自有定命非繇廣妾媵也。故請上留二十餘人)及諸陵園女亡子者宜悉遣獨杜陵宮人數百誠可哀憐也。廄馬可亡過數十匹獨舍長安城南苑地以為田獵之囿(舍置也。獨留置之其餘皆廢去)自城西南至山西至皆複其田以與貧民方今天下饑饉可亡大自減損以救之稱天意乎!天生聖人蓋為萬民非獨使自娛樂而已也。故。《詩》曰:天難諶斯不易惟王上帝臨女毋貳爾心(大雅大明之詩也。諶誠也。上帝亦天也。言承天之意此誠難矣。王者之命不妄改易天嘗降監信可畏也。毋貳爾心機事難矣。勿猶豫也。)當仁不讓(。《論語》稱孔子曰:當仁不讓於師故引之也。)獨可以聖心參諸天地揆之往古(揆度也。)不可與臣下議也。若其阿意順指隨君上下(上下猶言高下謂苟順從也。)臣禹不勝拳拳不敢不盡愚心天子納善其忠。

  翼奉東海人元帝初元二年二月戊午地震其夏齊地人相食七月丁酉地複震因赦天下舉直言極諫之士奉奏封事曰:臣聞之於師曰:天地設位懸日月布星辰分陰陽定四時列五行以視聖人名之曰:道聖人見道然後知王治之象故畫州土建君臣立律曆陳成敗以視賢者名之曰:經賢者見經然後知人道之務則詩書易春秋禮樂是也。易有陰陽詩有五際(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也。又詩內。《傳》曰:五際邜酉午戌亥也。陰陽始終際會之歲此則有變改之政也。)春秋有災異皆列終始推得失考天心以言王道之安危至秦乃不說傷之以法是以大道不通至於滅亡今陛下明聖深懷要道燭臨萬方布德流惠靡有闕遺罷省不急之用振救困貧賜醫藥賜棺錢恩澤深厚。又舉直言求過失盛德純備天下幸甚臣奉竊學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知日蝕地震之效昭然可明猶巢居知風穴處知雨亦不足多適所習耳臣聞人氣內逆則感動天地天變見於星氣日蝕地變見於奇物震動所以然者陽用其精陰用其形猶人之有五藏六體五藏象天六體象地故藏病則氣色發於面體病則欠申動於貌今年太陰建於甲戌律於庚寅初用事曆以甲午從春(太陰在甲戌則太歲在子十一月庚寅日黃鍾律初起用事也。)曆中甲寅律得參陽性中仁義情得公正廉貞(甲庚皆三陽甲在東方為仁庚在西方為義戌為公正寅午為廉貞木數三寅在東方木位之始。故曰:參陽也。)百年之精歲也。正以精歲本首王位日臨中時接律而地大震其後連月久陰雖有大令猶不能複(大令謂虛倉廩開府庫之屬也。複補也。)陰氣盛矣。古者朝廷必有同姓以明親親必有異姓以明賢賢此聖王之所以大通天下也。同姓親而易進異姓異而難通故同姓一異姓五乃為平均今左右亡同姓獨以舅後之家為親異姓之臣。又疏二後之党滿朝非特處位勢尤奢僭過度呂霍上官足以蔔之甚非愛人之道。又非嗣後之長策也。陰氣之盛不亦宜乎!臣。又聞未央建章甘泉宮才人各以百數皆不得天性。若杜陵園其已禦見者臣子不敢有言。雖然太皇太后之事也。諸侯王國與其後宮宜為設員出其過制者。此損陰氣應天救邪之道也。今異至不應災將隨之其法大水極陰生陽反為大旱甚則有火災春秋宋伯姬是矣。唯陛下財察明年夏四月乙未孝武園白鶴館災奉自以為中上疏曰:臣前上地震之效曰:極陰生陽恐有火災不合明聽未見省答臣竊內不自信今白鶴館以四月乙未時加於邜月宿亢災與前地震同法臣奉乃深知道之可信也。不勝拳拳願複賜問卒其終始上複延問以得失。

  康衡(臣欽。若等曰:衡姓本犯太祖廟諱上字也。)元帝時為給事中是時有日蝕地震之變帝問以治政得失衡上疏曰:臣聞五帝不同禮三王各異教民俗殊務所遇之時異也。陛下躬聖德開太平之路閔愚吏民觸法抵禁(抵觸也。)比年大赦(比頻也。)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竊見大赦之後奸邪不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隨入獄此殆導之未得蓋保民者陳之以德義示之以好惡(保養也。陳施也。孝經曰:陳之以德義而民莫遺其親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故衡引以為言也。)觀其失而制其宜故動之而和綏之而安今天下俗貪財賤義好聲色尚侈靡廉恥之節薄淫辟之意縱綱紀失序疏者逾內(疏者妻妾之家內者同姓骨肉也。逾謂過越也。)親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以身設利不改其原(設施也。原本也。)雖歲赦之刑猶難使錯而不用也。(歲赦請每歲一赦也。錯置也。)臣愚以為宜壹曠然大變其俗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論語》載孔子之言謂能以禮讓治國則其事甚易也。)朝廷者天下之楨幹也。公卿大夫相與循禮恭讓則民不爭(循順也。)好仁樂施則下不暴上義高節則民興行寬柔和惠則眾相愛四者明王所以不嚴而成化也。何者朝有變色之言則下有爭鬥之患上有自專之士則下有不讓之人上有克勝之佐則下有傷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則下有盜竊之民此其本也。(言下之所行皆取化於上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禮讓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於罪(忮堅也。謂酷害之心堅也。)貪財而慕勢故犯法者眾奸邪不止雖嚴刑峻法猶不為變此非其天性有繇然也。(非其天性自惡繇上失於教化耳)臣竊考國風之詩周南召南被聖賢之化深故篤於行而廉於色(篤厚也。謂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之類)鄭伯好勇而國人暴虎(詩鄭風大叔于田之篇曰:礻亶礻暴虎獻於公所將叔無狃戒其傷汝礻亶礻肉袒也。暴虎空手以摶之也。公鄭莊公也。將請也。叔莊公之弟大叔也。狃快也。言以莊公好勇之故大叔肉袒空手摶虎取而獻之國人愛大叔故請之曰:勿快為之恐傷汝也。)秦穆貴信而士多從死(秦穆公與群臣飲酒酣公曰:生共此樂死共此哀,於是奄息仲行針虎許諾及公薨皆從死黃鳥詩所為作也。)陳夫人好巫而民淫祀(胡公夫人武王之女太姬無子好祭鬼神鼓舞而祀故其詩雲:坎其擊鼓宛邱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晉侯好儉而民畜聚(唐風山有樞之詩序雲:刺晉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鼓不能以自樂其。《詩》曰: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它人是愉故其俗皆吝嗇而積財也。)太王躬仁而國貴恕(太王周文王之祖即古公亶父也。國於修德行義戎狄攻之欲得地與人人人皆怒欲戰古公曰:以我故戰殺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也。乃與其私屬度漆沮之梁山止於岐下及它旁國聞古公仁亦多歸之即今州是其地也。言化太王之仁故其俗皆貴誠恕)繇此觀之治天下者審所上而已(上謂崇尚也。)今之偽薄忮害不讓極矣。臣聞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說之也。(言非家家皆到人人勸說之也。)賢者在位能者布職朝廷崇禮百僚敬讓道德之行繇內及外自近者始然後民知所法遷善日進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陰陽和神靈應而嘉祥見。《詩》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壽考。且寧以保我後生(商頌殷武之詩也。商邑京師也。言商邑之禮俗翼翼然可則仿乃四方之中正也。王則壽考。且安以此全守我子孫也。)此成湯所以建至治保子孫化異俗而懷鬼方也。(鬼方遠方也。)今長安天子之都親承聖化然其俗習無以異於遠方郡國來者無所則或見侈靡而放效之(放依也。)此教化之原本風俗之樞機宜先正者也。臣聞天人之際精有以相蕩(謂陰陽氣相侵漸以成災祥者也。)善惡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動乎!上陰陽之理各應其感陰變則靜者動陽蔽則明者晻(靜者動謂地震也。明者晻謂日蝕也。)水旱之災隨類而至今關東連年饑饉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於賦斂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稱之效也。陛下祗畏天戒哀閔元元大自減損省甘泉建章宮衛罷珠崖偃武行文將欲度唐虞之隆絕殷周之衰(度過也。絕謂除其惡政也。)諸見罷珠崖詔書者莫不欣然人自以將見太平也。宜遂減宮室之度省靡麗之飾考制度修內外近忠正遠巧佞放鄭衛進雅頌舉異材開直言任溫良之人退刻薄之吏顯潔白之士昭無欲之路(昭亦明也。)覽六藝之意察上世之務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救失俗易民視(救正也。易變也。)令海內昭然鹹見本朝之所貴道德引於京師淑問揚乎!疆外(淑善也。問名也。)然後大化可成禮讓可興也。帝說其言遷衡為光祿大夫。

  谷永成帝時為涼州刺史奏事京師訖當之郡時有黑龍見東萊帝使尚書問永受所欲言(永有所言令尚書即受之)永對曰:臣聞王天下有國家者患在上有危亡之事而危亡之言不得上聞如使危亡之言輒上聞(如。若也。有即上聞)則商周不易姓而迭興三王不變改而更用夏商之將亡也。行道之人皆知之晏然自以。若天有日莫能危(自謂如日在天而無有能傷危也。)是故惡日廣而不自知大命傾而不寤。《易》曰:危者有其安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言安必思危存不忘亡乃得保其安存也。)陛下誠垂寬明之聽無忌諱之誅使芻蕘之臣得盡所聞於前不懼於後患直言之路開則四方眾賢不遠千里輻輳陳忠群臣之上願社稷之長福也。漢家行夏正夏正色黑黑龍同姓之象也。(夏以建寅為正萬物在地中色黑今黑龍見同姓象也。)龍陽德繇小之大(言因小以至大)故為王者瑞應未知同姓有見本朝無繼嗣之慶多危殆之隙欲因擾亂舉兵而起者邪將動心冀為後者殘賊不仁。若廣陵昌邑之類臣愚不能處也。(處謂斷決也。)去年九月黑龍見其晦日有食之今年二月己未夜星隕乙酉日有食之六月之間大異四發二而同月(臣欽。若等曰:謂一月之內兩度災異也。)三代之末春秋之亂未嘗有也。臣聞三代所以隕社稷喪宗廟者皆繇婦人與群惡沈湎於酒。《書》曰:乃用婦人之言自絕於天(。《周書》太誓之辭婦人妲己言紂用妲己之言自取殘滅非天之絕也。)四方之逋逃多罪是崇是長是信是使(亦太誓之辭也。崇尊也。言紂容納逃亡多罪之人親信使用尊而長之)詩雲:燎之方陽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小雅正月之詩滅亦滅也。言火燎方熾寧有能滅之者乎!而宗周之盛乃為褒姒所滅怨其甚也。)。《易》曰:濡其首有孚失是(未濟上九爻辭言耽樂無節飲酒濡首有信之道,於是遂失也。濡濕也。)秦所以二世十六年而亡者養生泰奢奉終泰厚也。二者陛下兼而有之臣請略陳其效。《易》曰:在中饋無攸遂(家人六二爻辭饋食也。言婦人之道居中主食遜順而已無所必遂)言婦人不得與事也。《詩》曰:懿厥η婦為梟為鴟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大雅瞻仰之詩懿美也。η智也。言幽王以η婦為美實乃為梟鴟也。婦謂褒姒也。梟鴟惡鳥之聲故以諭焉。又言此禍亂非從天而下以寵褒姒之故生災)建始河平之際許班之貴傾動前朝(許皇后及班婕妤之家)熏灼四方賞賜無量空虛內藏女寵至極不可上矣。(上猶加也。)今之後起天所不享什倍於前(謂趙李本從卑賤起也。)廢先帝法度聽用其言官秩不當從釋王誅(從放也。釋解也。王誅謂王法當誅者)驕其親屬假之威權從橫亂政刺舉之吏莫敢奉憲。又以掖廷獄大為亂阱(穿地為坑阱以拘系人也。亂者言其非正而。又多也。)榜參於炮烙(參痛也。炮烙紂所作也。膏塗銅柱加之火令罪人行其上輒墮炭中笑而以為樂也。)絕滅人命主為趙李報德複怨(複亦報也。)反除白罪建治正吏(罪之明白者反而除之吏之公正者建議劾治也。)多擊無辜掠立迫恐(掠笞服之立其罪名)至為人起責分利受謝(言富貴有錢假託其名代之為主放與它人以取利息而共分之或受報謝別取財物)生出死入者不可勝數是以日食再既(既盡也。)以昭其辜(昭明也。)王者必先自絕然後天絕之陛下棄萬乘之至貴樂家人之賤事(謂私畜田及奴婢賤物也。)厭高美之尊號好匹夫之卑守(成帝好微行更作私字以相呼)崇聚亻票輕無義群小以為私客(亻票疾也。)數離深宮之固挺身晨夜與小人相隨烏集雜會飲酒吏民之家(言聚不常如烏鳥之集也。)亂服共坐流湎溷淆無別閔免遁樂晝夜在路(閔免猶黽勉也。遁流遁也。)典門戶奉宿衛之臣執干戈而守空宮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積數年矣。王者以民為基民以財為本財竭則下畔下畔則上亡是以明王愛養基本不敢窮極使民如承大祭(言當畏慎)今陛下輕奪民財不愛民力聽邪臣之計去高敞初陵捐十年功緒(緒謂功作之端次)改作昌陵反天地之性因下為高積土為山發徒起邑並治宮館大興繇役重增賦斂徵發如雨(言其多也。)役百乾溪費儗驪山(儗比也。言勞役之功百倍於楚靈王費財之廣比於秦始皇也。)靡敝天下(靡也。)五年不成而後反故。又廣于營表(於大也。)發人塚墓斷截骸骨暴揚屍柩百姓財竭力盡愁恨感天災異屢降饑饉仍臻(仍頻也。)流冗食餒死於道以百萬數(冗亦也。餒餓也。)公家無一年之蓄百姓無旬日之儲上下俱匱無以相救詩雲:殷監不遠在夏後之世(大雅蕩之詩也。)願陛下追觀夏商周秦所以失之以鏡考已行(鏡謂鑒照之考校也。)有不合者臣當伏妄言之誅(言帝之所為違於節儉皆與永言同)漢興九世百九十餘載繼體之主七皆承天順道遵先祖法度,或以中興,或以治安至於陛下獨違道縱欲輕身妄行當盛壯之隆無繼嗣之福有危亡之憂積失君道不合天意亦已多矣。為人後嗣守人功業如此,豈不負哉!方今社稷宗廟禍福安危之機在於陛下陛下誠肯發明聖人之德昭然遠寤畏此上天之威怒深恐危亡之徵兆蕩滌邪辟之惡志勵精緻政專心反道(反猶還也。)絕群小之私客免不正之詔除(除謂除補為官者)悉罷北宮私奴車馬出之具(出遊也。)克己復禮毋貳微行出飲之過以防迫切之禍(貳謂重為之也。)深惟日食再既之意抑損椒房玉堂之盛寵(椒房皇后所居玉堂嬖幸之舍也。)毋聽後宮之請謁除掖庭之亂獄去炮烙之陷阱誅戮佞邪之臣及左右執左道以事上者以塞天下之望。且寢初陵之作止諸繕治宮室闕更減賦盡休力役(闕亦謂減削之更謂更卒也。)存恤振救困乏之人以彌遠方(彌安也。)厲崇忠直放退殘賊無使素餐之吏久屍厚祿以次貫行固執無違(貫聯續也。謂上所陳眾條諸事宜次第相續行之不當更違異也。)夙夜孳孳婁省無忌(婁省自觀省也。)舊愆必改新德既章(章明也。)纖介之邪不覆載心則赫赫大異,庶幾可銷天命去就,庶幾可複(去就者言去離無德而就有德)社稷宗廟,庶幾可保唯陛下留神反覆熟省臣言臣幸得備邊部之吏不知本朝瞽言觸忌諱罪當萬死成帝性寬而好文辭。又久無繼嗣數為微行多近幸小臣趙李(臣欽。若等曰:謂趙皇后李亻伃之親也。)從微賤專寵皆皇太后與諸舅夙夜所常憂至親難數言故推永等使因天變而切諫勸帝納用之永自知有內應展意無所依違(展申也。)每言事輒見答禮(加禮而答之)至上此對帝大怒衛將軍商密擿灉發(擿謂發動也。)帝使侍御史收永敕過交道廄者勿追(交道廄去長安六十裡近延陵)禦史不及永還帝意亦解自悔後為光祿大夫給事中元延中為北地太守時災異尤數永當之官帝使衛尉淳於長受永所欲言永對曰:臣永幸得以愚朽之材為大中大夫備拾遺之臣從朝者之後進不能盡思納忠輔宣聖德退無披堅執銳討不義之功猥蒙厚恩仍遷至北地太守絕命隕首身膏野草不足以報塞萬分陛下聖德寬仁不遺易忘之臣垂周文之聽下及芻蕘之愚有詔使衛尉受臣永所欲言臣聞事君之義有言責者盡其忠有官守者修其職臣永幸得免於言責之辜有官守之任當畢力遵職養綏百姓而已不宜複關得失之辭忠臣之於上志在過厚是故遠不違君死不忘國昔史魚既沒餘忠未訖委柩後寢以屍達誠汲黯身外思內發憤舒憂遺言李息經曰:雖爾身在外乃心無不在王室臣永幸得給事中出入三年雖執干戈守邊陲思慕之心常存於省闥是以敢越郡吏之職陳累年之憂臣聞天生蒸民不能相治為立王者以統理之方制海內非為天子列土封疆非為諸侯皆以為民也。垂三統列三正去無道開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王者躬行道德承順天地博愛仁恕恩及行葦籍稅取民不過常法宮室車服不逾制度事節財足黎庶和睦則卦氣理效五徵時序百姓壽考庶草蕃滋符瑞並降以昭保佑失道妄行逆天暴物窮奢極欲湛湎荒婦言是從誅逐仁賢離逖骨肉群小用事峻刑重賦百姓愁怨則卦氣悖亂咎徵著郵上天震怒災異屢降日月薄蝕五星失行山摧川潰水泉湧出妖孽並見星耀光饑饉薦臻百姓短折萬物夭傷終不改寤惡洽變備不復譴告更命有德詩雲:乃眷西顧此惟予宅夫去惡奪弱遷命賢聖天地之常經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質有修短時世有仲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八世之功業當陽數之標季涉三七之節紀遭無妄之卦運直百六之災厄三難異科雜焉同會建始元年以來二十載之間群災大異交錯蜂起多於春秋所書八世著記久不塞除重以今年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三朝之會(歲月日三者之始。故曰:三朝)四月丁酉四方眾星白晝流隕七月辛未彗星橫天乘三難之際會畜眾多之災異因之以饑饉接之以不贍彗星極異也。土精所生流隕之應出於饑變之後兵亂作矣。厥期不久隆德積善懼不克濟內則為深宮後庭將有驕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敗北宮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閒之亂徵舒崔杼之亂外則為諸夏上將有樊並蘇令陳勝項梁奮臂之禍內亂朝暮日戒諸夏(內亂則禍在朝暮諸夏則日戒有兵)舉兵以火角為期(以熒惑芒角為期)安危之分界宗廟之至憂臣永所以破膽寒心預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後變見於上願陛下正君臣之義無複與群小黷燕飲中黃門後庭素驕慢不謹嘗以醉酒失臣禮者悉出勿留勤三綱之嚴修後宮之政抑遠驕妒之寵崇近婉順之行加惠失志之人懷柔怨恨之心保至尊之重秉帝王之威朝覲法出而後駕陳兵清道而後行無複輕身獨出飲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內亂之路塞矣。諸夏舉兵萌於民饑饉而吏不恤興於百姓困而賦斂重發於下怨離而上不知。《易》曰: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易屯卦九五爻辭也。膏者所以潤人肌膚爵祿亦所以養人者也。小貞臣也。大貞君也。遭屯難饑荒君當開倉廩振百姓而反吝則凶臣吝嗇則吉。《論語》曰:出內之吝謂之有司)。《傳》曰:饑而不損茲謂泰厥災水厥咎亡訁夭辭曰:關動牡飛(臣欽。若等曰:牡所以下閉者也。以鐵為之。若今之鎖也。)辟為無道臣為非厥咎亂臣謀篡(易訁夭古之辭也。)王者遭衰難之世有饑饉之災不損用而大自潤故凶百姓困貧無以共求愁悲怨恨故水城關守國之固固將去焉故牡飛往年郡國二十一傷於水災禾黍不入今年蠶麥鹹惡百川沸騰江河溢決大水濫郡國五十有餘比年喪稼時過無宿麥百姓失業流群輩守關大異較炳如彼水災浩浩黎庶窮困如此宜損常稅小自潤之時(言所潤益於己者當減小之)而有司奏請加賦甚繆經義逆於民心布怨趨禍之道也。牡飛之狀殆為此發古者穀不登虧膳災屢至損服凶年不塗明王之制也。詩雲:凡民有喪扶服救之。《論語》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臣願陛下勿許加賦之奏益減大官導宮中禦府均官掌畜廩賦用度止尚方織室京師郡國工服官發輸造作以助大司農流恩廣施振贍困乏開關梁內流民恣所欲之以救其急立春遣使者循行風俗宣佈聖德存恤孤寡問民所苦勞二千石敕勸耕桑毋奪農時以慰綏元元之心防塞大奸之隙諸夏之亂,庶幾可息臣聞上主可與為善而不可與為惡下主可與為惡而不可與為善陛下天然之性疏通聰敏上主之姿也。少省愚臣之言感寤三難深畏大異定心為善損忘邪志毋二舊愆厲精緻政至誠應天則積異塞於上禍亂伏於下何憂患之有竊恐陛下公志未專私好頗存尚愛群小不肯為耳對奏天子甚感其言成帝末年頗好鬼神亦以無繼嗣故多上書言祭祀方術者皆得待詔祠祭上林苑中長安城旁費用甚多然無大貴盛者永說帝曰:臣聞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不可罔以非類諸皆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奇怪鬼神廣崇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登遐倒景覽觀縣圃浮游蓬萊耕耘五德朝種暮獲(翼氏風角五德東方甲南方丙西方庚北方壬中央戊種五色禾於地而耕耘也。)與山石無極黃冶變化堅冰淖溺(方士詐以藥石。若陷冰凡投之冰上冰即消液因假為神仙道使然也。)化腹中五倉之術者(思身中有五色腹中有五倉存則不饑)皆奸人惑眾挾左道懷詐偽以欺罔世主聽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求之蕩蕩如系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聽聖人絕而不語昔周史萇弘欲以鬼神之術輔尊靈王會朝諸侯而周愈微諸侯愈叛楚懷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獲福助秦師而兵挫地削身辱國危秦始皇初並天下甘心於神仙之道遣徐福韓終之屬多齎童女入海求仙采藥因逃不還天下怨恨漢興新垣平齊人少翁公孫卿欒大等皆以仙人黃冶祭祀事鬼神使物入海求神采藥貴幸賞賜累千金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重位累震動海內元鼎元封之際燕齊之間方士目扌言有神仙致福之術者以萬數其平等皆以術窮詐得誅夷伏辜至初元中有天淵玉女钜鹿神人陽侯師張宗之奸紛紛複起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已嘗專意財厚爵祿竦精神舉天下以求之矣。曠日經年靡有毫釐之驗足以揆今經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周書》雒誥之辭也。言祭享之道唯以潔誠。若多其容儀而不及禮物則不為神所享也。)。《論語》曰:子不語怪神唯陛下拒絕此類毋令奸人有以窺伺者上善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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