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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三十四 諫諍部·直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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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極言切諫以弼違箴闕拂心逆耳而有犯無隱觸法靡悔守死不貳此忠臣之志也。若夫南面萬乘之貴中堂千里之奧威福己任慘舒立致乃敢奮發於悃忄規切其過失面折廷諍以救其非露章封事以明其道斯張良喻之於苦口韓非比之於批鱗非徒戾一時之意。且將蹈不測之禍自非誠心內蘊精忠感厲冀一悟於人主而有利於國家者疇能。若是哉!茲所謂匪躬之臣仗節之士者也。然而奪美顯惡非人臣之禮主文譎諫著風雅之義。又何必以倖直詆訐為任哉! 夏關龍逢事桀桀為酒池足以運舟糟丘足以望七裡一鼓之而牛飲者三千人關龍逢進諫曰:為人君身行禮義愛人節財故國安而身壽也。今君用財。若毋盡用人。若恐不能死不革天禍必降而誅必至矣。君其革之立而不去朝桀因囚拘之君子聞之曰:末之命矣。夫。 周芮良夫為厲王好利近榮夷公良夫諫厲王曰:王室其將卑乎!夫榮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有專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將取焉何可專也。所怒甚多而不備大難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夫王人者將導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無不得極(極中也。)猶日怵惕懼怨之來也。故頌曰:思文後稷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匪爾極大雅曰:陳錫載周(言文王布錫施利以載成周道也。)是不布利而懼難乎!故能載周以至於今今王學專利其可乎!匹夫專利猶謂之盜王而行之其歸鮮矣。榮公。若用周必敗也。厲王不聽卒以榮公為卿士諸侯不享王流於彘(享獻也。)。 富辰為大夫襄王十三年鄭人伐滑王使游孫伯請滑(游孫伯周大夫)鄭人執之(鄭人文公捷也。鄭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又怨襄王之與衛滑故不聽王命而執王使)王怒將以翟伐鄭(翟隗姓之國也。)富辰諫曰:不可人有言曰:兄弟讒鬩侮人百里(鬩恨也。兄弟雖以讒言相違恨猶禁禦他人侵侮己者百里喻遠也。)周文公之。《詩》曰: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文公之詩周公旦所作棠棣之篇禦禁也。雖相與恨於牆室之內然能外禦異族侮慢己者)。若是則鬩乃內侮不敗親也。(雖內相恨外禦他人故不敗親)在鄭天子兄弟也。(言與襄王有兄弟之親)鄭武莊有大勳力于平桓(武公桓公之子突也。莊武公之子莊公寤生也。王功曰:勳平幽王之子平王宜臼也。桓平王之孫文太子之子桓王林也。幽王既滅鄭武公以卿士夾輔平王東遷雒邑桓王即位鄭莊公為之卿士以王命討不庭伐宋入城)凡我周之東遷晉鄭是依(東遷謂平王也。謂鄭武公與晉文侯戮力一心股肱周室夾輔平王也。)子頹之亂。又鄭之繇定(子頹周莊王之子惠王叔父篡惠王而立惠王出居鄭厲公殺子頹而立之事在周語上)今以小忿棄之是以小怨置大德也。無乃不可乎!(置廢也。詩雲:忘我大德思我小怨也。)。且夫兄弟之怨不徵召於他(徵召也。他謂翟也。)徵於他利乃外矣。(外利在翟)章怨外利不義(章明)棄親即翟不祥(祥善)以怨報德不仁義所以生利也。祥所以事神也。仁所以保民也。(保養)不義則利不阜(阜厚)不祥則福不降不仁則民不至古之明王不失三德者(三仁義祥)故能廣有天下而和甯百姓令聞不忘王其不可以棄之王不聽十七年王降翟師以伐鄭(降下)王德翟人將以其女為後富辰諫曰:不可夫婚姻禍福之階也。利內則福繇之利外則禍今王外利矣。(樹利於翟)其無乃階禍乎!昔摯疇之國也。繇大任(摯疇二國任姓奚仲仲虺之後大任之家也。大任王季之妃文王之母一雲:摯仲氏任。又曰:思齊大任文王之母也。杞繒二國姒姓夏禹之後大姒之家也。大姒文王之妃武王之母)杞齊許申呂繇大薑(四國皆姜姓四嶽之後大薑之家也。大姜大王之妃王季之母也。)陳繇大姬(陳媯姓舜後也。大姬周武之女成王之娣。《傳》曰:以元女大臣配虞胡公而封之陳)是皆能內利親親者也。(內利內行七德親親以申固其家也。)昔嫣之亡也。繇仲任(嫣雲:姓之國仲任氏之女為嫣夫人唐尚書雲:嫣為鄭武公所滅非取任氏而亡也。昭謂幽王為西戎所殺雲:言褒姒滅之明禍有所繇也。)密須繇伯吉(伯結密須之女世本雲:密須吉姓也。)鄶繇叔雲:(鄶雲:姓之國叔雲:同姓之女為鄶夫人唐尚書雲:亦鄭武公滅之不繇女亡也。昭為公羊。《傳》曰:先鄭伯有善乎!鄶雲: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國此之謂也。)繇鄭姬(臣姓文王之子季之國鄭姬鄭女為夫人同姓相取猶魯昭公娶於吳氏亦其黷姓)息繇陳媯(息姬姓之國陳媯陳女為息侯夫人蔡哀侯亦娶於陳息媯將過蔡蔡哀侯止而見之弗賓媯以告息侯息侯導楚伐蔡侯怨因稱息媯之美於楚子遂滅息以息媯歸也。)鄧繇楚曼(鄧曼姓楚曼鄧女為楚武王夫人生文王文王過鄧而利其國遂滅鄧而兼之)羅繇季姬(羅熊姓之國季臣季姬氏之女為羅夫人)廬繇荊媯(廬媯姓之國荊媯廬女為荊夫人荊楚也。)是皆外利離親者(行淫僻小利於外不能親親以亡其國)王曰:利何如而內何如而外對曰:尊貴明賢(明顯)庸勳長老(庸用勳功也。長老尚齒也。)愛親禮新親舊是利之內也。若七德離判民乃攜貳(判分攜離也。七德謂尊貴至親舊)各以利退(退自營也。)上求不暨是其外利也。夫翟無列於王室(暨至)鄭伯南也。主而卑之是不尊貴也。(列位次)翟豺狼之德也。鄭未失周典主而蔑之是不明賢也。(南者在南服之侯伯也。或雲:南南面君也。按內傳鄭在南服禮畿外侯伯世位其見待重於埰地之君故是不尊貴也。)平桓莊惠皆受鄭勞王而棄之是不庸勳也。(蔑小平王東遷依鄭武公桓王即位鄭莊公佐之桓王之子莊王他也。惠莊王之孫僖王之子惠王母亻京也。為子頹所篡出居於鄭鄭厲公納之自平王以來鄭世有功。故曰:皆受鄭勞公者也。)鄭伯捷之齒長矣。王而弱之是不長老矣。(捷鄭文公名弱稚也。)翟隗姓也。(隗姓赤翟)鄭出自宣王王而虐之是不愛親也。(鄭桓公文宣王之弟出者鄭國之封出於宣王)夫禮新不間舊(間代)王以翟女間姜任非禮。且棄舊(姜氏任氏之女為王女嬪)王一舉而棄七德臣。故曰:利外矣。書有之曰:必有忍也。若能有濟也。(逸書也。若乃也。濟成也。言能有所忍乃能有成功也。)王不忍小忿而棄鄭。又登叔隗以階翟(陛階翟禍)翟封豕豺狼也。不可厭(封大厭足)王弗聽十八年王黜翟(十年魯僖二十四年黜廢也。翟後立通於王子帶故王廢之)翟人來誅殺譚伯(誅責也。翟人奉子帶攻王而殺譚伯譚伯周大夫)富辰曰:昔吾驟諫王王弗從以及此難。若我不出王其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帥其徒屬以死翟師)。 州鳩為伶人景王二十四年鑄無射鍾成伶人告和王謂伶州鳩曰:鍾果和矣。對曰:未可知也。(伶人媚王謂之和。故曰:未可知)王曰:何故對曰:上作器民備樂之則為和(言聲音之道與政通)今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知其和也。(亂世之音怨以怒。故曰:不知其和也。)。且民所曹好鮮其不濟也。(曹群)其所曹惡鮮其不廢也。故諺曰:眾心成城(眾心所好莫之能敗其固如城)眾口鑠金(鑠銷也。眾口所毀雖金石猶可銷也。)今三年之中而害金再興焉(害金害民之金謂錢鍾也。)懼一之廢也。(二金之中其一必廢)王曰:爾老耄矣。何知(八十曰耄老耄昏惑)明年悼王立王室亂鍾不。 秦茅焦齊人也。始皇初為秦王九年遷太后於雍焦說秦王曰:秦方以天下為事而大王有遷母太后之名恐諸侯聞之繇此倍秦也。(一雲:茅焦諫曰:陛下車裂假父有嫉妒之心囊撲兩弟有不慈之名遷母咸陽有不孝之行臣竊為陛下危之言畢乃解衣趨鑊始皇下殿左手援之曰:先生起矣。假父毒也。二弟太后所生二子也。)秦王乃迎太后於雍而入咸陽(一雲秦王立茅焦為傅。又爵之上卿太后大喜曰:天下抗直使敗複成安秦社稷使妾母子複相見者茅君之力也。)複居甘泉宮(咸陽南宮也。)。 淳于越齊人始皇三十四年置酒咸陽宮博士僕射周青臣等頌稱始皇威德越進諫曰:臣聞之殷周之王千餘歲封子弟功臣自為友輔今陛下有海內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患臣無輔弼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今青臣等。又面諛以重陛下過非忠臣也。始皇下其議丞相謬其說絀其辭。 漢賈誼文帝時為梁王傅上疏曰: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他背理而傷道者難遍以疏舉(言不可盡條記也。)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進言者謂陳說於天子前者也。)臣獨以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則諛(實謂治安則是愚也。知其不爾而假言之是謟諛也。)皆非實知治亂之體者也。夫抱火厝之積薪之下而寢其上(厝置也。)火未及燃因謂之安方今之勢何以異此本末舛逆首尾沖決國制搶攘(搶攘亂貌。)非甚有紀(紀理也。)胡可謂治陛下何不壹令臣得熟數之於前因陳治安之策試詳擇焉夫射獵之娛與安危之機孰急(言二事之中何者為急)使為治勞智慮苦身體乏鍾鼓之樂勿為可也。樂與今同而加之諸侯軌道兵革不動(軌道言遵法制也。)民保首領匈奴賓服四荒鄉風百姓素樸獄訟衰息大數既得則天下順治海內之氣清和鹹理生為明帝沒為明神名譽之美垂於無窮禮祖有功而宗有德使顧成之廟稱為太宗上配太祖與漢亡極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業以承祖廟以奉六親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經陳紀輕重同得後可以為萬世法程雖有愚幼不肖之嗣猶得蒙業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達因使少知治體者得佐下風致此非難也。其具可素陳於前願幸無忽臣謹念此至熟也。雖使禹舜複生為陛下計亡以易此夫樹國固必相疑之勢(今建立國泰大其勢必固相疑也。)下數被其殃上數爽其憂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親弟謀為東帝(淮南厲王長)親兄之子西鄉而擊(謂齊悼惠王子興居而為齊比王反欲擊取滎陽也。)今吳。又見告矣。(吳王之不脩漢法有告之者)天子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德澤有加焉猶尚如是況莫大諸侯(莫大謂無有大於其國者言最大也。)權力。且十此者乎!(十倍於此)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國之王幼弱未壯漢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數年之後諸侯之王大抵皆冠(大抵猶言大略也。)血氣方剛漢之傅相稱病而賜罷彼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如此有異淮南濟北之為邪此時而欲為治安雖堯舜不治黃帝曰:日中必燴操刀必割(太公。《六韜》曰:日中不燴是謂失時操刀不割失利之期言當及時也。燴謂暴曬之也。)今令此道順而全安甚易不肯蚤為已乃墮骨肉之屬而抗剄之(墮毀也。抗舉也。剄割剄也。),豈有異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時因天之助尚憚以危為安以亂為治假設陛下居齊桓之處將不合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也。假設天下如曩時淮陰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韓信王韓張敖王趙貫高為相盧綰王燕陳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當是時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淆亂高皇帝與諸公並起非有仄室之勢以豫席之也。(禮卿大夫之支子為仄室席藉也。言非有仄室之勢為之資藉也。)諸公幸者乃為中涓其次廑得舍人(廑言才得舍人)材之不逮至遠也。高皇帝以明聖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諸公多者百餘城少者乃三四十縣德至渥也。(渥厚也。)然其後十年之間反者九起陛下與諸公非親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歲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諉者曰:疏(諉者托也。尚可托言信越等以疏故反其下句曰:臣請試言其親者親者亦恃強為亂明信等不以疏也。)臣請試言其親者假令悼惠王王齊元王王楚中子王趙幽王王淮陽共王王梁靈王王燕厲王王淮南六七貴人皆亡恙當是時陛下即位能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諸王雖名為臣實皆有布衣昆弟之心慮亡不帝制而天子自為者(慮大計也。諸侯皆欲同皇帝之制度而為天子之事)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或戴黃屋漢法令非不行也。雖行不軌如厲王者令之不肯聽召之安可致乎!幸而來至法安可得加動一親戚天下圜視而起(圜睛正視言驚愕也。)陛下之臣雖有悍如馮敬者(馮無擇子名忠直為御史大夫奏淮南厲王誅之)適啟其口匕首已陷其匈矣。(始欲設官節制諸侯王則為刺客所殺)陛下雖賢誰與領此故疏者必危親者必亂已然之效也。其異姓負強而動者漢已幸勝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襲是跡而動既有徵矣。其盡。又複然殃禍之變未知所移明帝處之尚不能以安後世將如之何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坦屠牛者之名也。事見。《管子》)而芒刃不頓者(芒刃謂刃之利如毫芒也。)所排擊剝割皆眾理解也。至於髖髀之所非斤則斧(髀股骨也。髖髀大也。言其骨大故須斤斧也。)夫仁義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權勢法制人主之斧斤也。今諸侯王皆眾髖髀也。釋斤斧之用而欲嬰以芒刃臣以為不缺則折胡不用之淮南濟北勢不可也。臣竊跡前事大抵強者先反淮陰王楚最強則最先反韓信倚胡則。又反貫高因趙資則。又反陳兵精則。又反彭越用梁則。又反黥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最弱最後反長沙乃在二萬五千戶耳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勢然也。曩令樊酈糸灌據數十城而王今雖以殘亡可也。令信越之倫列為徹侯而居雖至今存可也。然則天下之大計可知己欲諸王之皆忠附則莫。若令如長沙王欲臣子勿菹醢則莫。若令如樊酈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亡邪心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諸侯之君不敢有異心輻輳並進而歸命天子雖在細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齊趙楚各。若干國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孫畢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盡而止及燕梁他國皆然其分地眾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諸侯之地其削頗入漢者為徙其侯國及封其子孫也。(徙其侯國列侯國邑在諸侯王封內而犬牙相入者則正其疆界令其隔絕也。封其子孫者分諸侯王之國邑各自封其子孫而受封之人。若有罪黜其地皆入於漢故雲:頗入也。)所以數償之一寸之地一人之眾天子亡所利焉(償者謂所正列侯疆界有侵諸侯王者則漢償之)誠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一定宗室子孫莫慮不王(慮計也。)下無倍畔之心上無誅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貫高利幾之謀不生柴奇開章之計不萌(柴奇開章皆與淮南王謀反者也。)細民鄉善大臣致順故天下咸知陛下之義臥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遺服朝委裘而天下不亂(置遺服朝委裘皆未有所知也。委裘。若容衣天子未坐朝事先帝裘衣也。)當時大治後世誦聖一動而五業附陛下誰憚而久不為此天下之勢方病大(腫足曰:)一脛之大幾如要一指之大幾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忄畜身慮亡聊(忄畜謂動而痛也。聊賴也。)失今不治必為錮疾(錮疾堅久之疾)後雖有扁鵲不能為己病非徒也。又。若踱(足下曰:踱今所呼腳掌是也。言足踱反戾不可行也。)元王之子帝之從弟也。(楚元王高帝之弟其子於文帝為從弟)今之王者從弟之子也。(惠王齊悼惠王)惠王親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親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權以逼天子臣故曰:非徒病也。又苦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勢方倒縣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蠻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侮侵掠至不敬也。為天下患至亡己也。而漢歲致金絮采繒以奉之夷狄徵令是主上之操也。(徵召也。令號令也。操謂主上之所操持也。)天子共貢是臣下之禮也。足反居上首顧居下(顧亦反也。言如人反顧然)倒縣如此莫之能解猶為國有人乎!(顛倒如此而不能解救豈謂國有明智之人乎!)非但倒縣而已。又類辟。且病痱(辟足病痱風也。)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邊北邊之郡雖有長爵不輕得複(長爵高爵也。雖受高爵之賞猶將禦寇不得複除逸豫也。不易得複除言難也。)五尺以上不輕得息(五尺謂小兒也。)斥候望烽燧不得臥(邊方備胡寇作高櫓上作桔槔頭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嘗抵之有冠即火然舉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積薪寇至即然之以望其煙曰:燧晝則燔煙夜則舉烽)將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醫能治之而上不使可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皇帝之號為戎人諸侯勢既卑辱而禍不息長此安窮進謀者率以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臣竊料匈奴之眾(料量也。音卿)不過漢一大縣以天下之大困於一縣之眾甚為執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計請必系單于之頸而制其命伏中行說而笞其背(說奄人也。漢使送公主妻匈奴說不肯行強之因以漢事告匈奴也。)舉匈奴之眾唯上之令今不獵猛敵而獵田彘不摶反冠而摶畜菟玩細娛而不圖大患非所以為安也。德可遠施威可遠加而直數百裡外威令不信可為流涕者。此也。今民賣僮者(僮謂隸妾也。)為之繡衣絲履偏諸緣(偏諸。若今之織成以為要襻及褾領者也。古謂之車馬君言其上為乘車及騎從之象也。)內之閑中(閑賣奴婢闌也。)是古天子後服所以廟而不宴者也。(入廟則服之宴處則不著蓋貴之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之表薄紈之裡糸便以偏諸(謂以偏諸糸便之也。)美者黼繡(黼者織為斧形繡者刺為眾文)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賈嘉會召客者以被牆古者以奉一帝一後而節適(得其節而合宜)今庶人屋壁得為帝服倡優下賤得為後餙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且帝之身自衣皂綈而富民牆屋被文繡天子之後以緣其領庶人嬖妾緣其履此臣所謂舛也。聊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饑不可得也。饑寒切於民之肌膚欲其亡為奸邪不可得也。國已屈矣。盜賊直須時耳然而獻計者曰:毋動為大耳(好為大語者)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進計者猶曰:毋為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商君遺禮義棄仁恩並心於進取行之二歲俗日敗故秦人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贅婿也。其不出妻家猶人身體之有疣贅)借父鉏慮有德色(摩田器也。言以及鉏借與其父而容色自矜為恩德也。)母取箕帚立而誶語(誶責讓也。)抱哺其子與公並倨(言婦抱子而哺之乃與其舅並倨無禮之甚也。)婦姑不相說則反唇而相稽(稽計也。相與計較也。)其慈子嗜利不同禽獸者亡幾耳然並心而赴時猶日蹶六國兼天下(蹶謂技而取之)功成求得矣。終不知反廉愧之節仁義之厚信並兼之法遂進取之業天下大敗眾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壯陵衰其亂至矣。是以大賢起之威震海內德從天下(大賢謂高祖也。德從天下天下從其德)曩之為秦者今轉而漢矣。然其遺風餘俗猶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競而上亡制度棄禮義捐廉恥日甚可謂月異歲不同矣。逐利不耳慮非顧行也。(言其所追赴惟計利不耳念慮之中非顧行之善惡)今其甚者殺父兄矣。盜者刂寢戶之簾(刂謂割求之也。)搴兩廟之器(搴取也。兩廟高祖惠帝廟也。)白晝大都之中剽吏而奪之金矯偽者出幾十萬石粟(言詐為文書以出倉粟近十萬石耳)賦六百餘萬錢乘傳而行郡國(言矯偽之人詐為詔令妄作賦斂其數甚多。又詐乘傳而行郡國)此其亡行義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書不報期會之間以為大故(特徒也。言公卿大夫徒以簿書期會而不知正風俗厲行義也。)至於俗流失世壞敗因恬而不知怪慮不動於耳目以為是適然耳夫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而鄉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俗吏之所務在於刀筆箱篋(刀所以削書劄箱篋所以盛書)而不知大體竊為陛下惜之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禮六親有紀此非天之所為人之所設也。夫人之所設不為不立不植則僵不修則壞。《管子》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使。《管子》愚人也。則可。《管子》而少知治體則是,豈可不為之寒心哉!秦滅四維而不張故君臣乖亂六親殃戮奸人並起萬民離叛凡十三歲而社稷為虛(虛謂丘墟)今四維猶未備也。故奸人幾幸而眾心疑惑豈如今定經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親各得其宜奸人亡所幾幸而群臣眾信上不疑惑此業一定世世常安而後有所持循矣。若夫經制不定是猶渡江河亡維楫中流而遇風波公必覆矣。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夏為天子十有餘世而殷受之殷為天子二十餘世而周受之周為天子三十餘世而秦受之秦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不甚相遠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長而秦無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固舉以禮(乃始也。)使士負之有司齋肅端冕見之南郊見於天子過闕則下過廟則趨孝子之道也。故自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幼在繈褓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德義師道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於是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故乃孩提有識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於是皆選天下之端士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衛翼之使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夫習與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猶生長於齊不能不齊言也。習與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猶生長於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擇其所嗜必先受業乃得嘗之擇其所樂必先有習乃得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貫如自然及太子少長知妃色(妃色妃匹之色)則入于學學者所學之官也。(官謂官舍)學。《禮》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則親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則長幼有差而民不誣矣。帝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則聖智在位而功不遺矣。帝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則貴賤有等而下不逾矣。帝入大學承師問道退習而考於太傅太傅罰其不則而救其不及則德智長而治道得矣。五學者既成於上則百姓黎民化輯於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於保傅之嚴則有記過之史徹膳之宰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敢諫之鼓瞽史誦詩工誦箴諫大夫進謀士傳民語習與智長故切而不愧化與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禮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學坐國老執醬而親餽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鸞和(鸞和車上鈴也。)步中采齊(樂詩名)趣中肆夏(亦樂詩名趣疾步也。)所以明有度也。其於禽獸見其生不忍其死聞其聲不食其肉故遠庖廚所以長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長久者以其輔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貴辭讓也。所上者告訐也。(訐謂互相斥罪也。)固非貴禮義也。所上者刑罰也。使趙高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其視殺人。若刈草菅然(菅茅也。)豈惟胡亥之性惡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諺曰:不習為吏視已成事。又曰:前車覆後車誡夫三代之所以長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從者是不法聖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絕者其轍跡可見也。然而不避是後車。又將覆也。夫存亡之變治亂之機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縣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諭教與選左右(與猶及也。)夫心未濫而先諭教則化易成也。開於道術智誼之指則教之力也。若其服習積貫則左右而已夫胡粵之人生而同聲嗜欲不異及其長而成俗累數譯而不能相通行者有雖死而不相為者則教習然也。臣。故曰:選左右早諭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此時務也。凡人之智慧見已然不能見將然夫禮者禁於將然之前而法者禁於己然之後是故法之所用易見而禮之所為難知也。若夫慶賞以勸善刑罰以懲惡先王執此之政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耳豈顧不用哉!(顧猶反也。)然而曰:禮雲:禮雲:者貴絕惡於未萌而起教於微眇使民日遷善遠罪而不自知也。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為人主計者莫如先審取捨取捨之極定於內而安危之萌應於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積漸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積在其取捨以禮義治之者積禮義以刑罰治之者積刑罰刑罰積而民怨背禮義積而民和親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異或道之以德教或驅之以法令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氣樂驅之以法令者法令極而民風衰衰樂之感禍福之應也。秦王之欲尊宗廟而安子孫與湯武同然而湯武廣大其德行六七百歲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餘歲則大敗此無他故矣。湯武之定取捨審而秦王之定取捨不審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諸安處則安置諸危處則危天下之情與器亡以異在天子之所置之湯武置天下於仁義禮樂而德澤洽禽獸草木廣裕德被蠻貊四夷累子孫數十世此天下所共聞也。秦王置天下於法令刑罰德澤亡一有而怨毒盈於世下曾惡之如仇讎禍幾及身子孫誅絕此天下之所共見也。是非其明效大驗邪人之言曰:聽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則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禮義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罰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觀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眾庶如地故陛九級上廉遠地則堂高陛亡級廉近地則堂卑高者難攀卑者易陵理勢然也。故古者聖王制為等列內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後有官師小吏(官師一官之長)延及庶人等級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裡諺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諭也。鼠近於器尚憚不投恐傷其器況於貴臣之近主乎!廉恥節禮以治君子故有賜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離主上不遠也。禮不敢齒君之路馬蹴其芻者有罰見君之幾杖則起遭君之乘車則下入正門則趨君之寵臣雖或有過刑罰之罪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為主上豫遠不敬也。(遠離也。)所以體貌大臣而厲其節也。(體貌謂加禮容而敬之)今自王侯三公之貴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禮之也。古天子之所謂伯父伯舅也。而令與眾庶同黥劓髡刖笞亻馬棄市之法。然則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乎!(迫迫天下也。)廉恥不行大臣無乃握重權大官而有徒隸亡恥之心乎!夫望夷之事二世見當以重法者投鼠而不忌器之習也。臣聞之履雖鮮不加於枕冠雖敝不以苴履(苴者履中之藉也。)夫嘗已在貴寵之位天子改容而體貌之矣。吏民嘗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過帝令廢之可也。退之可也。賜之死可也。滅之可也。若夫束縛之系糸之(糸謂以長繩系之也。)輸之司寇編之徒官司寇小吏詈罵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眾庶見也。夫卑賤者習知尊貴者之一旦(言知其有一旦之刑)吾亦乃可以加此也。非所以習天下也。非尊尊貴貴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嘗敬眾庶之所嘗寵死而死耳賤人安得如此而頓辱之哉!豫讓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滅之移事智伯及趙滅智伯豫讓釁面吞炭(釁熏也。以毒藥熏之)必報襄子五起而不中人問豫子豫子曰:中行眾人畜我我故眾人事之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故此一豫讓也。反君事讎行。若狗彘已而抗節致忠行出乎!烈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馬彼將犬馬自為也。如遇官徒彼將官徒自為也。頑頓亡恥奊詬亡節廉恥不立。且不自好苟。若而可(。若猶然也。)故見利則逝見便則奪(逝往也。)主上有敗則因而挺之矣。主上有患則吾苟免而已立而觀之耳有便吾身者則欺賣而利之耳人主將何便於此群下至眾而主上至少也。所托財器職業者粹於群下也。(粹純也。言其勢悉在群下)俱亡恥俱苟妄則主上最病故古者禮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厲寵臣之節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廢者不謂不廉曰:簋不飾坐污穢淫亂男女亡別者不曰:污穢曰:帷簿不修坐罷軟不勝任者不謂罷軟曰:下官不職故貴大臣定有其罪矣。猶未斥然正以訁之也。尚遷就而為之諱也。故其在大譴大訶之域者(訶問也。)聞譴訶則白冠纓(以毛作纓白冠喪服也。)盤水加劍造請室而請罪耳(請室請罪之室胡公漢官車駕出有請室令在前先驅比官有別獄也。加劍當以自刎也,或曰:殺牲者以盤水明頸血故示。若此也。)上不執縛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聞命而自弛(中罪非大非小也。弛廢也。自廢而死)上不使人頸而加也。(不戾其頸而親加刀鋸也。)其有大罪者聞命則北面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ㄏ抑而刑之也。(ㄏ持頭髮也。)曰:子大夫自有過耳吾遇子有禮矣。遇之有禮故群臣自嬰以廉恥故人矜節行上設廉恥禮義以遇其臣而臣不以節行報其上者則非人類也。故化成俗定則為人臣者主耳忘身國耳亡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惟義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誠死宗廟法度之臣誠死社稷輔翼之臣誠死君上守圄捍敵之臣誠死城郭封疆。故曰:聖人有金城者比物比志也。(言聖人厲此節行以禦群下則人皆懷德戮力同心國家安固不可毀狀。若金城也。)彼。且為我死故吾得與之俱生彼。且為我亡故吾得與之俱存夫將為我危故吾得與之俱安顧行而忘利守節而仗義故可以托不禦之權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厲廉恥行禮誼之所致也。主上何喪焉此之不為而顧彼之久行(顧反也。言何不為投鼠忌器之法而反久行無陛級之事)。故曰:可為長太息者。此也。是時丞相糸侯周勃免就國人有告勃謀反逮系長安獄治卒亡事複爵邑故賈誼以此譏帝帝深納其言養臣下有節是後大臣有罪皆自殺不受刑初文帝自代王入即位後分代為兩國立皇子武為代王參為太原王小子勝則梁王矣。後。又徙代王武為淮陽王而太原王參為代王盡得故地居數年梁王勝死亡子誼複上疏曰: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勢不過一傳再傳(一世再世也。)諸侯猶。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疆(植立也。)漢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為藩及皇太子之所恃者惟淮陽代二國耳(藩翰得宜則嗣主安國故雲:皇太子之所恃也。)伐北邊匈奴其強敵為鄰能自完則定矣。而淮南之比大僅能如黑子之著面(黑子今所謂子也。)適足以餌大國耳(餌謂為其所吞食)不足以有所禁禦方今制在陛下制國而令子適足以為餌豈謂工哉!人主之行異布衣布衣者飭小行競小廉以自托於鄉黨人主惟天下安社稷固不耳高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蝟毛而起(蝟蟲名也。其毛為刺)以為不可故{艸斬}去不義諸侯而虛其國(不義謂諸侯彭越黥布等{艸斬}謂芟刈之)擇良日立諸子雒陽上東門之外(諸侯皆在關東故於東門外立之也。東面最北出門曰:上東門)畢以為王(畢猶盡)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牽小行以成大功今淮南地遠者或數千里越兩諸侯(越過也。兩諸侯梁及淮陽)而縣屬於漢(為縣而屬於漢)其使民繇役往來長安者自悉而補中道衣敝(悉盡也。)錢用諸費稱此其。若屬漢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歸諸侯者已不少矣。其不可久臣之愚計願舉淮南地以益淮陽而為梁王立後割淮陽北邊二三列城(列城縣也。)與東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淮陽梁起於新妻阝以北著之河(新妻阝潁川縣也。)淮陽包陳以南扌建之江(包取也。扌建謂立封界也。)則大諸侯之有異心者破膽而不敢謀梁足以齊趙淮陽足以禁吳楚陛下高枕終亡山東之憂矣。此二世之利也。(言帝享及太子嗣位之時)當今恬然適遇諸侯之皆少(恬安也。少)數歲之後陛下。且見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勞力以除六國之禍今陛下力制天下順指如意(但動順指麾則所欲皆如其意也。)高拱以成六國之禍難以言智苟身忘事畜亂宿禍孰視而不定萬年之後傳之謂年少老母弱子將使不寧不可謂仁臣聞聖主言問其臣而不自造事(欲發言則問其臣)故使人臣得畢其愚忠惟陛下財幸(財與裁同裁擇而幸從其言)文帝,於是從誼計乃徙淮陽王武為梁王北界秦山西至高陽得大縣四十餘城徙陽城王喜為淮南王撫其民時。又封淮南厲王四子皆為列侯誼知上必將複王之也。上疏諫曰:竊恐陛下接王淮南諸子(謂接今時當即王之言不久也。接猶續也。猶今人言續複爾)曾不與如臣者熟計之也。淮南王之悖逆無道天下孰不知其罪(悖惑也。)陛下幸而赦遷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當今奉尊罪人之子適足以負謗於天下耳(言。若尊王其子則是厲王無罪漢枉殺之)此人少壯,豈能忘其父哉!(少壯猶言稍長大)白公勝所為父報讎者大父與伯父叔父也。(白公是平王之孫太子建之子也。大父即祖為平王也。伯父叔父平王諸子也。)白公為亂非欲取國伐主發忿快志剡手以沖仇人之匈(剡利也。)固為俱靡而已(言與仇人俱滅斃死靡也。)淮南雖小黥布嘗用之矣。漢存特幸耳(言漢之勝布得存此直天幸耳)夫擅仇人足以為漢之資於策不便(言假四子以資權則當危漢)雖割而為四四子一心也。予之眾積之財此非有子胥白公報於廣都之中即疑有諸荊軻起於兩社之間(諸刺吳王荊軻刺秦王)所謂假賊兵為虎翼者也。(。《周書》雲:無為虎傳翼將飛入邑擇人而食之)願陛下少留計。 固必相疑之勢(今建立國泰大其勢必固相疑也。)下數被其殃上數爽其憂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親弟謀為東帝(淮南厲王長)親兄之子西鄉而擊(謂齊悼惠王子興居而為齊比王反欲擊取滎陽也。)今吳。又見告矣。(吳王之不脩漢法有告之者)天子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德澤有加焉猶尚如是況莫大諸侯(莫大謂無有大於其國者言最大也。)權力。且十此者乎!(十倍於此)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國之王幼弱未壯漢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數年之後諸侯之王大抵皆冠(大抵猶言大略也。)血氣方剛漢之傅相稱病而賜罷彼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如此有異淮南濟北之為邪此時而欲為治安雖堯舜不治黃帝曰:日中必燴操刀必割(太公。《六韜》曰:日中不燴是謂失時操刀不割失利之期言當及時也。燴謂暴曬之也。)今令此道順而全安甚易不肯蚤為已乃墮骨肉之屬而抗剄之(墮毀也。抗舉也。剄割剄也。),豈有異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時因天之助尚憚以危為安以亂為治假設陛下居齊桓之處將不合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也。假設天下如曩時淮陰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韓信王韓張敖王趙貫高為相盧綰王燕陳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當是時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淆亂高皇帝與諸公並起非有仄室之勢以豫席之也。(禮卿大夫之支子為仄室席藉也。言非有仄室之勢為之資藉也。)諸公幸者乃為中涓其次廑得舍人(廑言才得舍人)材之不逮至遠也。高皇帝以明聖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諸公多者百餘城少者乃三四十縣德至渥也。(渥厚也。)然其後十年之間反者九起陛下與諸公非親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歲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諉者曰:疏(諉者托也。尚可托言信越等以疏故反其下句曰:臣請試言其親者親者亦恃強為亂明信等不以疏也。)臣請試言其親者假令悼惠王王齊元王王楚中子王趙幽王王淮陽共王王梁靈王王燕厲王王淮南六七貴人皆亡恙當是時陛下即位能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諸王雖名為臣實皆有布衣昆弟之心慮亡不帝制而天子自為者(慮大計也。諸侯皆欲同皇帝之制度而為天子之事)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或戴黃屋漢法令非不行也。雖行不軌如厲王者令之不肯聽召之安可致乎!幸而來至法安可得加動一親戚天下圜視而起(圜睛正視言驚愕也。)陛下之臣雖有悍如馮敬者(馮無擇子名忠直為御史大夫奏淮南厲王誅之)適啟其口匕首已陷其匈矣。(始欲設官節制諸侯王則為刺客所殺)陛下雖賢誰與領此故疏者必危親者必亂已然之效也。其異姓負強而動者漢已幸勝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襲是跡而動既有徵矣。其盡。又複然殃禍之變未知所移明帝處之尚不能以安後世將如之何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坦屠牛者之名也。事見。《管子》)而芒刃不頓者(芒刃謂刃之利如毫芒也。)所排擊剝割皆眾理解也。至於髖髀之所非斤則斧(髀股骨也。髖髀大也。言其骨大故須斤斧也。)夫仁義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權勢法制人主之斧斤也。今諸侯王皆眾髖髀也。釋斤斧之用而欲嬰以芒刃臣以為不缺則折胡不用之淮南濟北勢不可也。臣竊跡前事大抵強者先反淮陰王楚最強則最先反韓信倚胡則。又反貫高因趙資則。又反陳兵精則。又反彭越用梁則。又反黥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最弱最後反長沙乃在二萬五千戶耳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勢然也。曩令樊酈糸灌據數十城而王今雖以殘亡可也。令信越之倫列為徹侯而居雖至今存可也。然則天下之大計可知己欲諸王之皆忠附則莫。若令如長沙王欲臣子勿菹醢則莫。若令如樊酈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亡邪心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諸侯之君不敢有異心輻輳並進而歸命天子雖在細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齊趙楚各。若干國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孫畢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盡而止及燕梁他國皆然其分地眾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諸侯之地其削頗入漢者為徙其侯國及封其子孫也。(徙其侯國列侯國邑在諸侯王封內而犬牙相入者則正其疆界令其隔絕也。封其子孫者分諸侯王之國邑各自封其子孫而受封之人。若有罪黜其地皆入於漢故雲:頗入也。)所以數償之一寸之地一人之眾天子亡所利焉(償者謂所正列侯疆界有侵諸侯王者則漢償之)誠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一定宗室子孫莫慮不王(慮計也。)下無倍畔之心上無誅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貫高利幾之謀不生柴奇開章之計不萌(柴奇開章皆與淮南王謀反者也。)細民鄉善大臣致順故天下咸知陛下之義臥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遺服朝委裘而天下不亂(置遺服朝委裘皆未有所知也。委裘。若容衣天子未坐朝事先帝裘衣也。)當時大治後世誦聖一動而五業附陛下誰憚而久不為此天下之勢方病大(腫足曰:)一脛之大幾如要一指之大幾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忄畜身慮亡聊(忄畜謂動而痛也。聊賴也。)失今不治必為錮疾(錮疾堅久之疾)後雖有扁鵲不能為己病非徒也。又。若踱(足下曰:踱今所呼腳掌是也。言足踱反戾不可行也。)元王之子帝之從弟也。(楚元王高帝之弟其子於文帝為從弟)今之王者從弟之子也。(惠王齊悼惠王)惠王親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親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權以逼天子臣故曰:非徒病也。又苦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勢方倒縣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蠻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侮侵掠至不敬也。為天下患至亡己也。而漢歲致金絮采繒以奉之夷狄徵令是主上之操也。(徵召也。令號令也。操謂主上之所操持也。)天子共貢是臣下之禮也。足反居上首顧居下(顧亦反也。言如人反顧然)倒縣如此莫之能解猶為國有人乎!(顛倒如此而不能解救豈謂國有明智之人乎!)非但倒縣而已。又類辟。且病痱(辟足病痱風也。)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邊北邊之郡雖有長爵不輕得複(長爵高爵也。雖受高爵之賞猶將禦寇不得複除逸豫也。不易得複除言難也。)五尺以上不輕得息(五尺謂小兒也。)斥候望烽燧不得臥(邊方備胡寇作高櫓上作桔槔頭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嘗抵之有冠即火然舉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積薪寇至即然之以望其煙曰:燧晝則燔煙夜則舉烽)將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醫能治之而上不使可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皇帝之號為戎人諸侯勢既卑辱而禍不息長此安窮進謀者率以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臣竊料匈奴之眾(料量也。音卿)不過漢一大縣以天下之大困於一縣之眾甚為執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計請必系單于之頸而制其命伏中行說而笞其背(說奄人也。漢使送公主妻匈奴說不肯行強之因以漢事告匈奴也。)舉匈奴之眾唯上之令今不獵猛敵而獵田彘不摶反冠而摶畜菟玩細娛而不圖大患非所以為安也。德可遠施威可遠加而直數百裡外威令不信可為流涕者。此也。今民賣僮者(僮謂隸妾也。)為之繡衣絲履偏諸緣(偏諸。若今之織成以為要襻及褾領者也。古謂之車馬君言其上為乘車及騎從之象也。)內之閑中(閑賣奴婢闌也。)是古天子後服所以廟而不宴者也。(入廟則服之宴處則不著蓋貴之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之表薄紈之裡糸便以偏諸(謂以偏諸糸便之也。)美者黼繡(黼者織為斧形繡者刺為眾文)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賈嘉會召客者以被牆古者以奉一帝一後而節適(得其節而合宜)今庶人屋壁得為帝服倡優下賤得為後餙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且帝之身自衣皂綈而富民牆屋被文繡天子之後以緣其領庶人嬖妾緣其履此臣所謂舛也。聊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饑不可得也。饑寒切於民之肌膚欲其亡為奸邪不可得也。國已屈矣。盜賊直須時耳然而獻計者曰:毋動為大耳(好為大語者)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進計者猶曰:毋為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商君遺禮義棄仁恩並心於進取行之二歲俗日敗故秦人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贅婿也。其不出妻家猶人身體之有疣贅)借父鉏慮有德色(摩田器也。言以及鉏借與其父而容色自矜為恩德也。)母取箕帚立而誶語(誶責讓也。)抱哺其子與公並倨(言婦抱子而哺之乃與其舅並倨無禮之甚也。)婦姑不相說則反唇而相稽(稽計也。相與計較也。)其慈子嗜利不同禽獸者亡幾耳然並心而赴時猶日蹶六國兼天下(蹶謂技而取之)功成求得矣。終不知反廉愧之節仁義之厚信並兼之法遂進取之業天下大敗眾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壯陵衰其亂至矣。是以大賢起之威震海內德從天下(大賢謂高祖也。德從天下天下從其德)曩之為秦者今轉而漢矣。然其遺風餘俗猶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競而上亡制度棄禮義捐廉恥日甚可謂月異歲不同矣。逐利不耳慮非顧行也。(言其所追赴惟計利不耳念慮之中非顧行之善惡)今其甚者殺父兄矣。盜者刂寢戶之簾(刂謂割求之也。)搴兩廟之器(搴取也。兩廟高祖惠帝廟也。)白晝大都之中剽吏而奪之金矯偽者出幾十萬石粟(言詐為文書以出倉粟近十萬石耳)賦六百餘萬錢乘傳而行郡國(言矯偽之人詐為詔令妄作賦斂其數甚多。又詐乘傳而行郡國)此其亡行義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書不報期會之間以為大故(特徒也。言公卿大夫徒以簿書期會而不知正風俗厲行義也。)至於俗流失世壞敗因恬而不知怪慮不動於耳目以為是適然耳夫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而鄉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俗吏之所務在於刀筆箱篋(刀所以削書劄箱篋所以盛書)而不知大體竊為陛下惜之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禮六親有紀此非天之所為人之所設也。夫人之所設不為不立不植則僵不修則壞。《管子》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使。《管子》愚人也。則可。《管子》而少知治體則是,豈可不為之寒心哉!秦滅四維而不張故君臣乖亂六親殃戮奸人並起萬民離叛凡十三歲而社稷為虛(虛謂丘墟)今四維猶未備也。故奸人幾幸而眾心疑惑豈如今定經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親各得其宜奸人亡所幾幸而群臣眾信上不疑惑此業一定世世常安而後有所持循矣。若夫經制不定是猶渡江河亡維楫中流而遇風波公必覆矣。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夏為天子十有餘世而殷受之殷為天子二十餘世而周受之周為天子三十餘世而秦受之秦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不甚相遠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長而秦無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固舉以禮(乃始也。)使士負之有司齋肅端冕見之南郊見於天子過闕則下過廟則趨孝子之道也。故自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幼在繈褓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德義師道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於是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故乃孩提有識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於是皆選天下之端士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衛翼之使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夫習與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猶生長於齊不能不齊言也。習與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猶生長於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擇其所嗜必先受業乃得嘗之擇其所樂必先有習乃得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貫如自然及太子少長知妃色(妃色妃匹之色)則入于學學者所學之官也。(官謂官舍)學。《禮》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則親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則長幼有差而民不誣矣。帝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則聖智在位而功不遺矣。帝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則貴賤有等而下不逾矣。帝入大學承師問道退習而考於太傅太傅罰其不則而救其不及則德智長而治道得矣。五學者既成於上則百姓黎民化輯於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於保傅之嚴則有記過之史徹膳之宰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敢諫之鼓瞽史誦詩工誦箴諫大夫進謀士傳民語習與智長故切而不愧化與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禮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學坐國老執醬而親饣鬼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鸞和(鸞和車上鈴也。)步中采齊(樂詩名)趣中肆夏(亦樂詩名趣疾步也。)所以明有度也。其於禽獸見其生不忍其死聞其聲不食其肉故遠庖廚所以長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長久者以其輔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貴辭讓也。所上者告訐也。(訐謂互相斥罪也。)固非貴禮義也。所上者刑罰也。使趙高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其視殺人。若刈草菅然(菅茅也。)豈惟胡亥之性惡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諺曰:不習為吏視已成事。又曰:前車覆後車誡夫三代之所以長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從者是不法聖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絕者其轍跡可見也。然而不避是後車。又將覆也。夫存亡之變治亂之機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縣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諭教與選左右(與猶及也。)夫心未濫而先諭教則化易成也。開於道術智誼之指則教之力也。若其服習積貫則左右而已夫胡粵之人生而同聲嗜欲不異及其長而成俗累數譯而不能相通行者有雖死而不相為者則教習然也。臣。故曰:選左右早諭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此時務也。凡人之智慧見已然不能見將然夫禮者禁於將然之前而法者禁於己然之後是故法之所用易見而禮之所為難知也。若夫慶賞以勸善刑罰以懲惡先王執此之政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耳豈顧不用哉!(顧猶反也。)然而曰:禮雲:禮雲:者貴絕惡於未萌而起教於微眇使民日遷善遠罪而不自知也。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為人主計者莫如先審取捨取捨之極定於內而安危之萌應於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積漸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積在其取捨以禮義治之者積禮義以刑罰治之者積刑罰刑罰積而民怨背禮義積而民和親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異或道之以德教或驅之以法令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氣樂驅之以法令者法令極而民風衰衰樂之感禍福之應也。秦王之欲尊宗廟而安子孫與湯武同然而湯武廣大其德行六七百歲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餘歲則大敗此無他故矣。湯武之定取捨審而秦王之定取捨不審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諸安處則安置諸危處則危天下之情與器亡以異在天子之所置之湯武置天下於仁義禮樂而德澤洽禽獸草木廣裕德被蠻貊四夷累子孫數十世此天下所共聞也。秦王置天下於法令刑罰德澤亡一有而怨毒盈於世下曾惡之如仇讎禍幾及身子孫誅絕此天下之所共見也。是非其明效大驗邪人之言曰:聽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則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禮義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罰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觀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眾庶如地故陛九級上廉遠地則堂高陛亡級廉近地則堂卑高者難攀卑者易陵理勢然也。故古者聖王制為等列內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後有官師小吏(官師一官之長)延及庶人等級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裡諺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諭也。鼠近於器尚憚不投恐傷其器況於貴臣之近主乎!廉恥節禮以治君子故有賜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離主上不遠也。禮不敢齒君之路馬蹴其芻者有罰見君之幾杖則起遭君之乘車則下入正門則趨君之寵臣雖或有過刑罰之罪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為主上豫遠不敬也。(遠離也。)所以體貌大臣而厲其節也。(體貌謂加禮容而敬之)今自王侯三公之貴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禮之也。古天子之所謂伯父伯舅也。而令與眾庶同黥劓髡刖笞亻馬棄市之法。然則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乎!(迫迫天下也。)廉恥不行大臣無乃握重權大官而有徒隸亡恥之心乎!夫望夷之事二世見當以重法者投鼠而不忌器之習也。臣聞之履雖鮮不加於枕冠雖敝不以苴履(苴者履中之藉也。)夫嘗已在貴寵之位天子改容而體貌之矣。吏民嘗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過帝令廢之可也。退之可也。賜之死可也。滅之可也。若夫束縛之系糸之(糸謂以長繩系之也。)輸之司寇編之徒官司寇小吏詈罵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眾庶見也。夫卑賤者習知尊貴者之一旦(言知其有一旦之刑)吾亦乃可以加此也。非所以習天下也。非尊尊貴貴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嘗敬眾庶之所嘗寵死而死耳賤人安得如此而頓辱之哉!豫讓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滅之移事智伯及趙滅智伯豫讓釁面吞炭(釁熏也。以毒藥熏之)必報襄子五起而不中人問豫子豫子曰:中行眾人畜我我故眾人事之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故此一豫讓也。反君事讎行。若狗彘已而抗節致忠行出乎!烈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馬彼將犬馬自為也。如遇官徒彼將官徒自為也。頑頓亡恥奊詬亡節廉恥不立。且不自好苟。若而可(。若猶然也。)故見利則逝見便則奪(逝往也。)主上有敗則因而挺之矣。主上有患則吾苟免而已立而觀之耳有便吾身者則欺賣而利之耳人主將何便於此群下至眾而主上至少也。所托財器職業者粹於群下也。(粹純也。言其勢悉在群下)俱亡恥俱苟妄則主上最病故古者禮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厲寵臣之節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廢者不謂不廉曰:簋不飾坐污穢淫亂男女亡別者不曰:污穢曰:帷簿不修坐罷軟不勝任者不謂罷軟曰:下官不職故貴大臣定有其罪矣。猶未斥然正以訁之也。尚遷就而為之諱也。故其在大譴大訶之域者(訶問也。)聞譴訶則白冠纓(以毛作纓白冠喪服也。)盤水加劍造請室而請罪耳(請室請罪之室胡公漢官車駕出有請室令在前先驅比官有別獄也。加劍當以自刎也,或曰:殺牲者以盤水明頸血故示。若此也。)上不執縛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聞命而自弛(中罪非大非小也。弛廢也。自廢而死)上不使人頸而加也。(不戾其頸而親加刀鋸也。)其有大罪者聞命則北面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ㄏ抑而刑之也。(ㄏ持頭髮也。)曰:子大夫自有過耳吾遇子有禮矣。遇之有禮故群臣自嬰以廉恥故人矜節行上設廉恥禮義以遇其臣而臣不以節行報其上者則非人類也。故化成俗定則為人臣者主耳忘身國耳亡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惟義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誠死宗廟法度之臣誠死社稷輔翼之臣誠死君上守圄捍敵之臣誠死城郭封疆。故曰:聖人有金城者比物比志也。(言聖人厲此節行以禦群下則人皆懷德戮力同心國家安固不可毀狀。若金城也。)彼。且為我死故吾得與之俱生彼。且為我亡故吾得與之俱存夫將為我危故吾得與之俱安顧行而忘利守節而仗義故可以托不禦之權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厲廉恥行禮誼之所致也。主上何喪焉此之不為而顧彼之久行(顧反也。言何不為投鼠忌器之法而反久行無陛級之事)。故曰:可為長太息者。此也。是時丞相糸侯周勃免就國人有告勃謀反逮系長安獄治卒亡事複爵邑故賈誼以此譏帝帝深納其言養臣下有節是後大臣有罪皆自殺不受刑初文帝自代王入即位後分代為兩國立皇子武為代王參為太原王小子勝則梁王矣。後。又徙代王武為淮陽王而太原王參為代王盡得故地居數年梁王勝死亡子誼複上疏曰: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勢不過一傳再傳(一世再世也。)諸侯猶。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疆(植立也。)漢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為藩及皇太子之所恃者惟淮陽代二國耳(藩翰得宜則嗣主安國故雲:皇太子之所恃也。)伐北邊匈奴其強敵為鄰能自完則定矣。而淮南之比大僅能如黑子之著面(黑子今所謂子也。)適足以餌大國耳(餌謂為其所吞食)不足以有所禁禦方今制在陛下制國而令子適足以為餌豈謂工哉!人主之行異布衣布衣者飭小行競小廉以自托於鄉黨人主惟天下安社稷固不耳高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蝟毛而起(蝟蟲名也。其毛為刺)以為不可故{艸斬}去不義諸侯而虛其國(不義謂諸侯彭越黥布等{艸斬}謂芟刈之)擇良日立諸子雒陽上東門之外(諸侯皆在關東故於東門外立之也。東面最北出門曰:上東門)畢以為王(畢猶盡)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牽小行以成大功今淮南地遠者或數千里越兩諸侯(越過也。兩諸侯梁及淮陽)而縣屬於漢(為縣而屬於漢)其使民繇役往來長安者自悉而補中道衣敝(悉盡也。)錢用諸費稱此其。若屬漢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歸諸侯者已不少矣。其不可久臣之愚計願舉淮南地以益淮陽而為梁王立後割淮陽北邊二三列城(列城縣也。)與東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淮陽梁起於新妻阝以北著之河(新妻阝潁川縣也。)淮陽包陳以南扌建之江(包取也。扌建謂立封界也。)則大諸侯之有異心者破膽而不敢謀梁足以齊趙淮陽足以禁吳楚陛下高枕終亡山東之憂矣。此二世之利也。(言帝享及太子嗣位之時)當今恬然適遇諸侯之皆少(恬安也。少)數歲之後陛下。且見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勞力以除六國之禍今陛下力制天下順指如意(但動順指麾則所欲皆如其意也。)高拱以成六國之禍難以言智苟身忘事畜亂宿禍孰視而不定萬年之後傳之謂年少老母弱子將使不寧不可謂仁臣聞聖主言問其臣而不自造事(欲發言則問其臣)故使人臣得畢其愚忠惟陛下財幸(財與裁同裁擇而幸從其言)文帝,於是從誼計乃徙淮陽王武為梁王北界秦山西至高陽得大縣四十餘城徙陽城王喜為淮南王撫其民時。又封淮南厲王四子皆為列侯誼知上必將複王之也。上疏諫曰:竊恐陛下接王淮南諸子(謂接今時當即王之言不久也。接猶續也。猶今人言續複爾)曾不與如臣者熟計之也。淮南王之悖逆無道天下孰不知其罪(悖惑也。)陛下幸而赦遷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當今奉尊罪人之子適足以負謗於天下耳(言。若尊王其子則是厲王無罪漢枉殺之)此人少壯,豈能忘其父哉!(少壯猶言稍長大)白公勝所為父報讎者大父與伯父叔父也。(白公是平王之孫太子建之子也。大父即祖為平王也。伯父叔父平王諸子也。)白公為亂非欲取國伐主發忿快志剡手以沖仇人之匈(剡利也。)固為俱靡而已(言與仇人俱滅斃死靡也。)淮南雖小黥布嘗用之矣。漢存特幸耳(言漢之勝布得存此直天幸耳)夫擅仇人足以為漢之資於策不便(言假四子以資權則當危漢)雖割而為四四子一心也。予之眾積之財此非有子胥白公報於廣都之中即疑有諸荊軻起於兩社之間(諸刺吳王荊軻刺秦王)所謂假賊兵為虎翼者也。(。《周書》雲:無為虎傳翼將飛入邑擇人而食之)願陛下少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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