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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二十三 諫諍部·總序諷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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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曰:天子有諍臣七人。又曰:命百官箴王闕孔子之述諫有五一曰諷諫二曰順諫三曰直諫四曰諍諫五曰贛諫蓋古之王者莫不開諫諍之路延讜直之議思聞已過以救時弊然後上下之情無壅大小之政鹹敘以臻夫至治者也。太古之世樸略而無紀三五以降則軒轅有明堂之議堯有衢室之問舜有進善之旌禹有五聲之聽湯有好問之誥武王有大道之訪鹹所以詳延嘉話頗彌縫其闕故前史所載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至於朝夕起居不忘納諫在輿有旅賁之規位甯有官師之典倚幾有誦訓之諫居寢有贄禦之箴臨事有瞽史之詔燕居有史工之詞至於大夫士有規訓傳言之告庶人商旅有誹謗陳貨之儆百工之賤許執藝以獻喻遒人之職專徇鐸以采詩諒夫諫諍之所繇來者舊矣。漢氏之後居人上者何嘗不遐迪古訓諮諏善道稽農博采虛己以延納發嘉詔下及幽隱退托不明求所礻卑益自秦置諫議大夫專掌論議漢廢其職至武帝複置諫大夫隸光祿勳無常員率用名儒宿德以任其職周旋侍從參相諷議世祖增議事員三十人魏氏遵之逮晉而罷江東唯梁陳有此官後魏置諫議大夫七十隸集書省北齊因之後周之官府有保氏大夫掌規諫。又有諫議誠議等大夫隋置諫議大夫七人屬門下省煬帝廢之唐武德初置四員屬門下龍朔中改為正諫大夫武后垂拱中。又置補闕拾遺左右各二人供奉左右箴規得失天授中左右各加三員共十人神龍初復舊四員正議大夫複為諫議大夫開元定制左右補闕拾遺各二員複有內供奉各一員凡十二人左屬門下右屬中書貞元四年分置左右諫議大夫各四員隸兩省元和元年止置諫議大夫四員罷左右之名會昌二年複置左右以備兩省員數無所加朱梁至周無所改易鹹以參侍親近專職論諫大則廷議小則上封秩序清峻推擇精妙屍厥職者頗難其人今茲考歷代論諍之烈取古五諫之義第其品次垂為訓典。若夫事君有勿欺之義廷諫有仗死之節危言以期寤主逆耳而思益國是之謂直諫酌王度而糾謬攻時病而盡規本獻可替否之猷遵救惡弼違之訓是之謂規諫陳古義以喻今寓文辭而導意托事類以進說因訪問而申對是之謂諷諫排奸避乎!惡訐救危靡俟乎!旋踵蓄憤悱而有犯本質亮而不回是之謂強諫含忠有素齎志將沒忘軀而圖國忍死以緒言是之謂遺諫以是五者列而敘之凡率土之濱皆為臣子雖草萊之淪賤士伍之卑冗鹹被延納得以言事今之所采良無間然至有嘉其鯁亮特蒙獎遇申之賞賚存乎!激勸亦用論著備乎!品目凡諫諍部六門雲:爾。 §諫諍部·諷諫一 孔子曰:諫有五吾從其諷蓋所以因事托物寓情見意冀言之者無罪而聞者之自戒爾三代而下良臣踵武志存納誨言思利國乃有陳之箴訓形於風什敷引經義援述古道假文以詮理藉辭而獻規誠心內激精義發周定糸由繹旨意微婉亦有曲終而奏雅勸百而風一始於浮誇終於節儉。又曷嘗不感悟時主補其闕而救其惡哉!故人臣之禮不顯諫者得事君之道矣。 周辛甲武王時為太史命百官官箴王闕(闕過也。百官各為箴以誡王過也。)於虞人之箴曰:(虞人掌田獵者)芒芒禹跡畫為九州(芒芒遠邈也。畫分也。)經啟九道(九道九州之道也。啟開也。)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人神各有歸故德不亂也。)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牡(言但念獵)武不可重(重猶數也。)用不恢于夏家(羿以好武雖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也。)獸臣司原敢告僕夫(獸臣虞人也。告僕夫不敢斥尊也。)。 召康公成王時為太保作公劉酌卷阿以戒成王王將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劉之厚於民也。(公劉後稷曾孫夏末迫逐遷於而有居民之道也。)其。《詩》曰:篤公劉匪居匪康乃埸乃疆(篤厚也。厚乎!公劉之為君也。不以所居為居不以所安為安邰國乃有疆埸也。)乃積乃倉乃裹餱糧于橐於囊思輯用光(言公劉為夏人迫逐已之故不忍鬥其民乃裹糧食於囊橐之中棄其餘而去思在和其民人用光大其道為今子孫之基)酌言皇天親有德饗有道也。其。《詩》曰:酌彼行潦挹彼注茲可以饣奔饣喜(遠也。饣奔饣留也。饣喜酒食也。言遠酌流潦投大器之中。又挹之注之於此小器而可以沃酒食之饣奔者以有忠信之德齊潔之誠以薦之故也。)豈弟君子民之父母(樂以強教之易以悅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卷阿言求賢用起士也。其。《詩》曰:有卷者阿飄風自南(捲曲也。阿大陵也。回風從長養之方來入之喻王當屈體以待賢者賢者則猥來就之)豈弟君子來游來歌以矢其音(矢陳也。言王能待賢者如是則樂易君子來就王遊而歌以陳出其齊感王之善心也。)。 優旃者秦倡朱儒善為笑言然合於大道秦始皇時置酒而天雨陛者皆沾寒優旃見而哀之謂之曰:汝欲休乎!陛者曰:幸甚優旃曰:我即呼汝汝疾應曰:諾居有頃殿上上壽呼萬歲優旃臨檻大呼曰:陛郎郎曰:諾優旃曰:汝雖長何益幸雨立我雖短也。幸休居,於是始皇使陛者得半相代始皇嘗議欲大苑囿東至函谷關西至雍陳倉優旃曰:善多縱禽獸於其中寇從東方來令麋鹿觸之足矣。始皇以故輟止二世立。又欲漆城優旃曰:善主上雖無言臣固將請漆城雖於百姓愁費然佳哉!漆城蕩蕩冠來不能上即欲就之易為漆耳顧難為蔭室,於是二世笑之以其故止居無何二世殺優旃歸漢數年而卒。 漢東方朔武帝時待詔公車帝欲起上林苑朔進諫曰:泰階六符以觀天變不可不省因奏泰階之事帝乃拜朔為大中大夫給事中賜黃金百斤(黃帝泰階六符經曰:泰階者天之三階也。上階為天子中階為諸侯公卿大夫下階為士庶人上階上星為男主下星為女主中階上星為諸侯三公下星為卿大夫下階上星為元士下星為庶人三階平則陰陽和風雨時社稷神祗皆獲其宜天下大安是為太平三階不平則五神乏祀日有食之水潤不浸稼穡不成冬雷夏霜百姓不甯故治道傾天子行暴令好興兵甲修宮榭廣苑囿則上階為之奄奄疏闊也。以孝武皆有此事故朔為陳之)。 司馬相如蜀郡成都人孝景時為武騎常侍因病免客游梁作子虛賦時楊得意為狗堅因帝善此賦而薦之子虛虛言也。為楚稱烏有先生者烏有此事也。為齊難亡是公者亡是人也。欲明天子之義故虛藉此三人為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章歸之於節儉因以諷諫賦奏帝以為郎相如為郎數歲會唐蒙通夜郎中巴蜀民大恐帝遣相如使蜀時蜀長老多言通西南夷之不為用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欲諫業已建之不敢乃著書藉蜀父老為辭而詰難之以風天子。且因宣其使指令百姓皆知天子意。又相如從獵還過宜春宮奏賦以哀二世行失(宜春本秦之離宮胡亥於此為閻樂所殺故感其處而哀之)。又相如為孝文園令見帝好仙曰:臣嘗為大人賦未就請具而奏之相如以為列仙之儒居山澤間形容甚瞿此非帝王之仙意也。乃奏大人賦天子大悅。 王褒蜀人也。宣帝時徵褒既至詔褒作聖主得賢臣頌末句雲:何必偃仰詘信。若彭祖噓呼吸如僑松是時帝頗好神仙故褒對及之官至諫大夫枚皋為郎待詔衛皇后立皋奏賦以戒終。 揚雄成帝時待詔承明之庭帝方郊祀甘泉泰畤汾陰後土以求繼嗣雄奏。《甘泉賦》以風甘泉本因秦離宮既奢泰(本秦之林光宮也。)而武帝複增通天高光迎風宮外近則洪旁皇儲胥弩去遠則石關封巒鵲露寒棠梨師得游觀屈奇瑰偉(棠梨宮在甘泉苑垣外師得宮在櫟陽界其餘皆甘泉苑垣內之宮觀也。)非木摩而不牆塗而不畫周宣所考盤庚所遷夏卑宮室唐虞采椽三等之制也。(小雅斯干之詩序曰:宣王考室也。考謂成盤庚殷王名也。遷謂都亳也。唐虞謂堯舜也。采柞木也。三等土階三等言不過也。)。且其為已久矣。非成帝所造欲諫則非時欲默則不能已故遂推而隆之上比於帝室紫宮(帝謂天也。)。若曰:此非人力之所能為儻鬼神可也。時趙昭儀方大幸每上甘泉常法從(法從者以言法當從耳非失禮一曰從法駕也。)在屬車間豹尾中(大駕屬車八十一乘作三行尚書禦史乘之最後一乘縣豹尾豹尾以前皆為省中)故雄聊盛言車騎之眾參麗之駕非所以感動天地逆釐三神。又言屏玉女虙妃以微戒齋肅之事賦成奏之天子異焉三月帝將祭後土乃帥群臣橫大河湊汾陰既祭行遊介山回安邑顧龍門覽鹽池登曆觀陟西嶽以望八荒跡殷周之虛眇然以思唐虞之風雄以為臨川羨魚不如歸而結網還上河東賦以勸十二月帝羽獵揚雄從以為昔在二帝三王宮館台榭沼池苑囿林麓藪澤財足以奉郊廟禦賓客充庖廚而已不奪百姓膏腴穀土桑柘之地女有餘布男有餘粟國家殷富上下交足故甘露零其庭醴泉流其唐(。《爾雅》廟中路謂之唐)鳳凰巢其樹黃龍游其沼麒麟臻其囿神爵棲其林昔者禹任益虞而上下和屮木茂成湯好田而天下用足文王囿百里民以為尚小齊宣王囿四十裡民以為大裕民之與奪民也。(裕饒也。)武帝廣開上林南至宜春鼎湖禦宿昆吾旁南山而西至長楊五柞北繞黃山瀕渭而東穿昆明池象滇河營建章鳳闕及娑(殿名也。)漸台泰液(漸台在泰液池中)象海水周流方丈瀛洲蓬萊遊觀侈靡窮妙極麗雖頗割其三垂以贍齊民然至羽獵田車戎馬器械儲偫禁禦所營尚太奢麗誇詡(詡大也。)非堯舜成湯文武三驅之意也。又恐後世複修前好不折中呂泉台(魯莊公築泉台非禮也。至文公毀之公羊譏雲:先祖為之而毀之勿居而已今揚雄以宮觀之盛非成帝所造勿修而已當以泉台折中也。)故聊因校獵賦以風明年秋命右扶風發民入南山西自褒斜東至弘農南驅漢中張羅網置罘捕禽獸載以監車輸長楊射熊館(長楊宮名在縣其中有射熊館)是時農民不得收斂雄從帝還上長楊賦聊因筆墨成文章故藉翰林以為主人子墨為客卿以風。 劉向為光祿大夫扌交中五經秘書成帝元舅陽平侯王鳳為大將軍秉政專國權兄弟七人皆封列侯時數有大異向以為外戚貴盛鳳兄弟用事之應見尚書洪范箕子為武王陳五行陰陽休咎之應向乃集合上古以來歷春秋六國至秦漢符瑞災異之記推跡行事連傳禍福著其占驗比類相從各有條目凡十一篇號曰:洪範。《五行傳》論奏之天子心知向精忠故為鳳兄弟起此論然終不能奪王氏權。又向睹俗彌奢淫而趙衛之屬起微賤逾禮制(趙謂趙皇后昭儀衛謂衛婕妤)向以為王教繇內及外自近者始故採取詩書所載賢妃貞婦興國顯家可法則及孽嬖亂亡者序次為列女傳凡八篇以戒天子。 後漢杜篤京兆杜陵人光武都雒陽以關中表裡山河先帝舊京不宜改營雒邑乃上奏論都賦後終從事中郎。 張衡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 傅毅明帝時為大將軍司馬以帝求賢不篤士多隱處故作七激以為諷。 班固初為蘭台令史後為郎時京師修起宮室繕城隍而關中耆老猶望朝廷西顧固感前世相如壽王東方之徒造構文辭終以諷勸乃上兩都賦。 馬融安帝永初中為扌交書郎中詣東觀典扌交秘書是時鄧太后臨朝大將軍鄧騭兄弟輔政而俗儒世士以為文德可興武功宜廢遂寢蒐狩之禮息戰陣之法故猾賊縱橫乘此無備融乃感激以為文武之道聖賢不墜五才之用無或可廢元初二年上廣成頌以諷諫。 陳志安帝時為尚書屬常侍江京李閏等皆為列侯共秉權任帝。又愛信阿母王聖封為野王君忠內懷憤懣而未敢陳諫乃作縉紳先生論以諷。 趙岐靈帝時為司徒胡廣所辟岐以綱維不攝閹豎專權擬前代連珠之書四十章上之留中不出。 魏劉劭明帝時為散騎常侍嘗作趙都賦帝美之詔劭作許都雒陽賦時外興軍旅內營宮室劭作二賦皆諷諫焉。 晉張華惠帝時為侍中懼後族之盛作女史箴以為諷賈後雖凶妒而知敬重華。 庾羲穆帝時為吳興內史帝頗愛文義羲至郡獻詩頗存諷諫因上。表曰:陛下以聖明之德方隆唐虞之化而事役殷曠百姓凋殘以數州之資經贍四海之務其為勞弊,豈可具言昔漢文居隆盛之世躬自儉約斷獄四百殆致刑措賈誼嘆息猶有積薪之言以古況今所以益其憂懼陛下明鑒天挺無幽不燭弘濟之道豈待瞽言臣受恩奕世思盡絲發受任到東親臨所見敢緣弘政獻其丹愚伏願聽斷之假少垂察覽。 桓伊為右軍將軍謝安女婿王國寶專利無撿行安惡其為人每抑制之國寶讒諛之計稍行於主相之間而好利險諛之徒以安功名極盛而構會之嫌隙遂成孝武召伊飲宴安侍坐帝命伊吹笛伊神色不遷即吹為一弄乃放笛雲:臣於箏分乃不及笛然自足以韻合歌管請以箏歌並請一吹笛人帝善其調達乃敕禦妓奏笛伊。又雲:禦府人於臣必自不合臣有一奴善相便串帝彌賞其放率乃許召之奴既吹笛伊便撫箏而歌怨。《詩》曰:為君既不易為臣良獨難忠信事不顯乃有見疑患周旦佐文武金功不刊推心輔王政二叔反流言聲節慷慨俯仰可觀安泣下霑衿乃越席而就之捋其須曰:使君於此不凡帝甚有愧色。 南齊周明帝時為輔國府主簿時帝頗好言理以有辭義引入殿內親近宿直帝所為慘毒之事不敢顯諫輒誦經中因緣罪福事帝亦為之小止後魏成淹獻文時為著作郎帝於仲冬之月欲巡漠北朝臣以寒甚固諫並不納淹上按輿釋遊論帝覽之詔尚書李訢等曰:卿諸人不如成淹論通釋人意乃敕停行。 高允孝文時為鎮軍大將軍領中書監允上酒訓曰:被敕論集往世酒之敗德以為酒訓臣以朽邁人倫所棄而殊恩過隆錄臣於將歿之年勖臣於已墜之地奉命驚惶喜懼兼甚不知何事可以上答伏願陛下以哲之姿撫臨萬國太皇太后以聖德之廣濟育群生普天之下罔不稱賴然日昃憂勤虛求不已思監往事以為警戒此之至誠感悟百靈而況於百官庶士萬民乎!臣不勝踴躍謹竭其所見作酒訓一篇但臣愚短加以荒廢辭義鄙拙不足觀采伏願聖慈體臣忄空忄空之情恕臣狂瞽之意其辭曰:自古聖王其為饗也。玄酒在堂而醍酒在下所以崇本重原降於滋味雖爵旅行不及於亂故能禮章而敬不虧事畢而儀不忒雖非斯致是失其道將何以范時軌物垂之於世曆觀往代成敗之效吉凶繇人不在數也。商辛耽酒殷道以之亡公旦陳誥周德以之昌子反昏酣而致弊穆生不飲而身光或長世而為戒或百代而流芳酒之為狀變惑性情雖曰:哲人孰能自覺任官者殆於政也。為下者慢於令也。聰達之士荒於聽也。柔順之倫興於諍也。久而不悛致於病也。乃損其命諺亦有雲:其益於毫其損如刀言所益者不亦寡乎!言所失者不亦夥乎!無以酒荒而陷其身無以酒狂以喪其倫迷邦失道流浪漂津不師不遵反將何因詩不言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朋友之義也。作官以箴之申謀以禁之君臣之道也。其言也。善則三複而佩之言之不善則哀矜而貸之此實先王納規之意往在有晉士多失度肆散誕以為不羈縱長酣以為高達諷酒德之頌以相眩翟稱堯舜有千鍾百觚之飲著非法之言引大聖為譬以則天之明豈其然乎!且子思有雲:夫子之飲不能一升以此推之千鍾百觚皆為妄也。今大魏應圖重明禦世化之所暨無思不服仁風淳洽於四海太皇太后以至德之隆誨而不倦憂勤備於皇誥訓導行於無外故能道協兩儀功同覆載仁恩下逮罔有不遵普天率土靡不蒙賴在朝之士有位之人宜克已從善履正存貞節酒以為度順經以為德悟昏飲之美審敬慎之彌榮遵孝道以致養顯父母而揚名蹈閔曾之前軌遺仁風於後生仰以答所授俯以保其戒可不勉歟可不勉歟高祖悅之常置左右後。又上大都賦因以規諷亦二京之流。 陽固為治書待禦史曹武委任群下不甚親覽好桑門之法尚書令高肇以外戚權寵專決朝事。又咸陽王禧等並有釁故宗室大臣相見疏薄而王畿民庶勞弊益甚固乃作南北二都賦稱常代田漁聲樂侈靡之事節以中京禮儀之式因以諷諫。 張彝宣武時為光祿大夫上曆帝圖。表曰:臣聞昊穹高朗尚假列星以助明洞庭淵湛猶藉眾流以增大莫不孤照不詣其幽獨深未盡其廣先聖識其。若此必取物以自誡故堯稱則天設謗木以曉未明舜稱盡善懸諫鼓以規闕少虞人獻箴規之旨盤盂著舉動之銘,庶幾見善而思齊聞惡以思改眷眷於悔往之衢孜孜於不逮之路用能聲高百王卓絕中古經十世而不渝曆千祀以彌郁伏惟太祖撥亂奕代重光世祖以不世之才開蕩函夏顯祖以溫明之德潤沃九區高祖大聖臨朝經營雲:始未明求衣日昃忘食開翦荊棘徒禦神縣更新風軌冠帶朝流海東雜部之渠衡南異服之帥沙西氈裘之戎漠北穹廬之野重譯納貢請吏稱藩積德懋於夏殷富仁盛于周漢澤教既周武功亦匝猶。且發明詔思求直士信是蒼生薦言之秋祝史陳辭之日況臣家自奉國八十餘年紆金鏘玉及臣四世過以小才藉蔭出仕學慚專門武闕方略早荷先帝眷顧之恩末蒙陛下不遺之施陪侍兩宮官曆常伯忝牧秦藩號兼安撫實思碎首膏原仰酬二朝之惠輕塵碎石遠增嵩岱之高輒私訪舊書竊觀圖史其帝皇興起之元配天隆家之業修造益民之奇龍麟雲鳳之瑞卑宮愛物之仁釋網改祝之澤前歌後舞之應囹圄寂寞之美可為輝光景行者輒謹編丹青以標范至如太康好田遇窮後迫禍武乙逸禽罹震雷暴酷夏桀淫亂南巢有非命之誅殷紂昏酣牧野有倒戈之陣周厲逐獸滅不旋踵幽王遇惑死亦相尋暨於漢成失禦莽新篡奪桓靈不綱魏武遷鼎晉惠暗弱骨肉相屠終使聰翟鶚視並州勒虎狼據燕趙如此之輩罔不畢載起元庖羲終於晉末凡十六代百二十八帝曆三千一百七年雜事五百八十九合成五卷名曰:曆帝圖亦謗木諫鼓虞人盤盂之類脫蒙置御座之側時複披覽冀或起於左右上補未萌伏願陛下遠惟宗廟之憂近存黎民之念取其賢君棄其惡主則微臣雖沉淪地下無異乘雲登天矣。宣武善之。 北齊魏收後魏孝武時為中書侍郎帝常大發士卒狩於嵩少之南旬有六日時天寒朝野嗟怨帝與從官及諸妃主奇伎異飾多非禮度收欲言則懼欲默不能已乃上南狩賦以諷焉雖富言淫麗而終歸雅正帝手詔報焉甚見褒美榮陽鄭伯調之曰:卿不遇老夫猶應逐。 張晏之陪文宣後園宴坐客皆賦詩晏之詩雲:天下有道主明臣直雖休勿休永貽世則文宣笑曰:得卿箴諷深以慰懷。 隋陸知命高祖時為儀同三司見天下一統勸高祖都雒陽因上太平頌以諷焉。 劉炫為殿中將軍開皇中國家殷盛皆以遼東為意炫以為遼東不可伐作撫夷論以諷焉當時莫有悟者及大業之季三征不克炫言方驗。 蘇威為光祿大夫從煬帝幸雁門回屬五月五日百寮上饋多以珍玩威獻尚書一部微以諷帝。 唐張蘊古貞觀初自幽州記室直中書省乙太宗初即位上大寶箴深存規戒之體太宗嘉納之賜以束帛焉。 謝偃為王府功曹太宗聞而召見獻惟皇誡德賦以申諷諫。 郭山惲中宗時為國子司業帝數與近臣及修文館學士宴游或令各效伎藝以為關樂工部尚書張錫舞談容娘將作大匠宗晉卿舞渾脫左衛將軍張洽舞黃獐左金吾將軍杜元琰誦婆羅門咒給事中李行言唱車駕西河中書舍人盧藏用效道士上章山惲獨奏曰:臣無所解請歌古詩兩篇帝許之山惲先歌鹿鳴篇曰: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忄兆君子是則是效。又歌蟋蟀篇曰:蟋蟀在堂歲聿其暮今我不樂日月其除無乙太康職思其居好樂無荒良士瞿瞿蟋蟀在堂歲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乙太康職司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山惲奏此歌未畢中書令李嶠以其辭規諷恐忤旨遽催促止之。 李景伯景龍中為諫議大夫中宗嘗與宰臣貴戚內宴酒酣遽唱回波樂甚喧雜失禮次至景伯歌曰:回波爾時酒卮微臣職在箴規禮飲只合三爵君臣雜混非宜席為之散時人稱之。 鄧汪為長上果毅延載年檢校內史李昭德用事為朝野所惡汪著石論數千言備述昭德專權之狀鳳閣舍人逢宏敏遽奏上其書則天謂納言姚等曰:昭德官為內史身備殊榮。若其實如所言足是慚負家國竟坐免為欽州南賓尉。 李日知為黃門侍郎時安樂公主池館新成中宗親往臨幸從官皆陪賦詩日知獨存規誡其末章曰:所願暫思居者逸莫使人稱作者勞論者多賞之。 魏知古元宗時為侍中從獵於渭川因獻詩諷曰:嘗聞夏太康五弟訓禽荒我後來冬狩三驅盛禮張順時鷹隼擊講事武功揚奔走未及去飛豈暇翔非熊從渭水瑞翟想陳倉此欲誠難縱茲游不可常子雲陳羽獵僖伯諫漁棠得失鑒齊楚仁恩念禹湯邕熙諒在宥亭毒匪多傷辛甲今為史虞箴遂孔彰宋璟開元初手寫尚書無逸一篇為圖以獻玄宗置之內殿出入觀省。 崔日用為吏部尚書嘗采毛詩大雅小雅二十篇及擬司馬相如封禪書因玄宗生日表上之以申規諷並述告成之事玄宗省表嘉歎賜衣一副帛五十疋以酬其意。 裴建中初為金吾將軍以法吏舞文多挾宿怨因獻獄官箴以諷。 杜希積功至朔方軍節度使嘗獻體要八章多所規諫德宗深納之。 蔣乂本名武元和中嘗因奏對為上言曰:陛下今日偃武修文臣下亦當順承上意因請改名乂憲宗悅而從之時討王承宗兵初罷乂恐天子易於用武故因以此諷焉。 柳公綽元和中為吏部郎中獻太醫箴曰:惟天布寒暑不私於人品類既一崇高以均惟人謹好愛能保其身清靜無瑕輝光以親寒暑滿天地之間浹肌膚於外好愛溢耳目之前誘心志於內端潔為隄奔射猶敗氣行無間隙不在大睿聖之姿清明絕俗心正無邪志高寡欲謂天高矣。氛行晦之謂地厚矣。橫流潰之聖情超越萬方賴之飲食所以資身也。過則生患衣服所以表德也。侈則生慢惟過與侈生心必隨之氣與心流疾亦伺之聖心不惑孰能移之畋游恣樂流情蕩志馳騁勞形叱吒傷氣惟天之重從禽為累不養其外前修所忌聖心非之孰敢違之人乘氣而生嗜欲以萌氣離有患氣凝則成巧必喪真智必誘情去彼煩慮在此誠明為之上者理於未然患居慮後防處事先心靜樂行體知道全然後能德施萬物以享億年聖人在上各有攸處庶政有官群藝有署臣司太醫敢告諸禦上深歎賞之降中使勞問韋處厚為中書舍人翰林侍講學士時穆宗以幼主荒怠不親政務既居納誨之地宜有以啟道性靈乃銓擇經義雅言以類相從為二十卷謂之六經。《法言》獻之。 李德裕為浙西觀察使身居廉鎮乃心王室遣使獻丹箴六首曰:臣聞心乎!愛矣。遐不謂矣。此古之賢人所以篤於事君者也。夫跡疏而言親者危地遠而意忠者忤然臣切念拔自先聖遍荷寵光。若不愛君以忠則是上負靈鑒臣頃事先朝屬多陰常獻大明賦以諷頗蒙先朝嘉納臣今日盡節明主亦繇是心昔張敞之守遠郡梅福之在遐徼尚竭誠盡規不避尤悔況臣嘗學舊史頗知官箴雖在疏遠猶思獻替謹獻丹箴六首仰塵睿鑒伏積兢惶德裕意在切諫不欲斥言托箴以盡意宵衣諷坐朝稀晚也。正服諷服禦乖異也。罷獻諷徵求玩好也。納誨諷侮棄讜言也。辨雅諷信任群小也。防微諷輕出遊幸也。敬宗雖不能盡用其言命學士韋處厚殷勤答詔頗嘉納其心焉。 漢張允初仕晉為左散騎常侍天福初允以國朝頻有肆赦乃進赦論曰:。《管子》雲:凡赦者小利而大害久而不勝其禍無赦者小害而大利久而不勝其福。又漢紀雲:吳漢疾篤帝問所欲言對曰:惟願陛下無為赦耳如是者何蓋行赦不以為恩不行赦亦不以為無恩為罰有罪故也。切觀自古帝王皆以水旱則降德音而宥過開獄牢以放囚冀感天地以救其災者非也。假有二人訟一有罪一無罪。若有罪者見舍則無罪者銜冤銜冤者彼何疏見舍者。此何親乎!如此則是致災之道非救災之術也。自此小民遇天災則喜皆相勸為惡曰:國家好行舍必舍我以救災如此則是國家教民為惡也。且天道福善禍淫。若以舍為惡之人而便變災為福則。又是天助其惡民也。細而察之必不然矣。儻或天降之災蓋欲警戒人主節嗜欲務勤儉恤鰥寡正刑罰不濫舍有罪不僭殺無辜使美化行於天下聖德聞於上則雖有水旱亦不為矣。豈以濫舍有罪而反能救其災乎!彰其德乎!是知赦之不可行也。明哉!明哉!帝覽而嘉之降詔獎飾雲:張允位居近侍志奉遠圖屬將來之助致小康睹已往之頻行大赦。若惠奸稍甚則蠹政亦多推恩務洽於華夷作解憤調於疏數所貢論宜付史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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