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小嫻 > 賣海豚的女孩 | 上頁 下頁
二八


  翁信良不禁失笑。這個時候他的傳呼機響起,是胡小蝶找他。胡小蝶終於出現了。翁信良必須面對現實。

  翁信良和胡小蝶在北角一間酒店的咖啡室見面。

  「不好意思,這幾天沒有找你。」翁信良說。

  「我這幾天不在香港。」胡小蝶輕鬆地說。

  「你——你怎麼樣?」翁信良牛頭不搭馬嘴地說。

  「要怪只怪我們重逢的時間太壞。」胡小蝶點了一根煙,「你真的很愛她?」

  「我和她已經生活在一起。」

  「你這個人,從來不會遺棄女人。」胡小蝶說。

  翁信良苦笑,這個女人,的確瞭解他。

  「我們可以繼續來往嗎?」胡小蝶問翁信良,「我意思是在大家都想的時候,仍然可以上床。」

  「你可以找到一個好男人的,何必把時間花在我身上?這樣對你不公平。」翁信良黯然。

  「因為你不愛我。」胡小蝶咬著牙說。

  「我不是。」翁信良衝口而出。

  「算了吧!」胡小蝶揚揚手,「送我回去可以嗎?」

  翁信良送胡小蝶到門口:「再見。」

  「你為什麼不進來,你怕做錯事?」胡小蝶笑著問他。

  翁信良正想開腔,胡小蝶說:「再見。」然後關上大門,她要比他先說不。過去的幾天,她沒有離開香港。

  翁信良碰了一鼻子灰,站在門外。胡小蝶剛才不過故作輕鬆,他怎會不知道?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灑脫的女人。翁信良常常覺得自己負她,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但,他始終要負一個女人,唯有採取先到先得的方法。他想起今天來看病的那頭快將失明的導盲犬,覺得自己有點像它,已經失去辨別前路的能力,只會橫衝直撞。

  ***

  沈魚與馬樂在咖啡室見面,她很關心他和翁信良之間的事。她當然不希望翁信良知道她插手。

  「你們兩個搞什麼鬼?」沈魚問馬樂。

  馬樂聳聳肩:「我和他?沒事呀。」

  沈魚沒好氣:「果然是好朋友,說的話一樣。你們真的沒事?」

  「沒事。」馬樂說,「翁信良真幸福,有一個這樣關心他的女朋友。」

  「我也關心你。」沈魚說。

  馬樂苦笑。

  「什麼時候跟翁信良結婚?」

  「這個問題很老套。」沈魚笑說。

  「首先用婚姻霸佔一個男人,然後用愛情留住他。」馬樂這樣說,是怕翁信良會回到胡小蝶身邊,他不能說真話,只好叫她早點結婚。

  「你的論調真怪,不是先有愛,然後有婚姻嗎?」

  「有愛情未必有婚姻。」馬樂說,「很多時都是功虧一簣。」

  「功虧一簣?」沈魚反復思量馬樂這句話,他會不會向她暗示一些什麼?

  「沒什麼意思的。」馬樂急忙解釋,「我只是希望見到你們結婚。」

  沈魚失笑:「你會在我們的婚禮上演奏嗎?」

  馬樂點頭。

  他們一起離開咖啡室,今夜天氣很好。

  「快點找個女人吧!我不想看見你老是那麼孤單。」

  「不是我不想,女孩子都看不上我。」馬樂苦笑。

  「不是看不上你,是你太好了。」

  「如果我那麼好,就不會形單只影。」

  「太好的男人,女人不敢要。」沈魚說。

  「我知道我沒有性格。」馬樂笑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像你這麼好的男人。女人會到最後才選擇你。」沈魚說。

  「那我會耐心等待。」

  「有車。」沈魚伸手截停一輛計程車。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再見。」沈魚說。

  沈魚在計程車上又想起馬樂那一句「功虧一簣」,即使他沒有任何含意,他的說話,對她是一種啟示。如果她要得到翁信良,便得用婚姻留住他。這是沈魚第一次想到結婚。

  ***

  翁信良在浴室裡替咕咕洗澡。

  「你回來了。」

  「我上星期才替它洗過澡。」

  「是嗎?它很骯髒。」翁信良說,「其實是我沒事可做。」

  沈魚替咕咕擦背,咕咕伏在浴缸上,十分享受。

  「回家時看到你在,原來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沈魚跟翁信良說。

  翁信良把肥皂泡沫揩在沈魚的臉上:「傻女。」

  「我想天天回家都看到你。」沈魚說。

  「現在不是嗎?」翁信良反問。

  「我們結婚好不好?」沈魚忽然有勇氣提出。

  翁信良有點愕然,拿著花灑的右手一時之間不知道往哪裡放,只好不斷向咕咕的臉射水。他知道沈魚在等待他的答案。

  「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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