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小嫻 > 賣海豚的女孩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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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聰明的女孩子最痛苦的事情是意識到自己蠢。當你愛上一個男人,你會突然變得很蠢。」沈魚苦笑。 「你可以號召海豚跳舞,誰及得上你聰明?」翁信良笑說。 「那麼,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沈魚突然問翁信良。 「沒有。」翁信良不得不這樣回答。 「你看,我並不聰明,我以為你有事情瞞著我。」沈魚說。 「我瞞得過你嗎?」 「比如你跟馬樂的事情——。」 「不要說了。」 沈魚聳聳肩:「爆玉米吃完了。」 「要不要再吃?」 「好的東西不需要太多。」沈魚牽著翁信良的手,「我一直很想做一件事。」 「什麼事?」 「像翠絲和力克那樣。」沈魚說。 「翠絲和力克?」翁信良不大明白。 「它們在水裡交配。」 「它們是海豚,當然是在水裡交配。」 「我也想在水裡。」沈魚凝望翁信良,她用眼神挑逗他。 翁信良看看周遭,很多人在海邊談天:「你不是說在這裡吧?」 「這裡不行,這裡沒有海豚伴著我們,我心目中的場面是要有一群海豚在旁邊的。」 「沒可能。」 「有可能的。」沈魚說:「我們回去海洋公園。」 「你別任性。」翁信良制止她。 「怕什麼,海豚又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們也一起看過它們做愛,讓它們看一次也很公平。」 「不,不要。」翁信良害怕給別人碰到。 「你是男人來的,怕什麼?」 沈魚和翁信良回到海洋公園,沈魚跟警衛說,他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遺留在辦公室。 海豚和殺人鯨都在睡覺,它們聽到微弱的人聲,紛紛醒來,力克看到沈魚,首先跳上水面,接著翠絲也躍上水面。沈魚脫光衣服,跳到訓練池裡,除了翠絲和力克,還有幾條海豚。沈魚騎在力克身上,力克背著她潛到水底,又飛躍到水面。 「哇!你看到沒有?」沈魚緊緊摟著力克:「它竟然背著我翻騰,我從來沒有教過它做這個動作,它怎麼會做這個動作的?」 力克知道自己被稱讚,得意洋洋地在水面不停擺動身體。 「快下來!」沈魚叫翁信良。 翁信良脫掉衣服鞋襪,躍到水裡,翠絲立即遊到他身邊,不斷發出叫聲。 「它好像也想你騎在它身上。」沈魚說。 翠絲不斷向翁信良搖尾。翁信良嘗試騎在它身上,翠絲潛到水底,陡地背著翁信良飛躍。 「哇!」沈魚尖叫:「原來它要學力克。」 翁信良從翠絲身上跳下來,抱著沈魚,深深地吻她。 「你會記住這一夜嗎?」沈魚問他。 翁信良抱著沈魚,雙雙潛到水裡,像海豚在水裡進行交配。翠絲和力克在水面翻騰,為人類的愛欲喝采。沈魚一直夢想跟自己所愛的人在水裡做愛,並有海豚見證,這一個場面終於發生了,因為在水裡,卻好像並不真實,她要冒出水面,看清楚翁信良,觸摸到他的臉頰,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你有沒有跟別的男人做過這件事?」翁信良躺在水面歇息。 沈魚抱著翠絲,快樂地搖頭:「我的夢想只留給最愛的人。」 翁信良打了一個噴嚏。 「你著涼了。」沈魚說。 「希望我們不會患上肺炎。」翁信良站在水裡說。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會記住這一晚嗎?」沈魚抱著翁信良。 翁信良點頭,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你真的著涼了。」沈魚說。 「我可能會是第一個因做愛而死于肺炎的男人。」翁信良說。 沈魚跳到他身上說:「你不要死。我最好的朋友已經死了,你不能死,我不能再忍受一次死別。如果用死亡將我們分開,我寧願選擇生離,至少你還活著。」 「如果我死了,你也許會永遠記著我。」翁信良說。 「就像你永遠記得緹緹那樣?」 「沒辦法,死亡是很霸道的。」 「你是醫生,不歌頌生命,卻歌頌死亡,我要將你人道毀滅。」沈魚捏著翁信良的脖子:「我知道有一天你會不愛我。」 翁信良捉住沈魚的手:「別胡說。」 「我沒有留住你的本事。」 「留住一個人不是憑本事的。」翁信良說。他覺得他就不是一個本事的男人,他留不住胡小蝶,也留不住緹緹,也許留不住沈魚。 「是愛情選擇了我們,而不是我們選擇了愛情。」沈魚閉上眼睛說。 *** 翁信良在診所裡為一頭導盲犬治療白內障。這頭導盲犬已經十二歲,機能開始衰退。它失明的女主人說,很害怕它會死。 「它已經不能充當導盲犬的工作,它也需要一頭導盲犬。」翁信良說。 「它是不是會盲?」失明女主人問翁信良。 翁信良覺得整件事悲哀得有點可笑。導盲犬的主人患有視力萎縮症,她的左眼失明,右眼視力多年來一直萎縮,快要盲了,她大抵想不到導盲犬會比她先盲。 「以後由我來做它的盲人竹吧。」女主人和失明的導盲犬雙雙離開診所。朱寧淚眼汪汪。 「你哭什麼?」翁信良問她。 「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憐嗎?」 「人可憐還是狗可憐?」 「人本來就盲,當然是狗可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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