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藤井樹 > 十年的你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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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你,十年後,你依然會喜歡我嗎? 「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問問。 「不,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不知道十年後會是怎麼樣的。」 那如果有個女孩告訴我,她十年後會依然愛我,你覺得那個女孩怎麼樣? 「我不知道那個女孩怎麼樣,但我想,她一定非常非常愛你吧。」 我問芸卉為什麼看見我的時候要哭的淅瀝嘩啦?她說因為她看見我的眼淚。 讀完信的當晚,我跟小芊約好隔天下午在松山機場碰面。在電話中,小芊告訴了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她說八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我跟她發生類似一夜情關係的那天晚上,她其實是想跟我在一起的。把時間再往前推幾年,在我退伍的那一年,我曾經跑到小芊面前告訴她我想跟她在一起,但她霹靂啪啦講了一大堆有關於什麼安全感的東西都是唬爛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其實那時候我們最好的關係不是朋友關係,而是情人關係,是嗎? 「對。」小芊說。 那為什麼你當時要拒絕我呢? 「因為雅容的關係。」 因為雅容?為什麼? 「因為雅容當時就已經到我們公司來工作了好幾個月了。」 那為什麼你當時不告訴我? 「因為她請我不要告訴你。」 她的理由是什麼? 「她告訴了我有關於十年的你的事情。」 十年的我? 「對,十年的你。她是這麼說的。她問我如果一個人能跟另一個人分開了十年卻依然愛著對方的話,那是不是代表對方已經住在自己的靈魂裡?」 她接著說:「我回答是。所以雅容就告訴我,如果她愛了分開一年不見的你,那麼她可以愛分開兩年不見的你,她可以愛了分開兩年不見的你,就可以愛分開三年不見的你,以此類推,直到分開十年不見的你。」 聽完,我靜默,因為我說不出話來。因為我不知道雅容提出跟我分手的意義竟然是要證明她心裡面的某種愛情真理。 「尼爾,你在聽嗎?」 嗯,我在。 「所以雅容對你的愛讓我無法去接受你,我認為她已經不能再被傷害。」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雅容當時在她的辦公桌前貼了一張她在德國寫給你的信嗎?我每天都看,每天都看,看到我都會背了。」 什麼信? 「她寫說:「昨天晚上,我需要你。前天晚上也是,大前天晚上也是,大大前天晚上也是。可是,你只剩下一個電子郵件信箱位元址,幾個英文字母,幾個點,一個@。這是一道一萬四千公里的傷口,從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就開始被撕開……」」 嗯……我知道這封信。我打斷小芊的說話。這是她寫給我的分手信。最後一句是「我和你,這道傷口,就算花十年的時間,也補不回來了。」我說。 「不,不是。」小芊說。 小芊在松山機場接到我之後,便轉往雅容的家。我問小芊為什麼雅容沒有跟她一起來,她說雅容已經在一年前離職了。 我從來沒去過雅容的家,小芊告訴我雅容自從在臺北工作之後,她們全家就搬到臺北定居了。 車子轉上高速公路,因為是下班時間,車子很多,塞車嚴重。我們下內湖交流道的時候,天已經晚了。 雅容她家在內湖嗎?我問。 「嗯。」小芊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車子彎呀彎的進了一條小巷,停在一棟大樓前面。管理員要我們寫下訪客姓名及被訪人姓名,我寫上了我的名字,並且在被訪人那一欄上面寫上田雅容三個字。 「唔……嗯……田家在十七樓。」管理員說,「往那個方向走,那裡有電梯。」他指了指我們的左前方。 在搭電梯的時候,我的呼吸急促,心跳很快,小芊要我冷靜下來。 我正在試圖冷靜啊。我說。心跳依然急促。 「不,尼爾,我是說真正的冷靜。」小芊的眼神讓我感到不安。 終於,我知道為什麼小芊要我真正的冷靜下來。 因為,當田爸爸來開門的時候,直接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張雅容的黑白照。 「愛女田雅容,生於一九七六年三月十一日,卒於二零零四年五月十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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