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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瞬間，所有澎湃激動一湧而上，由心頭直沖上鼻尖與眼眶，哭泣的衝動席捲了她的所有血脈，已無法按得住了，朵拉就在畢卡索跟前掩面痛哭。

　　畢卡索趨前捉住她的手，安慰她：「乖乖，別哭。」

　　她一邊流淚一邊搖頭，漸漸，就哭得渾身抖震。

　　畢卡索說：「當我幸福時，我也想你幸福，當我照顧不到你，我想有人代我照顧你。」

　　她掩往悲哭的臉，想說但又說不出話來。

　　畢卡索上前擁抱她。「我不要愛過我的女人沉淪，不要為著我待薄自己，到老了，你也要開心的活下去。」

　　朵拉懇求他。「別再說……別再說……我的心好痛……」

　　畢卡索輕吻她的發頂。說：「你要記著，有一個男人，希望你一生也活得好。」

　　她聽見了，哭聲變得更響，那抓住畢卡索外衣的手，用力大得青筋暴現。為了他剛才的一番話，就算當畢卡索的女人再沉重，也無比值得。

　　畢卡索再說：「一天我放棄你，你就要同時候放開我。」

　　朵拉嗚咽著不住地搖頭，她實在無法想像她會有放開畢卡索的一天。

　　畢卡索吻著她的臉。「世界上，自有很多好男人願意去愛你。我對你別無所求，我只想你一生都快樂。」

　　畢卡索並不是信口開河，他真的願意跟著自己的說話去做。

　　她沉淪半生對他並無益處，倒不如鼓勵她尋找自己的快樂。當他不再想要這個女人的時候，他沒意思去霸佔她的人生。

　　他從不知道，他願意這樣無私地放開一個女人。當他發現了自己是願意之後，感覺原來也不壞。當上一個無私的人，居然有一種偉大美好的感受。

　　說穿了，一個男人的好與壞，真的只在於一念。

　　一念之間，他真心想對她好，又有機會說了出來，她聽過後感動了，他就會有實行這念頭的力量；一念之間，無數的可能性逐漸地發生。而命運，從此就被改寫。

　　小蟬真的很對。只要抱住要令女人幸福的信念，男人在愛情中就會有方向。

　　畢卡索樂得簡簡單單。他寧願跟看這指標去做，餘下的心神，便可全花到創作上去。

　　而因為中午發生了這件事，晚上就相應地發生了更大的一件事。

　　畢卡索與朵拉出席巴黎一間畫廊的開幕典禮，席間記者與朵拉閒談，朵拉表現得春風滿面。畫廊展出的正是數名法國畫家以「愛」為主題的作品，記者問朵拉與畢卡索的愛情生活，一向慎言的她以「Superb！」一字形容之，並且公開說：「女人不會再找到一名比畢卡索更懂得愛情的男人。他是男人中最無私……也最性感！」

　　翌日報章紛紛報導了朵拉讚賞畢卡索的話，標題變成「世上最性感男人畢卡索」，「畢卡索，女人的夢中情人」「雌性動物的共同偶像」……

　　畢卡索拿著報紙，看得眉開眼笑。小蟬就在一旁說：「傳媒簡直是瞎了眼！」

　　畢卡索用報紙覆蓋自己的臉，笑著說：「無辦法，畢卡索統治世界！」

　　小蟬在畢卡索的身邊坐下來，這樣對他說：「從今之後會有更多女人愛上你。」

　　畢卡索挪開臉上的報紙，仍然興奮得很。「想不到哄一哄朵拉，就會產生這出色的宣傳效果！」

　　小蟬說：「所以，男人對女人好，得益一定是男人。全世界女人所仰慕的男人，都是本性不壞、才華超卓，卻又會情深款款愛著身邊女人的類型。你朝著這方向進發，你的名聲定必更上一層樓！」

　　畢卡索點了點頭，繼而問：「我會成為二十世紀的男性偶像之首嗎？」

　　小蟬回答：「那就要看看以後女人對你的評價。朵拉與瑪莉特麗莎之後，還有不怕與你作對的範思娃，你在晚年遇上的賈琪琳洛克不會對你有什麼意見；但在奧爾佳在生時，她常常對別人口出怨言，而朵拉鬱鬱終老，瑪莉特麗莎以自殺了結生命；這些都會為你帶來負面影響，給人寡情的印象。」

　　畢卡索就苦惱地抓了抓頭。

　　小蟬說：「對女人好不是一年半載的事，而是一生一世的事。大家對你已經算寬容，無人要求你專一，世人只想你對你的女人善良關愛。」

　　畢卡索聳聳肩又攤攤手。「那麼多謝各位！」

　　小蟬笑了笑。「看來你仍未願意屈服。」

　　畢卡索伸著懶腰。「我已經盡了全力，我是享受做好男人的。對一個女人好可能很彆扭，但糟蹋一個女人，亦不是什麼特別快樂的事，算了吧，對女人好，感覺新鮮一點。」

　　小蟬結論：「對女人好，贏的都會是你。」

　　畢卡索望著小蟬那古怪的腰連同下半身，說：「我也覺得事事順利，心情愉快。」

　　小蟬說：「對別人好，永遠是雙贏的。」

　　畢卡索又開始嬉皮笑臉：「我聽話當了好男人，來，快給我獎勵！」

　　小蟬就如他所願再現了身。腰之上是她的上半身和雙手，在黑色緊身衣和緊身褲包裹之下，她的全個身形就放到他的面前；只剩一個頭，她還是不肯讓畢卡索看她的臉。

　　小蟬等候他的反應。畢卡索的表情有種不懷好意的嚴肅，小蟬看著，大概已猜到他會說些什麼。果然，畢卡索說：「你這種算是什麼身材？男孩子似的！哎呀，令人大倒胃口！」

　　小蟬不甘示弱。「我這叫做模特兒身材，我來自一個全民瘦身的年代！」

　　畢卡索呱呱大叫。「恐怖，恐怖！與饑民無異！」

　　小蟬啼笑皆非。「我明白你，你喜歡女人豐腴多肉。」

　　畢卡索轉身，一臉鄙夷。「令人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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