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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那麼，我們現在就去探訪馬蒂斯！」小蟬說罷，下一秒朵拉就走進畫室，她對畢卡索說：「馬蒂斯先生剛致電，希望與我們吃中午飯。」

　　畢卡索逕自笑起來，然後對朵拉說：「十分鐘後我們外出。」當朵拉步出畫室，他就望著空氣說：「我的心，你的試題非常突如其來。」

　　小蟬說：「日常生活題最能考學生的反應。」

　　畢卡索笑得很自信。「保證非現身不可。」

　　那天中午，小蟬跟著畢卡索和朵拉採訪當代另一位大畫家馬蒂斯的居所，她細心地觀察畢卡索的言行，果然，他全程牽住朵拉的手與馬蒂斯談天，又不忘間中向朵拉拋來一個滿有愛意的眼神，逗得朵拉飄飄然，換轉是以往，他會當著其他人面前故意對自己的女人裝出冷酷。公開刻薄自己的女人，仿佛已成為一種在友儕跟前表演的節目。

　　今天，畢卡索知道小蟬在監視，於是，好歹也要忍下去。他抑壓著體內那些兇悍的殘酷因數，一直保持著一種罕見的溫和與關愛。他故意放緩語調說話，又不忘當著馬蒂斯讚賞朵拉。到最後，馬蒂斯忍不住說：「老兄，看來你真的找到愛情了！」

　　畢卡索聽見，起初的反應是怔住，他試圖找尋馬蒂斯的說話的破綻，看了馬蒂斯半晌，證實了他沒有嘲弄之意，畢卡索才放心。

　　小蟬輕輕說：「輕鬆一點，他是在祝福你。」

　　畢卡索點頭，笑得很安心。

　　後來，他們詞論這次會面。小蟬說：「讓其他人知道你正在戀愛中並不難受吧！」

　　畢卡索喝了一點酒，說：「還好。」

　　小蟬又說：「告訴我你的心情。」

　　畢卡索不諱言：「我覺得自己似在演戲……但當我想到故意竟落伴侶，其實也是一場戲之後，我就想，不如轉一轉演出的內容……」

　　「嗯……」小蟬覺得這個答案很特別。

　　畢卡索說下去：「演一幕對伴侶關愛的戲，感覺還不錯，笑眯眯的，就連情緒也放鬆平和起來。好！好！有助養生。」

　　小蟬揚起眉毛。「今次你是演戲，但下次你就要真心。」

　　畢卡索笑著說：「演戲也要有心的！我肯去演，你已該拍手稱好。」

　　小蟬其實頗滿意，但仍覺得有需要點醒他：「從馬蒂斯給你們的反應，你便知道表露愛意令伴侶有面子，而同時候你亦不會失去面子。今別人覺得你溫情、有人性，不會是件難受的事。況且，朵拉在任何場合也給足你面子，你令她好過，是絕對公平的做法。」

　　畢卡索想了想。「對，我重視公平。對對對，很簡單，朵拉對我好，我就要對她好……」

　　然後，小蟬好笑。「嘿嘿，就因為你對朵拉好，她之後回報你一億噸的熱情！」她偷看了他們回家後的親熱節目。

　　畢卡索眯起眼睛，笑得很開懷。「那你一定很羡慕朵拉！」

　　「自大狂！」小蟬揶揄她。

　　忽然，畢卡索的表情收斂起來，他認真地說：「是時候你實踐你的承諾。」

　　小蟬企圖賴皮：「什麼……」

　　畢卡索說：「別裝蒜！」

　　小蟬也自知避不過。她說：「那麼，別眨眼！」

　　頃刻，畢卡索看見在他前面的地板上出現了一雙黑色的平原鞋和一雙足踝。

　　畢卡索瞪大了眼，驚異得嘴巴微張。

　　小蟬俏皮地說：「這個就是我！」

　　畢卡索問：「這雙足踝是你的嗎？」

　　小蟬跳動。「漂亮吧！」

　　畢卡索笑顏逐開。「這就是你的腳？不可思議！了不起！」

　　小蟬以跳芭蕾舞的姿勢站立。「多謝讚賞。」

　　畢卡索很興奮。「再來再來！」

　　小蟬就像舞蹈員般躍動，並且逕自哼出音調：「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畢卡索雙手按在額頭前，不斷地搖晃腦袋。「難以置信，真的難以置信！」

　　小蟬再次站定。「滿意吧！」

　　畢卡索要求，「快顯露你的小腿、大腿、腰……」

　　小蟬好笑。「嘿嘿，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畢卡索雙拳緊握。「哎呀，我最痛恨等待……」

　　小蟬說：「那麼你識做啦！」

　　「好！」畢卡索霍然站起來。「為了見你的全貌，我會努力對女人好！」

　　從來，要令一個男人改變，女人總要出一些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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