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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第5節 變樹的啟示

  一九七七年夏天,在臺大外文系教英國文學史的李達三教授到香港去教書,侯健邀我回臺大專任教這門主課,這是我終身志趣。

  在編譯館的歲月,風夜從公,我非常認真而勇敢地做了很多改革,完成文學文化的計劃,包括:翻譯中國現代文學創作進軍世界文壇,放下「政治正確」的尚方寶劍,從文學的角度新編國中國文教科書,以及編纂西方文化經典和「現代化叢書」。

  很多人以為我會繼續這份工作,但我內心真正喜歡的是回校園教書,因此當我離開時,也就無所眷戀了。

  離開國立編譯館那早上,我獨自一個人站在曾度過五個夏天的辦公桌前,望著窗外那棵美麗的變樹。在一切俗務煩惱之外,我曾多少次從那臺新的電動打字機上抬頭,看到日影移動的神奇,多少次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升起《樹》歌(Joyce Kilmer "Trees")之中的讚歎:

  A tree that looks at God all day.
  And lifts her leafy arms to pray.

  這樹整日仰望上帝。
  高舉枝葉茂密的手臂禱告。

  啊!它使我想起,這些年中我曾度過多少「難過苦關頭」,尋找了多少解決難題的方法,請教了多少學者專家,折衝、討論。達到一個「國家出版人」的穩妥結論。

  他們的審查意見,在那個沒有複印機,沒有計算機的時代,都是一頁一頁的墨寶……這些學者的大名可以說涵蓋了一九六〇到八〇年代的臺灣文化史,他們的聲音笑貌,這棵變樹隔著窗子,看得真切。

  一九七七年暑假,王館長已退休,我從編譯館全身而退,他全心而退,回到臺大那寧靜的文學院老樓,斑駁而明亮的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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