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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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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漢布拉宮的故事 我們到了格拉那達 格拉那達的水令人印象深刻 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的聯姻 華盛頓·歐文在阿爾漢布拉宮 出走之門和摩爾人最後的嘆惜 科爾多瓦、塞維利亞和格拉那達,這三個安達盧西亞最出名的城市,在地理上恰在安達盧西亞的中間,形成一個扁扁的、穩定的三角形。科爾多瓦在上端的尖角上,下麵一東一西,三角形底邊的兩個尖端,是格拉那達和塞維利亞。科爾多瓦與它們之間的距離,都在一百公里左右,而三角形底邊的這兩個城市,相距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公里了。 格拉那達是我們第一次南下的最後一站。「格拉那達」這個詞是石榴的意思。它立足在山下一個富庶的平原上。 在格拉那達的郊外,有著摩爾人在西班牙最後的宮殿——阿爾漢布拉宮(Alhambra Palace)。阿爾漢布拉宮是在山上,記得我們在山腳下開始往上走之前,經過了一個巨大的花園,只是裡面機器轟鳴,外面圍著圍欄。那是一個關門謝客、正在施工維修的花園。從圍欄縫隙裡看進去,花園仍然給人很漂亮的感覺。最令我們驚奇的是這個花園的噴泉,水噴得有幾丈高,而且不是一個兩個噴頭,而是齊刷刷的兩大排在那裡對噴,發出那清爽的嘩嘩聲響。 我們覺得很奇怪,說這地方怎麼如此浪費,不開放的花園還開著那麼大的水,心裡嘀咕著,就上山了。 費爾南多三世和格拉那達的摩爾王瞬間的和解,使得西班牙最後留下了這個小小的摩爾人統治的區域。這一留,就留了將近兩百年。 回看這段歷史,可知這樣的局面要永遠保存下去,幾乎可以料定是不可能的。相比當時的基督教王國,格拉那達是一個極為弱小的國家,在基督教的「光復運動」面前,它是一個明確的掃蕩目標。它的保留只是費爾南多三世的一念之仁。在那個時候,國與國之間的關係,還沒有什麼現代國家之間的契約,常常都是君主之間的關係,君主的意志就是國策,其實即使是到了今天,一個國家找藉口毀約也是極為常見的事情。 那還是八百年前,同一個君主,他的念頭可能瞬息萬變;不要說他死去之後,君主在不斷變化、國家在分分合合;更不要說是一個異教國家,即便是同一宗教的國家之間,也沒有什麼牢不可破的「友誼」。征服、吞併,是那個時代的常事。所以為了儘量給自己的結盟加保險,歐洲君主之間才不斷通婚。所以兩百年後,格拉那達最終被新一波的「光復」浪潮滅頂,也是可以預料的。而它居然還留了兩百年,反倒是一個奇跡。 說它是奇跡,是因為費爾南多三世死得很早。他和格拉那達摩爾王之間的承諾,完全可能因為他的去世,就被一筆勾銷。格拉那達繼續留下去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從政治上來說它已經被基督教的大王國收服了。格拉那達和那個基督教大王國之間的關係,已是盟友的關係,也是從屬國的關係。一般的基督教國王,都會覺得沒有必要打破這樣的關係。非要等到又一個大的野心勃勃的君王出來,才會起念再次打破這樣的平衡。 西班牙歷史等待這樣的野心家或者說英雄出世,又等了將近兩百年。等到這時候,阿爾漢布拉宮君王的末日,也就來到了。 我們上得山去,一路都是水。水在溝渠裡流動,水在美麗雕飾的水盆中盈盈地滿出來。走渴了的我們,在一汪清水前討論,這水能不能喝。最終,忍不住誘惑,一個個輪著把嘴湊上了水面。我們的朋友剛剛玩笑著、以白鶴亮翅的姿勢喝了一口,旁邊就出來一個管理宮廷的西班牙人,勸阻我們說,這水不能喝。 我們這才知道,所有的水都是從山裡涓涓流下的泉水。泉水經過精心的設計,通過水管、噴頭和水渠的分流走向,自然地在一個個不同的場合重複出現。它成為長滿睡蓮的池水,它成為晶瑩的噴泉,它成為咕咕冒著水泡的水缽,成為路邊的溪流。同是一股水,回腸百轉,一次次地成為成百上千活著的「水藝術」的主角。這是來自沙漠、珍惜水源的阿拉伯人的智慧。 可是走了那麼長的溝渠,山泉也許就不再符合飲用水的標準了。 回來讀書才知道,還不僅如此,在那個時代,格拉那達周邊的平原,全都依靠複雜的溝渠灌溉。每天夜裡,以阿爾漢布拉宮的鐘聲為信號,溝渠閘門開關閉合,讓清水分流,灌溉平原上的莊稼。格拉那達的富庶,就是這樣來的。是阿拉伯人給這裡帶來了農業社會的生機活力。這時候,突然想到那天在山下看到的大噴泉。在花園施工關閉的時候,噴泉照噴,是因為它用的不是自來水,不存在浪費水的問題;它只是從山上下來的泉水,利用自然落差的壓力,它的噴射不用電泵,也沒有費電的問題。泉水只是一路下山,穿宮越殿,在無數次演出之後,在這裡順道趕一個場而已。一個輝煌的噴發之後,泉水又匆匆離開,奔向下一個舞臺。 1469年在西方文明史上,是並不引人注目的一年。那一年,一個十九歲的卡斯蒂利亞王室女孩伊莎貝拉,和阿拉貢的王子費爾南多成了婚。而二十三年以後的大變局,就埋藏在這場婚姻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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