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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佚名:《周禮》

  《周禮》原稱《周官》,是漢朝劉歆改名《周禮》的。傳說是周公所創立的理想政制,所謂「周公致太平之跡也」。因為它是中國政制書中最細密的一本,所以被視為珍寶。

  《周禮》將官職分為天官(中央政府)、地官(地方行政)、春官(神職)、夏官(軍事)、秋官(司法)、冬官(撂物製作)、六類。列舉每個官職的名稱、職制、人數和職務內容。從這些官的背景上看,它顯然是後代的政治理想,寄託在理想化了的周朝身上而發揮的。《周禮》是中國政制的烏托邦,它提出了不少理想,值得重視。

  《史記》封禪書中雖然提到過《周禮》,但《周禮》的出現,卻在西漢未年,又因為它的制度與諸經不合,所以被人懷疑是劉歆偽造的,是偽造獻給王莽,以利於王莽改制的。

  但是,從民俗學、人類學、社會學的角度來檢查《周禮》,發現倒頗有一些古代的材料,而那些材料,尚不是後人可以憑空偽造出來的。因此,《周禮》從這些材料的提供上,倒很有研究價值。

  因為《周禮》是四萬五千八百零六字的精密政制著作,所以古人改革政治,就因它而立說,宋朝王安石變法,便是一例。

  ◇戴聖:《禮記》

  在流傳的禮的典籍裡,《禮古經》失傳後,一部分內容收在一大堆,「記」裡。「記」到後來,只剩下三十八篇大戴記和囚十九篇小戴記。大戴是戴德,小戴是戴德的侄兒戴聖,傳說是他們作的。因為小戴記內容易懂,所以學它的人較多,就成了《禮記》。《禮記》進了十三經,但大戴記就在十三經外了。

  《禮記》共有九萬九千零二十字,其中有許多篇,是給禮做闡釋的。禮有「文」和「義」的不同,「文」是節目單中的節目,「義」是節目理論。像書中的「祭義」就是祭禮的理論,「婚義」就是婚禮的理論。

  除了這些禮的理論外,還有一些跟劄沒有直接關係的理論,像《大學》、《中庸》、《儒行》、《學記》等,也收在《禮記》之內。其中《大學》、(中庸》兩篇,被宋朝的朱熹看中,抽出來,跟《論語》、《孟子》合而為《四書》,成了儒家的教科書,一直影響到今天。

  《禮記》歷來也被神秘兮兮的捧著,其實從民俗學、人類學、社會學來看,毫無神秘可言,只是很好的史料而已。

  ◇李覯:《直講李先生文集》

  李覯(一○○九~一○五九),字泰伯,江西人。他是北宋的大思想家。二十三歲著《潛書》。二十四歲著《禮論》。三十五歲教書,跟他上課的好幾百人。四十一歲時候,范仲淹向朝廷推薦他,說:「李覯著書立言,有孟軻、揚雄之風義,……斯人之才之學,非常儒也。」他在五十一歲死去,被稱為「盱江先生」。

  李覯是主張經世致用的大思想家,他主張言利,說「人非利不生」、說「焉有仁義而不利者乎?」在樂利的前提下,他主張耕者要有其田、不做工不得吃飯、統治者要無私財、和尚道士要還俗去做生產者。……

  正因為他的立場是經世致用的,所以,他在哲學思想上,也同步發展著。例如他看《易經》,他就要人不要把《易經》帶入象數性命等迷信,而要把它變成「急乎天下國家之用」的書。

  李覯比王安石大十一歲,他之於王安石,就像施洗者約翰之於那穌。胡適《記李覯的學說》中未能考訂出他們根本是認識的,是一件疏忽,因為王安石《答王景山書》中,早就說他們認識了。

  ◇倪國璉:《康濟錄》

  中國是一個地大物不博的國家,再加上人口眾多,歷朝各代的中國人民,經常遭到荒年的壓力。因此,如何應付荒年,就變成了關心民瘼的主題。

  宋朝董煟寫《救荒活民書》三卷,「在南宋人著述之中,最切於實用,勝理氣心性之空談。」元朝張光大跟著寫了這書的續集,明朝朱熊跟著寫了《救荒活民補遺書》三卷,陳龍正又跟著把上三書訂補出《救荒策會》七卷。此外,明朝朱橚寫《救荒本草》二卷,告訴人們如何在荒年時找野生植物充饑;周孔教、張陛各寫《救荒事宜》一卷;清朝初年俞森寫《荒政叢書》十卷。陸曾禹寫《救荒譜》。俞森、陸曾禹都是浙江杭縣人。

  到了乾隆時候,倪國璉把《救荒譜》做了節本,再由群臣們訂正,在全國蝗災那年(乾隆四年,一七三九)進呈給皇帝,由皇帝賜名《康濟錄》,雖然不再有救荒字樣,但骨子裡,是典型的救荒手冊。

  就這部書裡,可以看到中國人民多麼苦,和中國「仁政」的一面(《康濟錄》原作當然是陸曾禹,這裡從俗用倪國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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