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敖 > 孫中山研究 | 上頁 下頁 | |
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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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良與革命 我在《孫逸仙和中國西化醫學》一書裡,曾有專章—— 《(改良)與(革命)之間)——討論孫中山的轉變過程,我說: 在這種「參與」的過程裡,孫中山不但認識了鄭官應,並且還在鄭官應家裡會到了綽號「長毛狀元」的王韜,王韜還為孫中山寫了介紹信給李鴻章的幕僚羅豐祿,以達成孫中山《上李傅相書》的積極效果。但當孫中山最後知道「上書請願」的方式走不通以後、當他深切知道「改良主義」的手法達不到以後,他又回歸到革命的路線。 我又說: 這個分野,也就是從「改良」觀點到「革命」觀,點的分野;這個分野,它的最後爆破點是《上李傅相書》的失敗。 關於上書的事、關於這次走改革路線的經過,我們在孫中山的自述《倫敦被難記》中也可得到主要的說明: 予在澳門,始知有一種政治運動,其宗旨在改造中國,故名之曰「興中會」。其黨有見於中國之政體不合子時勢之所需,故欲以和平手段、漸進方法,請願子朝廷,傅倡行新政。其最要者,則在改行立憲政體,以代專制及腐敗的政治。予當時深表同情,即投身為黨員,自信因為國利民福計耳。 中國睡夢至此,維新之機,苟非發之自上,殆無可望,此興中會之所由設也。興中會之所以偏重於請願上書等方法,冀萬乘之尊或一垂聽,政府之或可奮起。且近年以來,北京當道諸人與各國外交團接觸較近,其子外國憲政當必略有所知,以是吾党黨員本利國福民之誠意,會合全體聯名上書。時則日本正以雄師進逼北京,在吾党固欲利用此時機,而在朝廷亦恐以懲治新黨,失全國之心,遂暫擱不報。但中日戰爭既息,和議告成,而朝廷即悍然下詔,不特對於上書請願者加以叱責,且雲此等陳請變法條陳,以後不得擅上云云。 吾黨於是撫然長歎,知和平方法無可複施。然望治之心愈堅、要求之念愈切,積漸而知和平之手段,不得不稍易以強迫。且同志之人,所在皆是,其上等社會,多不滿意于海陸軍人之腐敗貪贖,平時驕奢淫逸,外患既逼,則一敗塗地。因此人民怨望之心,愈推愈遠、愈積愈深,多有慷慨自矢,徐圖所以傾覆而變更之者。 在這段話中,孫中山原始的改良主義的色彩,是非常明顯的。 所謂「和平手段」、所謂「漸進方法」、所謂「請願於朝廷」、所謂「冀萬乘之尊或一垂聽」、所謂「政府之或可奮起」、所謂「全體聯名上書」、所謂「和平方法」等話,都是明顯的改良主義的語句,都不是革命的立意與手段。直到這些立意與手段都「無可複施」的時候,才輪到「不得不稍易以強迫」、「徐圖所以傾覆而變更之者」。 今天宣傳孫中山革命歷史的人,他們總是把孫中山一開始就描繪成一個反對改良的革命派,甚至從幼年就開始「蓄革命之機」了。這是很不瞭解孫中山真正懷抱的說法,是很不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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