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異邦紅葉夢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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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的呆住了,心飛馳至遠遠地方,喚不回來似。 「謝謝你!」 第一句致謝,完全不生效,翁濤沒有反應。 連俊美再說:「謝謝你!」 「什麼?你說什麼?」翁濤刹那回望連俊美的眼神,是如斯的深不可測。 「我說,謝謝你!」連俊美重覆,然後她說:「你有點心不在焉。」 「啊,是的。」翁濤點點頭,越點越急,那動作其實帶有一點逃避與掩飾的意味著。 「我阻了你很多時間。」連俊美說。 「啊!不,不,不。」翁濤的眼光依然逗留在連俊美的小腿上。他茫然地應著。 一時間,他也沒有想過,這就應該告辭了。 「剛才,一定是在絆跌在地時,給那些散在地上的瓶瓶罐罐擦傷了。」 「啊,是嗎?」翁濤下意識地應著,「一定是了。」 連俊美再想不出話來說了。 翁濤還是坐在床腳處,沒有離去,甚至沒有離去的意思。 「翁濤!」連俊美輕輕的成了一聲。 她移動著身子,企圖站起來。 翁滂很自然的沖上前去,握著她的雙手,問:「你要起來?」 「嗯!」連俊美應著,抬起頭來,正正觸到翁濤那滿懷心事的眼神。 連俊美第一次發亮原來翁濤有一雙如此明澄而帶鬱結的眼睛。 他愁眉雙鎖,使額上出現了皺紋。忽然,連俊美有一種衝動,要拿手掃平對方那些皺紋。為什麼呢?天下間縱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發生,人還是一天一天的活下去,好像她連俊美,發現被自己最深關係的一個人踩踏自尊,依然若無其事地活下去,連眉都不會接一下。 第十二章 為什麼皺眉呢?皺眉實實在在的不好看。 她終於不期然地伸出手來,輕輕的,一下一下按撫著、掃著翁濤額上的皺紋。 翁濤看著這個女人,一個有一雙美麗均勻小腿的女人,血脈逐漸擴張,驅使著他的手,捉住了對方的,然後,慢慢送到自己的唇邊細吻起來。 無法解釋這種情景。 異邦的明月,透過這別致的睡房天花玻璃投射在二人身上,有說不盡的淒迷、無奈、浪漫與纏綿。 只一句話,怕是當時已惘然。 長夜,有伴,是難以形容的快慰。 非但連俊美躺在翁濤的臂彎內,享受著這一份溫馨的自在,就連圍爐剪燭的宋惜梅與郭嘉怡,也覺得此情此景,歡喜莫名。 身邊的這個伴,到底是闊別經時的知己。 宋惜梅失笑道:「其實我們沒見面都不足三百日,怎麼感覺上似已千年?」 「因為一日滄桑,猶勝十載光陰之故。」 郭嘉怡所言有理,在苦難中過活的人,只會覺得日子難堪難受,像螞蟻爬行一樣,緩慢得教人窒息。 這兩位好用有在加港兩地各自營生的日子,其實都是苦苦掙扎,千瘡百孔的。 郭嘉怡這次訪加,完全是公事,被哥倫比亞省政府邀為上賓,把她對世界百實業的看法以及如何營運百貨商場的心得,告訴哥倫比亞省的政要、銀行家、商家等,輔助他們研究開設一個冠蓋全球的龐大購物商場。 宋惜梅一點彎都不轉,直截了當地說.:「有沒有打算見他?」 「人算不如天算。不論我想見他,抑或不想見他,都可能無能為力。」郭嘉怡說。 「這就是說,你不會去找他了。」 輕輕的一句話,使郭嘉怡整個人熱血沸旛,她跳起來,大聲說:「找他?今時今日,我去找他?笑話不笑話?」 郭嘉怕在酒店的房間內不住來回踱步:「我告訴你,惜梅,這次我來加拿大,不是全為了加拿大人的投資公司發展利益。說句直率而難聽的說話,加拿大的死活跟我無關。香港才是我永遠的家鄉,當今外交內患,我們這等有心而無力的市民,都不知何去何從?要真有精神時間、知識,都全部放在香港上頭,何必要為異族傷腦筋?我之所以長途跋涉、跨山越嶺的來此,只是為你:「 「為我?」宋槍梅驚歎。 「是。惜梅,我們已屆三十,不會再有十年的黃金日子,非但我們不會有,香港都未必會有。你不能再怯儒、畏縮、逃情避實于異邦紅葉之間。」 宋惜梅低著頭,清晰地流下兩行眼淚。 「惜梅,為一個基本上不愛我們,或愛得並不足夠的人,去荒廢自己的本事、能幹、知識、青春,值得嗎?父母生你養你育你,栽培你成人長進,香港這城市提供你所有現代大都會的經驗與教育,幫助你有身分、有地位、有聲譽,你卻辜負他們,委屈自己,而去成全一份專誠為羅致鴻一個男人而設的所謂愛情!自今日起,如果你覺得值得的話,我走得安樂。認真是言盡於此了。」 宋惜梅抬起頭,望住摯友說:「你這年相當的成功是不是?」 「是,因而你覺得我意氣風發。不,惜梅,我只是覺悟前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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