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信是有緣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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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已經太遲了,母親的眼角瞟我,立即說:「每逢假日就睡到日上三竿,不知就裡的人,還以為你定是幹什麼職業的了。人家少男少女。星期天節目一大籮,唯獨你是賣剩的蔗!」 母親從不曉得在人家面前給我兩分薄面,反倒要那群雀友們群起給我維護,好等大家下得了台。 心上氣悶、翳痛,立即打道回府,又把自己關在睡房去,生大大的不忿之氣。 真想伸手打電話給念真,或者找素瑩吧,央求她們陪我到外頭去吸一口新鮮空氣去,免得在這兒窒息。 想想,也真沒中用。 人家失戀了,還能撐得住,吐罷了十分鐘苦水,又是一條好漢!我只不過受了自己母親的一點點閒氣,就急得什麼似的,無法再靜下心來在房裡閱讀。 於是倒抽一口氣,再蜷伏在床上,看小說去。 蠅頭小字,無法直闖腦海,遑論引起共鳴,我只好強著自己適應。 張愛玲說過的「凡事習慣下來就好了!」 寂寞亦然。 床頭電話鈴聲再響起來,石破大驚,竟有如沙漠清泉般受歡迎,我飛快地接聽。 「我找阮楚翹小姐:「 對方是男聲,似曾相識。 「我是鐘致生。」對方聲音很有點喜形於色。「剛搖電話給你,老是接不通,以為電話壞了,又以為你給我的電話號碼不正確!」 我失笑。鐘致生大概怕我把個假電話號碼給他吧!男人們也有很多臉皮薄薄的,承受不起追求時的壓力。 我心情頓時大為輕鬆,一定連語調都充滿了鼓舞性。他終於說:「這天下午有空嗎?想請你到外頭去飲杯茶,散散心!」 這是他提出的第一個約會,立即答應下來,當然太有點求之不得的味道,況且,原來星期日下午完全沒有節目,也實實在在露了寒酸相。 然而,我一口答應下來。 掛斷了線,自己還真聳聳肩,有點無可奈何。 凡是向現實低頭.都必定有這種感覺吧! 當我走到廚房去燙好了衣服,再穿戴妥當出門去,一站在大太陽底下時,整個人就像復蘇的鹹魚般新鮮輕鬆起來。 難怪有些人會得為了快快脫離一個困境,而心甘情願跳進另一個困境去。 最低限度應付新的艱難,也有一份新鮮感,容易產生一種新希望。總比孵在一個陳年舊巢裡,一成不變地熬著每分每秒好過得多。 才站到大廈門口去幾分鐘,鐘致生就駕著一輛日本小轎車來接我。 他穿了件湖水色T恤,顯得青春了,也必是因著心想事成之故,整個人都輕快,一直笑容滿臉,能給了別人恩惠.真是快樂,若還同時利己又利人的話,應該有雙倍的歡慰。 我完全有信心,這個星期天的氣氛與心情都一定比近期的那些周日進步。 鐘政生問我可同意去海洋公園? 那是小孩于與情侶的樂園,心想,身份縱然二者都不是,也不妨沾沾人家的光! 於是車子朝港島南區進發。 海洋公園的吊車,應該是情侶坐的,而且是愛的搖籃。 如果深情早種,趁著朗日和風,手牽著手,相偎相依,齊齊俯望平靜如鏡的海洋,仰視淡淡含笑的遠山,心理上的感覺一定好得不得了。 鐘致生跟我,只對坐著,連視線都有點鬼頭鬼腦的不敢直視對方,生怕尷尬。這是戀愛的開端嗎? 不是吧!若然,我就真有點失望了。 小說裡形容的戀愛情景不是這個模樣的,最低限度,心要狂跳不已,像快從口裡吐出來似,才像樣呢! 如今,我那麼的舒暢而平靜。 始終具干擾性的只是那份微不足道的難為情。 難為情,不是為了欲拒還迎,兩心相許。而是作為情侶的心理準備不足,身份不上不下。 從頭想過,我原來是個對感情要求如此高的人! 竟不如一直以來,給予別人和自己的印象,一切都無所謂,隨遇而安。 鐘致生陪著我看了海豚與水上特技的表演,再去坐搖搖船、過山車等刺激的遊戲。 我固然完全沒有驚出冷汗來,連稍為造作,來個乍喜還驚都不會。正正經經地坐好在過山車上,又好端端地爬下來,差點無動于袁。 不像是個應男友之邀出來耍樂的女孩子應有的反應吧? 不知鐘致生會否失望? 有些男孩子帶女友去行驚險電影,純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然,這不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鐘致生有此念純是對我的青睞。 可惜的是,他顯然並無特殊的魅力去吸引我投懷送抱。 抑或我們到底相識甚淺呢? 失望的也計不是鐘致生一人。 反而是坐在餐廳內吃下午茶時,氣氛最好。 我跟鐘致生交換了很多生意上頭的意見。對於銀行的運作以及跟出入口貿易的關連,他給我娓娓道來,我的興趣極為濃厚。 尤其是聽鐘致生給我講述某些成功人物創業的個案,更令我莫名的興奮,交叉著雙子,有種摩拳擦掌,好歹要參與其間的姿勢。 我禁不住問:「你看章德鑒能否具備成功條件?」 「你這麼關心他呢!能雇用你做他的職員,就已是成功的一道階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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