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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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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這份理解,我要他們向我講述他門的職位,負責的業務範圍,對永隆行的看法,對業務的建議等等。 並不難跟他們溝通,把永隆行看成以前廣州的金家,我一樣地相著那份責任去管事,一理通百理明,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困難。 自然,要消化一家公司以至一個行業是需時間的,我會慢慢地留神咀嚼每一句話,去增加我的知識本錢。 其中一位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專營貨品買手的李元德,跟我講的幾句話,我額外地記住了。 他說:「出入口生意最大的好處是本小利大,但那得要看准入的貨是否有市場需求,能找到一個好牌子的貨式做總代理,好過掘到金礦。」 問題在於到哪兒去找? 當時沒想到有人在旁提點一句半句的好處。只要知道機會的存在,才會左顧右盼,留神去把好機緣尋出來。 永隆行的職員少說也有十多人,很化了我幾日的時間才跟他們逐個談畢,這項工作卻把我忙得精神奕奕,情緒高漲。 我覺得自己開始完全投入了。 可沒有注意到我的喜悅原來引致了旁人的不快。 這旁人是不言而喻了。 健如晚上罕見地跑到我房間來,直截了當地問:「大姐,你這幾天是頂夠忙的了,為什麼呢?」 我回頭看她,揚揚眉,問:「永隆事務繁,能幫得上忙的人又少,對不對?」 這是方健如對我說過的話,她應該記得。 果然,她沒有忘記,於是更變了面色,繼續說:「事務繁忙,職員就要快手快腳地工作,怎麼有空跟你聊天!」 「健如,就算他們陪我聊天,也是天公地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闆雇請夥計,分配什麼工作也是可以的,他們領了薪金,陪我說話,未嘗不可。」 「他們領的薪金是你支付的嗎?」 「若是金信暉支付的話,我總占他遺產的一部分吧!健如,做人做事不必如此霸道,別忘記,你腳下站的那塊階磚,也是由我的私房錢支付的,如果你要發威,請先拿出家用來。」 方健如的臉色變成紫紅,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也駭異於自己突然改變的作風。 或許一如睡火山,壓抑得太久的熔岩,一瀉千里時,必是銳不可當的。 當夜,我熟睡。 晚上這舒暢的一覺讓我知道原來做惡人可以睡得著,且睡得好,因為這是個欺善怕惡的世界。 因為睡眠充足,且對於永隆的工作興趣越來越濃厚,一醒過來,就恨不得飛快更衣上班去。 這種今天會有很多事幹,且會幹得來的感覺十分好。 差不多可以說,自信暉亡故之後,只有這幾天,我才真算是精神煥發。 早起的緣故,有點餓,便跑上廚房去打算找點隔夜的粥點,熱了來吃。 這些功夫當然不能再讓牛嫂來做,她已經是夠辛苦的了。 走過了長走廓,就聽到廚房有人聲,是兩個女人對話的聲音,莫非牛嫂與四嬸已經起來給孩子們弄早點? 念頭一過,就留神細聽,不是她們倆,是健如和惜如。 因為我聽到健如拉高了嗓門說:「惜如,若不是你贊成大姐到水隆去,我決不會讓她上那兒作威作福。」 「二姐,她上永隆的初期,不是箝制得很好嗎?我是預計大姐在一段遭受冷淡的日子之後,真的覺得我們廣東俗語所謂『老鼠拉龜,無從著手』,就會知難而退的。」 「惜如,今次我們押錯這一鋪了,她要是在永隆的勢力坐大,怎好算了?」 是有一陣子的沉默,然後,就聽到惜如的聲音說:「二姐,你認為我們二人聯手,我思巧,你行動,加起來還不是大姐的對手嗎?」 我的頭刹那間霍霍地鼓動起來,脹痛得不能支持,立即用手撐著牆,試行重新站穩。 下一步,就想沖進廚房去,給兩個妹子連連賞幾個耳光。 太太太太太豈有此理! 太太太太太不近人情! 本是同根而生,相煎之急,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她們如今還是靠著我的私房錢食住穿呢! 這不是食碗面、反碗底是什麼? 一定要教訓她倆一頓,甚而下逐客令,請她們立即離開我這個家。 我也容不了有籠裡雞造反這回事。 可是,我竟沒有追隨情緒辦事,非但沒有沖進廚房去,且還躡手躡腳地,輕步走回睡房。 並不打算讓她們知道我把這番對話聽進耳去。 因為直覺告訴我,衝動的做法不會有好效果。 剛才惜如說了,她和健如聯手,一動一靜去對付我。換言之,我要跟她倆過招對抗,自己就得動靜兼顧,既任思量策略的軍師,也是揮軍殺敵的將領。 不顧一切地直陷敵營只是後者的本事與所為,未經與前者配合,不一定是理想的謀算與行動。 我開始靜下心來想,讓她們知道我已洞悉有家賊,無疑是打草驚蛇。對方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實力比我雄厚。 我必須在暗,窺伺她們,才能掌握到一個有利陣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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