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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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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最最最成理由的理由,應該是夏真下意識地想像得到的,只是,她不敢面對它而已。 那個理由很簡單:人的堅持有一個局限,人對容納不平與困苦的能力亦有底線。 夏真對過往的那段情愛,怕已被三年來的孤寂,摧殘得變了形、褪了色而不自知。 感情必須是雙程路,才可永久。 在世的一個人移情別戀,仍回到他的妻子身邊去,這種行為比死去更能叫夏真傷心。 她連幻想對方至死不渝的能力也沒有。 她要假裝彼此還竭誠相愛也不可能。 對方是活生生的,拖著他妻子的手,依然走在香江的通衡大道之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手抹淨前事,仍以一對恩愛夫妻活現人前。 夏真漸漸意識到自己的苦相思是無望的,且是幼稚而可笑的。 唯一的解放自己的辦法就是遇上另外一段情緣,去替代前者。 這位新人必須在各方面的條件上勝過舊人。 只要跟後者走在一起,就壓根兒把前者比了下去,那就對己對人,都順理成章,合情合理了。 誰不知道不能忘記前事前人,只不過是沒有更好的後來者出現和替代罷了。 在一個冗長的疲倦的掙扎歷程之時,高定北出現了。 在「好命醫生醫病尾」的一般道理下,高定北是結集了天時地利人和而出現的救星。 只要人們知道這位城內出火的五星上將級的王老五匍匐于夏真裙下,她再不投降,人們只會認定她是白癡。 待有一天,夏真跟高定北走在人前,遇上了曾拋棄她的舊人,她絕對有資格昂首直視,朝著他冷笑。 夏真想到這兒,忽爾驚出一身的冷汗來。 原來,她不是個至情不平的女人,她其實不曾如自己所一直認為的愛他甚深。 她只不過要找一個光榮引退的路子。 人要一手抹煞了自己的感受與利益,只為別人,原來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她愣住了。 高定北用手輕拭著夏真一頭的冷汗,他嘗試撥開她那已貼緊在額上的碎發。 這個動作是細膩而溫馨的,不只是身受的人陶醉,連高定北都捨不得一下子就放棄。他說: 「你出汗了。」 「嗯。」 「夏真,你知道你有多漂亮?」 夏真搖頭。 「你知道你有多可愛?」 夏真又搖頭。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夏真還打算搖頭,高定北已把雙手抱緊她的頭,道: 「不准你搖頭,不准你否認,不准你說不。」 夏真笑,把高定北的雙手拿下來,放在胸前,道: 「你知道你有多傻?」 高定北沒有搖頭,他慌忙點頭,不住的點頭,道: 「如果瘋狂地愛戀你是傻,那麼我心甘情願當個大傻蛋。」 夏真一把抱住高定北的頸,笑得雙肩顫動。 差不多一千個日子,她未曾如此不能自己地縱情笑過。 是解脫了的象徵嗎? 無論如何,她不可以欺騙自己的是,她終於抓緊了一個擺脫寂寞酷刑的缺口,逃出生天。 當她呼吸夠了自由的空氣,待缺氧的心靈稍稍康復過來時,再作其他處理。 事實上,正如週末的重要與可愛,一段艱苦勞累之後,必須休息、娛樂、享受、輕鬆,才可以把日子過下去。 在這幢石澳別墅二樓的一間近樓梯處的客房,發生著的纏綿排測與旖旎風光,就正好表現了這種豪門富戶的典型度假心態與行為。 莊鈺華張開雙臂把火速地鑽進房裡來的陳有誠太太容潔瑩緊緊擁到懷裡。 瘋狂擁吻所燃起的灼熱,像是燃燒著他們倆的身子似。 莊鈺華放開容潔瑩時,他說: 「我以為你不會來。」 「為什麼不會?我答應過的,我就做。」 「陳有誠呢?」 「我們別管他。」 「是不是跟區麗嫦有路子?」 「為什麼要答案?有了答案,你會更心安理得地跟我在一起,不會吧?」 「算了,你別多心,壞了我們的氣氛。」 「你知道就好,我從不問你如何打發掉高掌西。」 「她並不難應付。」 「因為她的心已不在你身上。」容潔瑩這麼說。 「不是這個原因。」 「不是嗎?」 「當然不是。」 容潔瑩笑。 「你笑什麼?」 「笑你,笑男人。」 「什麼?」 「所有的男人都似你,自己花天酒地是一回事,卻容不了妻子心中沒有了自己。」 莊鈺華沒有正面回答,只說: 「要抽口煙嗎?」 「要。」 莊鈺華從煙盒內抽出兩支香煙,叼在嘴裡,一齊燃點,然後吸索。 幽暗的房間裡立即出現兩點小小的豔紅星光。 容潔瑩抽了一口煙,道: 「我老實給你說,今兒個晚上,高掌西忽然出現,她的神情很特別。」 「你認為她思疑我們?」 「不,不,絕不是這個意思。」容潔瑩只吸了一口煙,道: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等會兒,你我各自走出這房間去,就是不相干的兩個人,不是麼?哪有什麼好思疑的。」 「那麼,你認為她有什麼特別?」 「不是那種緊張丈夫、追蹤丈夫的特別。」 「那是什麼?」 「那可能是她自己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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