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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什麼?」高定北笑起來。

  「我沒有見過像你這般坦誠的追求者。」

  高定北把另一隻手也圍過來,抱緊了夏真的腰,說:

  「你不知道,有一種招數叫欲擒先縱,又有一種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說罷了,他再吻下去。

  這一回,夏真沒有回避。

  她只閉上了眼睛。

  不復記憶上一回的吻,有何感覺了。

  夏真只知道她已說服了自己,稍稍打開心扉,讓要硬闖進來的一個人,斯斯文文、淡淡定定的走進來,嘗試探索她的心靈深處。

  她感到溫柔,也覺得寫意。

  不能不說是跟激情有所分別。

  也不能不說是另有一番享受。

  不一定是一個期待已久的旱天春雷,才會叫人歡呼的。

  當風平浪靜的時刻來臨時,人的頭腦就逐漸清醒了。

  夏真在慢慢探索自己的感覺。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自從跟他分手之後,夏真身邊不是沒有出現過一些人物,且有些是相當不錯的人物,高定北並不是唯一的。

  可是,這些人物都不能感動夏真。

  她以無比頑強的意志力,堅持自己身心一致的清白與期待。

  夏真認為,一段日子過去,就會得雨過天青了。他和她必會有複合的機會。

  不是說對人對事要有信心,要有執著,才會爭取到最終的成功嗎?

  這個夏真自出道以來,在商場上的成功秘訣,引伸到處理她個人的感情上頭,其實是並不適合,甚至大錯特錯的。

  但夏真不肯接受,不肯承認。

  甚至乎不管她的姐姐夏童,力竭聲嘶地企圖罵醒她,或是細語低聲,極力勸勉安慰她,都一直不得要領。

  夏童曾失望地說:

  「夏真,你要什麼時候才清醒?」

  「如果現狀不算清醒,我寧願迷糊下去。」

  「天!你無可救藥。」

  「那麼,你放棄我吧,姐姐。可是,我決不會放棄我的期望,我等著他回巢。」

  「離開一個女人的男人,像擺脫雀籠的鳥,他會回來?」

  「他會。」

  「那麼,你等吧!等到地老天荒,才來後悔。」

  「我會等到地老天荒,可是我不會後悔。」

  於是夏真沒命的、誓不回頭的守著她心底的那段已逝的情緣,拒絕接受身邊的所有新鮮人事。

  日子其實是頂難受的。

  多少個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晚間情懷,把她折磨得推伴不堪。

  年紀輕輕的一個美人兒,看上去像歷劫滄桑的怨婦,那種淒涼往往帶到她的朋友親人身上去。

  連疼惜她的夏童都說:

  「出外走走也好。對你,已不能避免地有種相見曾如不見的感覺,免得心痛。」

  人人都喜歡跟當時得令,意氣風發的親朋在一起,不一定為了虛榮,而是熱愛生命。沉醉生活的人會起一種積極的帶動作用,令他身邊的一總人覺得喜氣洋洋,精神奕奕。

  誰也沒有責任分誰的憂。

  甚至不打算看著愁眉與苦臉。

  生活不是全無困難,個人也不會全無困擾的。誰還有餘清剩力去兼顧別的不相干的煩憂。

  為什麼電影院內經常賣個滿堂紅的是那些惹人笑得屁滾尿流的電影?

  為什麼那些寫不吃人間煙火,不談生活壓力,只一味戀愛的愛情小說,歷久不衰?

  就因為人們在現實生活中受夠了,要從旁的事上找輕鬆的機會。

  還要他們為天下間那些所謂有情人灑淚擔掛,不必了吧!

  於是,夏真的朋友越來越少。

  失戀中人,又尤其敏感,越是少朋友,她越覺得自卑自憐,越不喜歡跟人交往。

  曾有一段日子,夏真連她的姐姐夏童都怪責起來,在她實行離開工作崗位與生活環境,遠走天涯的初期,她連半個字都沒有寫回來給夏童。

  她認為她不被關心,她是被所有人拋棄的。

  於是,客觀環境與主觀感覺,令她寂寞至極。

  在極端的、無了期的、無希望的日子中去盼望再續情緣,不錯令夏真能在難以忍耐的清冷孤獨中,有一份堅持下去的力量,但並不表示她吃的苦就不大不重。

  這接近三年的苦難過去了,她固守著的一份希望還靜靜地躺在心底,沒有實現,也不曾幻滅。

  為什麼就在這個時刻,遽然投降給高定北了?

  夏真在想,是為了他說了一番令自己感動的話,就這麼簡單嗎?

  還是為了一份真正來到的緣分?

  抑或這次鳥倦知還,回來參加姐姐夏童的婚禮,聽了她跟榮必聰之間的現代童話故事,自己就躍躍欲試?

  這些因素形成一股小旋風,那塵封已久的心扉,被撩動而稍稍打開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事件的成因,往往不只一個,夏真所考慮到的全部是導致她接受高定北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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