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裸情恨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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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了唐襄年,只不過像金家之內的一個無人矜憐的女人,被扔在外頭世界,靠一點幸運,給別人撿起來照顧似的。 我太不甘心了。 而且,我心內有個聲音開始說:「如果要背叛信暉,給他最徹底的報復,是挑他的弟弟。」 是這樣嗎? 我的自我剖析究竟有幾分真? 車子在我沉思中停了下來。 我們走下車去。踩在山坡腳下的一片青蔥得似有仙蹤處處的草原之上,剛才煩躁的情緒以及無由的憂慮,都像被清泉過濾,洗涮一空。 「就在這塊土地上麼?」金耀暉問。 陽光灑在他的頭上,為他整個人鑲上了金邊。 金家的男人永遠在成熟的時候顯得金光燦爛、炫目耀眼。 陽光之下,草原之上的金耀暉跟在廣州珠江河畔、愛群飯店內的金信暉真是半斤八兩。 我緩緩地點頭,道: 「就在這塊土地之上,建成我的莊園。」 「建我們的莊園,金家的莊園,可以嗎?」 金耀暉忽然把我的腰一抱,將我奪進懷裡,吻住了。 頭頂應該是烈日,而不是星星。 可是,我見到的分明是曉星殘月。 很是奇怪。 我發覺自己仍在金耀暉的懷抱之中。 我問: 「什麼時候我們回到酒店來了?」 「好一會了。」 「我以為我們仍在草原之上。」 「你在草原上奔跑了一整天,然後就這樣躺下來,一直睡,直至黃昏日落,我把你帶回來。」 「我沒有醒過?」 多麼的不能置信。 這十幾年來,夜裡只要有一丁點兒的聲音,我都會立即驚醒,然後睜著眼,提高警惕,活像一隻貓,被嚇過之後,會聳起背,拔直毛,分分鐘在備戰狀態。 可是,今天,竟不同了。我的精神一放鬆,全豁出去了,就昏睡。 「如果你再不轉醒的話,」金耀暉說,「我會吻醒你。」 臉上一陣滾燙,我渾身的毛孔都擴張開來,一種難以解釋的自然體能反應,令我準備迎接另一個新生。 我準備好了嗎? 昏睡整天之後,還是要醒過來,面對現實。 「耀暉,為什麼是我?」 「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已經是你。」 「我並不知道。」 「現在知道就好。」 「我們要考慮得很清楚。」我說。 「對,我已靜心考慮超過十年,主意已決。你呢?」 金耀暉用手輕輕掃撫著我在兩鬢的碎發,它們老是不服貼的。 「不知道。」 「不知道是否能愛我?」金耀暉答,「我可以等,等你考慮清楚。那莊園並不需要急於建造,羅馬亦非一天建成。只是……」 金耀暉忽然止住了話,他的面色微微泛白。 我問: 「只是什麼?」 「如果我等不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怎麼會等不來?」 「天有不測風雲。」 「你要我答應什麼事?」 「把我葬在你的莊園之上。」 我慌忙把手按住他嘴唇,道: 「你的話嚇死人。」 金耀暉忙說: 「對不起,意圖浪漫,怎知得出了個反效果。」 我禁不住笑起來。 耀暉說: 「你知不知道,我很早就發覺你笑起來特別的好看,最怕你流眼淚,所以,不論有什麼事發生,請別哭。」 「你的要求可不少。」 「我是個貪婪的男人。」 「還有別的要求嗎?」 「有。」 「說吧!」我已閉上眼睛。 「最後的一個請求。」他說。 「嗯。」 「請真心誠意地答覆我。」 「好。」 「如果有一日,你發覺大哥為愛你吃過很大的苦頭,曾做過很大的犧牲,你怎麼樣?」 我笑,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答我?」 我睜開眼睛來,很有點駭異。金耀暉望著我的神情異常緊張,這令人太費解了。 問題有這麼嚴重嗎? 我說: 「金信暉會為我挨過掙扎過?笑話了。」 「如果是真的話……」 「如果是真……」 我果真靜默下來思索。 重新閉上了眼睛,我果然見到的是金信暉。 他向我招手,對我說: 「心如,請相信,為你,我有過無盡的心靈創傷,為你,我曾流過多少愧悔之淚,請你原諒,我心中所愛依然是你。」 我喊:「暉!」 我忽爾睜大眼睛,望住了一臉憂疑的金耀暉,自覺福至心靈,於是答: 「你要聽真話?」 「對,我要聽。」 「如果金信暉為愛我而受過苦難,是我所不知道的,但願上天保佑我此生此世為他堅守忠貞,誓無異志。」我笑,「可是他不會。極其量他把方健如擁在懷裡的那一刹那,曾想起我,有一瞬即逝的歉疚而已。那不算吃苦頭,不算犧牲,不見誠意,不表愛重。」 我說完這話,把手攀上金耀暉的肩膊上。 他捉住了我的雙臂,重複我的話語,道: 「對,若是只有一下子的愧悔而不需付出代價,不採取行動,那是無意義的。」 金耀暉忽爾用一種獨特怪異得難以形容的眼神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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