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裸情恨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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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他怎麼說?」 「他問我是否打算回港去接管。」 「你的答案呢?」 「這幾天就應該有個決定。」說這句話時,金耀暉的臉上掠過一陣的迷惘,看不出是疑慮抑或憂傷,「我在等雲妮父親給我的意見。」 「啊,是嗎?他的意見舉足輕重?」 「是的。」金耀暉說。 「有機會讓我認識你的朋友。」 「看看吧!如果我覺得適合。」 我沒有作答。 情況似乎不難估量。 那雲妮是金耀暉身邊的一個重要人物,他們的前景維繫在雲妮的父親身上,老人家要做出一些影響性的決定。 可是,如果有雲妮在,那麼,我的角色又是什麼? 很自然的,金耀暉不會認為我和他需要涉及將來。 缺乏前景,並不等於需要放棄現在。 就是這樣,金耀暉在他心上安頓了我和雲妮。 兩個不同背景的女人,與他有迥異的感情關係,卻同時提供給他一致的利益與享樂。 難怪,都是金家的兄弟,思想與行為如此地同出一轍。 我苦笑。 金耀暉伸手過來,緊緊地握著了我的,說: 「你想得太多了,很多時,有很多事,輪不到我們多想,就是絞盡了腦汁,也不會想得出個真相與所以然來,一切隨緣就好。」 這番話,我接受。 「你今天才下飛機,怕是累了,明天吧,明天你去交易完那筆地皮買賣,我開車子來接你,到處逛逛。」 就這樣說定了。 翌日到指定的律師樓去,正式簽署買賣合約。我順帶提出了個小要求。 賣出的是幾百畝土地,我要求為我保留十畝,作為將來自用。 我說: 「侯斯頓從來都給我帶來好運,我打算建築一個小莊園,有空時來此度假,也看看偉特的好朋友。」 買方毫無異議,順利成交了。 下午,金耀暉來接我。 他見著我的一身打扮時,很呆了一呆。 我一直是穿旗袍或是套裝的女人,看來是老成的。只今天,我刻意地以輕鬆的裝束亮相。 穿一條牛仔褲,外罩一件白底碎花的恤衫,平底懶佬鞋,小白短襪。 一個中年女人做這樣的打扮還是有青春氣息的。 或者我祈望以此拉近我和金耀暉的距離,跟那素未謀面的雲妮一見高下。 全都是戀愛的象徵。 我竟坦然地、無愧地、放肆地享受著。 環境造就了我現在的身分,我似是一個逃兵。 對於一個金家寡婦的壓力是遺留在香港的,沒有帶在身邊,因此我百無禁忌。 無疑,走在人前的我們,是相當配襯的一對。 「十多年前,我倆處在兩個年齡分界領域之內,十多歲的男孩跟二十多歲的少婦是有重大的表面與內心距離。可是,現在不。 我知道我在享受著人們的錯覺。 太久沒有試過在人前出現時被認為是有主的名花,這種身分有它的矜貴。 「你打算到哪兒去?」金耀暉問。 「你帶我到哪兒去都成。」 「好。我們走。」 金耀暉很自然地就拖起我的手,雙雙奔跑過馬路,上了他租來的汽車。 我忽然問: 「到我剛出賣的那半個山頭去看看好不好?」 「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看來幹什麼?」 「不,我仍有十畝土地,留為己用。」我望了金耀暉一眼,道,「我打算建築一座小莊園,度假用。」 「侯斯頓的確是個好地方。」他這樣答,對我的預算表示贊同。 是不是一個隱喻?如果我們在自己的社會內不能好好地相聚,這兒的莊園會是個好地方。 我忽然害羞起來,低下頭去。 沿途都沒有再講話。 為什麼要是金耀暉? 如果我真是熬不下去了,不甘心為金信暉守一輩子的忠貞,也不一定挑金耀暉。 為什麼不可以是唐襄年? 甚至直率而猥瑣地想,可以是大偉明利或是威廉標爾。 他們這種習慣視男女關係如握手招呼般簡單的民族,是歡迎春夢無痕,浪漫無悔。 除非我愛金耀暉。 我愛他嗎? 抑或他只不過是配合了所有條件,迎合我在這特定時間之內特殊心態的一個理想人選,故而我覺得應該就是他金家之內,自從信暉歿後,我一直孤軍作戰,經年下來,人疲馬倦,驚心動魄還不是最難受的事,我自覺最大最大的不甘在於我在家族之內找不到一個半個親人肯為愛我而兩肋插刀,誓無異志。這令我自慚自愧自卑自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如今稍事歇息,偶然回首,獨見耀暉,真個是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就是他了的感覺令我渾身鬆軟,精神充沛。 唐襄年不是金家人,他沒有給我帶來這份特殊的、不可言宣、不可解釋的榮耀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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