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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其二,對方之所以會仗義相扶,必是為了跟趙家的一段淵源。故而,去見魏千舫時,必須把自己跟趙善鴻的關係和盤托出。

  其三,一定是魏千舫欠了趙善鴻的重大人情,或是地他作過承諾,多層淵源,應該調查出來,以便日後更易把握形勢,曉得自處。

  當夜,莊競之立即要電話把陸佐程吵醒,要跟他商議大計。

  陸佐程坐到競天樓的主人書房去時,仍是兩眼惺忪,並且說:「這次派遣的工作要加百分之三十的費用,半夜擾人清夢,也只有你這種一想到就要去實行的女中豪傑會做得出來。」

  莊競之沒有理會陸佐程的幽默,只一本正經地說:「我們要談正經!」

  「我也正是此意!莊小姐,以你這種的女士,半夜三更把我翻出來談公事,更令我生很大的自卑,這一點,你是必須明白,而且應該考慮賠償的。」

  莊競之跟陸佐程一直賓主相處愉快,不單是為他功夫交得准,也是欣賞他這份開朗明快的性格使然。

  因而,競之笑:「好,工作做完了,會重酬。」

  「成!請立即吩咐。」

  「給我調查趙善鴻。」

  「什麼?」

  「趙善鴻的一切。」

  「你不是已經擁有了他的一切?」

  「不,我並不知道他生命上的每一個故事。」

  「天,你在說夢話!」

  「佐程,我是再認真不過。」

  「一個男人生命上的每一個故事都要調查出來的話,可能要用一個世紀的時候。況且,對已死的人,你何必掛齒?」

  莊競之不答陸佐程的話,只繼續說:「可以給你提供一個範圍和線索,這故事一定和魏千舫有關係。」

  「他們有商業來往?抑或有政治淵源?」

  「不知道,你去查。」

  「你接管趙氏王國,應該多少瞭解他的業務對手是誰?」

  「據我所知,趙家從沒有跟魏家有商務關連。就說政治方面,趙善鴻的關係全在菲律賓,跟魏千舫完全扯不上邊。除非大家都透過中東方面的生意,發生不可告人的秘密。」

  「且先從中、英、美、菲四個地方調查,再及中東。」陸佐程是認真起來了。

  「還有,家族上有什麼淵源,也是要清楚的。」

  「照說,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家人。」

  「我也是這樣想,但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陸佐程應命而去。

  要辦妥這件事,可能需時甚長。莊競之很仔細地盤算過,她的結論不會有差錯。尋出因由來是一回事,就算找不到真相,也務必背城一戰,直接找魏千舫去。

  還有一個意念支持了莊競之的勇氣和決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連她都可以確定魏家與趙家有淵源關係,魏千舫自然更洞悉乾坤,乾脆站到他跟前去,看他怎樣反應,反而是相當可行的一著。

  於是,莊競之好好地在天亮前睡熟一覺,讓自己精神煥發,實行以跟清晨匹配的淡妝雅服,出現在陸羽茶室。

  莊競之不勞侍役招呼,管自坐到那個魏千舫長訂的角落座位去。

  中區的陸羽茶室,早上在樓下出現的一撮茶客,全是本城內有數的一些老式富豪,又以銀行家與金融家居多,都是在晨運之後,先來一盅兩件,閱報到暢談時事,再回家去重新梳洗,才上班的。

  侍役看見這麼一個明麗懾人的女士,端坐到角落座位去,不禁駭異,走前來說:「小姐,這座位是已有客人預留的。」

  「我約了魏千舫先生。」莊競之這樣答。

  侍役無奈,只好招呼:「小姐飲什麼茶?」

  「跟魏先生一樣。」

  過一會侍役端來兩隻茶碗,拿一個銅壺,把滾燙的沸水倒進茶杯去,再以杯蓋蓋好。

  莊競之正在拿起杯蓋,輕輕地以之撥動著浮游於熱水上的茶葉時,身旁就有聲音說:「小姐,今早我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約會。」

  莊競之繼續她那撥動茶葉的優雅動作,當然的沒有意思站起身來,只抬眼望住了來人。

  是魏千舫無疑。

  年紀不大,頂多像五十歲出頭。英偉倜儻得大大出乎莊競之的意料之外。

  眼前的這個男人,五官的明亮、輪廓的清朗,令人在早上看到,更覺精神奕奕。

  看得出來,他有一丁點混血兒的味道。

  楊慕天比他俊美秀氣,略勝他一籌的地方,怕是那純東方的味道,魅力四射,沒有依傍西方外族的庇蔭,到底在莊競之眼中是順暢舒服一點的。

  對方呢,在觸著莊競之臉容時,也有一陣逗留片刻才消逝的眩惑。

  這個反應令莊競之更加安心。

  魏千舫的第二句話,語調無疑是平和得多,仍說:「我並不認識你。」

  「我也不認識你。」莊競之說。

  顯然這句話挑動了對方那不可侮似的尊嚴,他的眉毛向上一揚,竟然向侍役招手。

  「魏先生,什麼事?」侍役急步走前來,恭謹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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