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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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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寶源乘勢握著杜晚晴的手,把她拉近來,吻在她的面頰上,作為見面禮,且在她耳邊說:「什麼叫作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我如今是身歷其境了。」 「你別來跟我開這個玩笑了。令千金才是今兒個晚上閃亮亮的一顆明星。」 「晚晴,不是占你的便宜,如果你有個像我這樣的父親,你一定比小女明亮高貴千百萬倍。她的確是望塵莫及。」樂寶源又壓低聲線問,「怎麼這陣子老是找不著你了,原來是為了陪伴世均,竟陪到我們的宴會上來了?」 「寶源,你別呷幹醋,我跟你一樣,都是落了空了,護花者另有其人,晚晴準備跟我們請辭告退了。」 「誰?」樂寶源急問,「真有這麼個幸運兒?」 「普通人家而已,不是大老闆,只是打工仔。」 「老顧,說句老實話,怎麼我們這起大老闆,總是在最後關頭,就敗在個小夥計手上了?」 說完,樂寶源與顧世均都哈哈大笑起來。 「無論如何,」樂寶源重握杜晚晴的手,說,「晚晴,恭喜你,太值得恭喜了。」 看得出來,樂寶源的態度是誠懇的。 這並不出奇,大商賈有他們的胸襟與風度。杜晚晴之於他們,跟某些生意上的貿易對手無異。彼此談妥條件,合作愉快,各得其所,不亦樂乎。就是平日遇上了,沒有交易,也寒暄問候,維持著良好關係,留為後用。聽到曾合作的商場夥伴要收山移民,安享晚年,有什麼不高興的?反正並無利害衝突,還有一場交誼,予對方誠心誠意的祝頌,是很合情合理的。 其實,樂寶源與顧世均的心意,如出一轍。 這對杜晚晴來說,也是一重安慰,一番勝利。 任何不歡而散的結果,都是失敗的成績。 人與事要得出個善終來,並不容易。 杜晚晴對自己的事業雖無留戀,亦不回顧;然,總覺得好頭好尾是一份難能可貴。 她笑得因而額外自然與甜美。 杜晚晴美麗的笑容一直維持著,直至她老遠看到好幾個盛裝的少男少女走近,才稍稍收斂起來。 怎麼高進與高惠都在此出現了。 猛然想起,他們跟喜筵的一對小主人同是留美同學,年紀相若,不是在彼邦認識,就必是在本城的大學生暑假活動裡頭碰上了,故此被邀出席。 既是碰上了面,也不相干,杜晚晴重新展示笑容,跟表弟妹及他們的玩伴打招呼。 高進與高惠交換了個眼色,有點靦腆,勉強地擠出個回應的笑容來。 倒是站在一旁的顧世均把他們認出了,給杜晚晴介紹,說:「這位漂亮的小姐叫許秀之,是許勁的掌珠。秀之,杜晚晴小姐跟令尊認識。」 許秀之很大方地跟杜晚晴握手,並且說:「杜小姐也是從事銀行業務的?」 對方這麼一問,一旁站著的高進與高惠立即像看見了敵人的刺蝟,全身挺立,防著對方撲前來侵襲似的。 杜晚晴不愧是見過場面的人,她溫文地答:「我是銀行業務的支持者。」 這麼一說,連顧世均都笑起來,連忙說:「對,對。」顧世均立即和應,然後把手搭在另一個年輕人的肩膀上,對杜晚晴說:「這位是樂寶源的大公子、礎君的哥哥,樂明君。剛在加州大學醫科畢業。」 杜晚晴下意識地說:「你跟我的表弟表妹高進與高惠是同校同學了,同一個學院嗎?」 對方還沒有答杜晚晴的問題,那位許秀之就說:「啊,是嗎?原來高進與高惠有這麼漂亮的一位表姐。」 許秀之的這句讚美,使高進與高惠同時紅了臉。 樂明君也插嘴道:「對,我贊成秀之的話。」 此言一出,高進與高惠兄妹倆的表情更複雜,看在杜晚晴眼內,雖然猜不透來龍去脈,也不自覺地提高了警惕,於是微微扶了顧世均的手,示意跟他走到別個地方去。 「怎麼了?跟他們談不攏?」顧世均邊走邊問。 「到底年紀不同,礙著孩子們談他們的熱門話題,何必討這些沒趣了?」 「對,我們找新翁去,還未見過榮浚傑呢?」 真是一說曹操,曹操便到。 榮浚傑跟他夫人雙雙出現,熱烈地與顧世均與杜晚晴打招呼。 榮夫人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看上去並不顯老,豐容盛髻,珠光寶氣,集榮華富貴獨到淩銳於一身。一看就知道是個頗利害的貴夫人角色。 她胸前掛著的那個跟一隻麻將牌般大小的翡翠玉牌,以卡鑽圍著鑲起來,跟她手上那只十卡拉的正方型巨鑽,相映成趣,閃爍得令人有點頭暈眼花。 杜晚晴不敢迫視。 榮夫人對顧世均說:「你的夫人往哪兒去了?」 「在歐洲未返。」 「可不許你趁她人不在香港,你就玩個天翻地覆了,這兒有千百對眼睛在幫顧太太的忙,死盯著你呢!」 說著這話時,榮夫人瞟了杜晚晴一眼,帶一點點的疑惑與不屑。 顧世均連忙開腔:「杜小姐是我世交,她祖上已跟家祖父母、家父母認識,且是深交。」 「啊,原來是世妹。」榮夫人這樣應著,聲調仍然稍為提高半音。 「杜小姐也是我請來的客人。」榮浚傑竟然說了這句話,並道:「晚晴,我有幾句話跟你說,搖電話找不到你,想你這些日子來一定很忙。」 「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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