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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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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榮浚傑稍稍攙了杜晚晴的手臂一下,兩個人信步走開。 「什麼事要跟我說呢?不會令榮夫人不高興吧?」晚晴說。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她喜歡自討苦吃。我最恨她剛才那副表情、那種態度、那個聲調。大庭廣眾,稍一失儀,損失的是自己。」 「不要生氣,有什麼要事找我?」 「晚晴,你認識姚守成?」 「不認識。他是我父親那間經紀行的夥伴,可是,我從沒有見過他,什麼事?」 「這人靠不住,且,」榮浚傑有點遲疑,才下定決心說,「令尊與令兄也有不是之處,他們的所作所為,你未必知道。」 「請告訴我,別令我蒙在鼓裡幹尷尬。」 「難為情倒不是一回事,只怕弄出亂子來。姚守成近這些日子來,在市場炒買得極大,他們的經紀行,交收方面老是出問題。換言之,買賣的股票,都不能如期交貨兌現。這是替我主持港股投資的經紀行告訴我的。我亦求證喬繼琛轄下負責金融業的職員,消息完全一樣。這樣子鬧下去,早晚要連累令尊出事。此外,令兄杜展晴先生入這行怕是日子尚淺,他不大明白事件的輕重。前些時,市場上傳出我們榮氏建基集團遷冊的消息,據我調查的結果,是他把消息廣播的。這還不打緊,為了要市場中人入股,他故意透露我跟你的關係,證明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其來有自的。晚晴,我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亦深知你的作風與為人,只是,他這樣放肆下去,對你的害處比我還大。」 杜晚晴的一張臉,忽紅忽白,一雙手尷尬得像是身體多出來的一件東西,不知往哪兒安頓才好。 「這還不是我急於要找你的原因。近日,榮氏的另一間在國內經營地產的建榮公司上市,杜展晴又揚言我們之間的關係,跑上總包銷的寫字樓去,要求做份包銷生意,說是我在你跟前答應過的事,人家求證的電話搭進榮氏來問我,只好否認。晚晴,我相信你明白這些事發展下去的後果。」 「對不起。」晚晴抬起頭來,表情像被迫在法官跟前承認自己過錯的犯人,「除了這句道歉話,我不曉得再說什麼。」 「晚晴,找一天我們要好好的談。長此下去,不是辦法。恕我跟你講句坦白話,有這種親戚在,你根本不再需要仇人。」 說得太對了。 「晚晴,請相信我肯如此坦白,只為對你仍有信心,我另外有一個小計劃,也要跟你談談。」 才說完了這話,身後就有人叫杜晚晴:「晚晴。」 回頭一望,晚晴有點駭異,竟是杜日晴,還有日晴的丈夫遊子健。於是連忙回應。 「啊!二姐,二姐夫。」 遊子健立即跟榮浚傑握手,說:「榮世伯您好!我叫遊子健,家父是游福生。他老人家有微恙,囑我來向榮世伯道賀。」 也不知道榮浚傑是否記得有遊福生這個朋友,只見他禮貌地跟游氏夫婦打招呼。 畢竟榮浚傑是超級富豪,跟城內上萬的富戶,是有著距離的。 難怪遊子健也急急擺出了一副討好巴結相。 「是你二家姐與二姐夫?」榮浚傑問。 晚晴點頭。 「難得,真是一門俊彥。」之後,榮浚傑再說:「晚晴,失陪了,改天我再找你詳談。」 只為有杜日晴夫婦在,晚晴也就不好意思把自己打算退出江湖的消息告訴榮浚傑,就目送著他招呼別的嘉賓去。 「晚晴,你跟榮浚傑有很深厚的交情?我正打算跟榮氏談些生意。」遊子健說,「看看你能不能從中穿針引線,好讓我們水到渠成。」 這話是很難答應的。 杜晚晴正思量著應對時,只見顧世均慌忙地走過來,挽著杜晚晴的臂彎,就打算拉著她走。 「什麼事?世均。」 「對於不可理喻的瘋狗,我們只有避之則吉。」 「什麼?」 「我的太太竟然悶聲不響在昨天回港來,我看已經約了你出席,不好更改了,誰知她會管自跑到這兒來,怕她鬧事,我們還是走吧!」 「不要緊,我可以自己先離場。」 杜晚晴覺得事態有點不尋常,她當然不要連累顧世均,更不要發生些什麼誤會。 「不,我帶你來,就有責任保護你。」顧世均如此堅持。 杜晚晴不是不感謝顧世均有此承擔。然,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其妻的無道與蠻橫。 說時遲那時快,有人擋住了顧世均與杜晚晴的去路,且隨即聽到「劈啪」兩聲,兩記清脆的耳光就打在杜晚晴的臉上,惹得旁的人都驚呼起來,蜂擁上前,爭看熱鬧。 只有杜晚晴沒有驚叫,甚至她連面色都沒有大變。只稍稍拿手把臉上的髮絲撥回後面去。 她告訴自己,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她希望以自己的鎮靜,安頓觀眾的心,各就各位,重新飲宴暢聚。 她甚至不介意人們讓開一條出路,好等她靜靜離場。 在今時今日,這的的確確是一場誤會。 她只不過跟顧世均一同出席朋友的晚宴,任何人都用不著生這麼大的怒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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