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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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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倫敦,她獨自一人求學時,圍在她身邊的男孩子有如蒼蠅吮血,晚晴依然保持清醒。 只曾有過一次意外。 那是她大學畢業試之前,功課緊得不能再緊,她還要在週末到電影院去做鐘點工作,當通宵電影的帶位員。人累得不成話。 那一夜,直捱至淩晨四時多,蹲在電影院的一角,不支睡倒了。 夢中,她看見自己跟隨著一大班同學,走進試場,坐好後,監考的教授派發試卷。 攤開了試卷,念著一條條的試題,思考答案。 想呀想呀,想破了頭,血氣上沖,頭痛欲裂,腦袋竟然空白一片。 完全沒有答案。 杜晚晴的手心在冒汗,繼而渾身滾熱,忽又一陣冰冷自腳心逆流而上,直闖心頭。 惶恐驚懼得開始不住發抖。 天,一切要完蛋了。 苦讀三年,功虧一簣。 上無以對父母,下無以對弟妹。 自己的家累重擔,忽然壓得整個人矮掉幾截,差不多只能匍匐在地,失聲痛哭。 這才驚醒過來。 「你怎麼了?」搖撼著她雙手的是跟晚晴一起做戲院臨時散工的大學同學傅郁輝。 他是十多年前隨著到唐人街餐館做廚子的父親到英國來定居的,一直勤奮求學,是個上進而得體的年輕人。 杜晚晴三年在英國的日子,只跟傅鬱輝走得比較近。只為他是中國人,他對她友善熱誠而無機心,且他學業成績優異,具備了一切做朋友的好條件。 晚晴當時被搖醒後,猶有餘悸,說:「我驚!」 「為什麼?」 「交白卷,我交白卷!」 「別傻!我送你回去。」 傅鬱輝一直護送著晚晴回她那租住的小房間去,並且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說:「喝下,定了神,睡一會,再作最後衝刺,明天才是試期。」 「現在已經夜深!」晚晴自語道,神智仍未回復完全清醒似的。 傅鬱輝坐在她身邊,不放心地說:「不,就快天亮了。」 「啊,天亮?那就是說又熬過一天了。」 「晚晴!」鬱輝輕喊,伸手掃撫著晚晴的頭髮,感慨地說:「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不應該受這種苦,不應受任何一種苦,但願有人能保護你!」 「鬱輝,你能嗎?」晚晴微昂起頭,嘴唇顫抖著。 「我?」 傅鬱輝忽然不忍看到那兩葉潤紅的唇,繼續抖動,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只那麼一接觸,杜晚晴就清醒了,觸電似的整個人彈起來,一直退到牆角。 「不!」 這輕喊的一聲,重重地傷害了傅鬱輝的自尊心。 自此他再沒有跟杜晚晴打過招呼。 連這麼純品忠厚的老實人,也白白開罪了,只為晚晴要留身以待,承接重大的使命,她要管住自己,不願放肆情欲,去嘗試接受真情。 杜晚晴想,自己會為這位初相識的冼崇浩,而稍稍放鬆自己嗎? 答案是:不可能。 她說:「冼先生來北京是旅遊還是公幹?」 「既有公事在身,又順道遊覽。」 冼崇浩以為杜晚晴會問他所業盛行?然,沒有,杜晚晴只繞在北京的各名勝為話題,娓娓而談。 她顯然沒有興趣對這位新知作進一步的瞭解。 這令冼崇浩失望。 然,卻更提高了心內那種灼熱的跟杜晚晴來往的欲望。 冼崇浩盡力把二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他自動提供個人資料說:「我是政府公務員。」 「是嗎?」杜晚晴嫣然一笑,既無讚歎,又無鄙夷。這才令人焦躁和迷惑。 「自大學畢業後,就取錄了當政務官職位至今。」 「政府培養政務官員有一手,你現今定是行政上的高明之士了。在哪一個署或科辦事了?」 「我現今是布力行司憲的副手。」 杜晚晴聽見布力行的名字,心頭微微顫動一下,表面上仍不動聲色,依舊眯眯笑,說:「你是年少有為了。」 的確,看冼崇浩的年紀,似在三十上下,能夠躍升司憲副席,的確不容易。年來,或許有人材外流的現象,增加了市面上年輕人的很多晉升機會,然,畢竟後生還是充塞著整個市場,能夠突圍而出,別樹一幟者並不多見。 冼崇浩一定是個出色的行政人員之外,也必定很能討人歡心。 杜晚晴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她也有切身的經驗,服侍這位政府內的紅員,並非易事。 杜晚晴在心內輕歎。 一發現了冼崇浩跟布力行的這重賓主關係,更使杜晚晴對交這位新朋友興趣索然。 無論如何,總算暢聚了半小時,之後,杜晚晴就跟冼崇浩握別。 當冼崇浩握著杜晚晴那柔若無骨的玉手時,似有一股電流,緩緩地透過掌心,分別燙到雙方的心上,嬌柔、溫暖,而帶一點酸軟,教人舒服。 杜晚晴回到酒店房間去,躺在床上,將今日的遭遇好好地重溫一遍,百感交集。 冼崇浩,一個好聽的名字,一位好看的男人,一段美麗的偶遇,可能造就一場浪漫的戀情。 然,無法不放棄。 外祖母與母親曾懇懇垂訓,告訴她千百萬次:「幹我們這一行的,有多少位恩客都不成問題,男人一般都只看重你跟他們單獨相處時所提供的服務,是否合了他們的心意,並不介意你在做別的人客生意。只是女人一旦鬧起真正的戀愛來,就不得了,人客必不高興,只為服務水準一定下降。」 很簡單的一條道理,工作必須全神貫注,全心投入,才見成績,才會出色。 任何工作都一樣。 一旦把心神專一地放在一個男人身上,就會情不自禁的目中無人了,如何還談得上奉獻優質的無懈可擊的服務,生意就會變得一落千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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