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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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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晴走近那專賣廠貨的運動套裝攤檔,準備買幾套給弟妹。 這麼巧,先前的那兩位李太與陳太也在挑選貨色,兩人分工合作,一個選貨,一個講價。攪得那負責看檔的老太婆手足無措,很有點賣也難,不賣也難的樣子,只一味說:「太太,我們很辛苦才從制衣廠搶到這批平貨,每套也只不過賺十元八塊而已,還怎麼可以減價呢!」 「對了,對了,你自己說每套賺十元八塊,我們才不過買四套,你就每套算少五塊錢好了,我們把利潤對分吧!」 老太婆皺著眉,擺一擺手,說:「好吧,好吧,反正你們買四套。」 臨到結賬時,其中一位太太又改變主意:「買這麼多套幹什麼呢,買兩套好了。」 「太太,若是買兩套就不可以減五元了。」 「為什麼不可以呢,還不是那條數。」說罷,扔下銀紙及碎銀,拿起貨品就走了。 那小販叫也叫不住,只長長的籲一口氣,嘰咕地說:「有錢人家多省十元八塊,對他們有什麼補助呢,那可是我們一家大小的一餐飯菜錢了。」 真是說者淒涼,聞者心酸。 杜晚晴買了幾套運動衫褲,扔下五百元,打算回頭就走,那老太婆叫住她,說:「小姐,你要拿回尾數呢。」 「那是給你的小賬。」晚晴和藹地笑笑。 「不,不,不!」老太婆硬要把那幾十塊錢塞回給杜晚晴,說:「小姐,絕對不可以這樣。我們還未到討飯吃的地步。公平交易,給我們賺個錢糊口,已是非常安慰。如果我妄想顧客多給碎錢作打賞,就變成沒有資格嗔怪那些幾塊錢也要省下來的有錢人家了?」 人要能明白道理,要所作所為大方得體,真不是身份環境可以完全定奪的。 杜晚晴想,小販之于貴婦,何者更有道義、更具氣派,真是不言而喻了。 車子把杜晚晴載回太古城的娘家。 杜晚晴出身後的第一件要急著辦的大事,就是買了兩個相連的面海大單位,讓柳湘鸞與花豔苓分別作為住所,又可互相照應。 柳湘鸞仍與兒子高敬康與媳婦阿金同住,高敬康的兒子高進與女兒高惠都留學在外,因此還有個睡房騰空出來,其中一個變相成了阿金舅母的雀局專用房。 母親花豔苓住的一個單位,面積還要寬敞些,大哥展晴與五弟又晴、六妹再晴都可以獨佔一個房間,居住環境是大大的改善了。 下午回娘家去,一般見著的都只是外祖母與母親,父親很少在家,弟妹更要上學。然,這天竟是例外。 杜一楓悠閒地在客廳裡跟花豔苓看午間的電視節目。 「爸、媽。」杜晚晴跟父母打過招呼後,飛快地走進廚房去,一把抱住柳湘鸞的腰,道:「婆婆,你在忙些什麼?」 「知道你要回來,給你燉好了當歸,快給我喝個精光。」 「對,對,女人要是不知進補,很易老!」晚晴扮個鬼臉。 「看,有時候你的神態與心腸還像個小孩子。」 晚晴把湯骨碌碌的一口氣喝光了,問:「為什麼爸竟呆在屋子裡,沒有到外頭去?」 「我怎麼知道?」柳湘鸞對這女婿一向有心病,杜一楓在她心上並不怎麼樣。只是,說到底是個世故人,既是米已成炊幾十年,又何必太過著跡,令自己女兒不好過。在孫女兒晚晴跟前呢,透一口鳥氣倒還是可以的。 「來,我們到客廳去陪他們坐坐。」 晚晴正要回身走出客廳,柳湘鸞又叫住了孫女兒:「晚晴,慢著!」 「有什麼囑咐了,老祖宗?」晚晴又逗她外祖母。 「我想起來了,你父親怕是要跟你商量做生意。」 「做什麼生意?」 「還不是你大哥出的主意,要你媽跟你商量,阿寧硬是不肯,你父親就答應出頭。」 柳湘鸞想了想,又說:「晚晴,能幫的便幫,認為划不來的,可別心腸軟。你為這個家所作的貢獻已經夠多了。」 「好婆婆,謝謝你的提點與關照。來,且看他們說些什麼吧!」 婆孫兩人走回客廳上去,晚晴並把那一大包的運動衫交給母親說:「給弟妹,以及高進、高惠等都買了兩套,你寄到美國去吧!」 「他們穿不了這麼多,你別每次回家來都大包小包的。」 「不是貴東西,都是那些工廠的貨尾,頂划算。」 「這真叫因加得減,得不償失。」杜一楓一臉不屑地批評,「你不知道你的弟妹與表弟妹們,現今的口味已經改了,非名牌不穿不用呢,這些街頭巷尾的貨色寄去是白花郵費。」 「都不是大場面用的衣物,有什麼名牌與不名牌呢?」晚晴說。 「你這話是說錯了,且看看高進兄妹寫信回來叫阿金寄去美國的運動球鞋,就知道他們的口味了,什麼溫布頓大賽的網球明星做廣告介紹的球鞋與運動用具才穿才著,單是一對球鞋就近千元,會肯拿你這五、六十塊錢港幣的運動衫穿上身?笑話不笑話了。」 「你這就別多話吧!」花豔苓厭煩地說,「不穿就全留下來,讓展晴、再晴、又晴他們用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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