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花幟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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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晴就是如此這般的借了顧世均為晉身階梯,以她個人獨特、超凡、出塵的性格,讓自己的旗幟,在花國中飄揚,芬芳萬里,笑傲江湖。 泡在那一池溫暖的水內沐浴,舒適得令杜晚晴不住地回憶往事,直至浴室的門,被人輕叩著,她才從迷惘中轉醒過來。 晚晴站起來,趕快穿上浴袍。 很奇怪,不知從哪時開始,杜晚晴從那金光燦爛的浴缸站起來之後,她總是垂下了眼皮,快快地把自己那美麗得難以形容的肉體包裹起來,才抬眼往跟前的一大片鏡子望去。 醉濤小築的裝修,是榮浚傑專用的一個法籍室內設計師路易·尚保羅為她效勞的。 當時,榮浚傑曾問杜晚晴:「路易跟你在一些應酬場合見過面,談過幾次話,他完全能捕捉你的形態,甚至個性,去設計出一間配合你整個人氣氛的房子來。但,仍然要求跟你詳談一次,把他的計劃與概念相告,誠恐你有異議。」 「不用了,」杜晚晴非常認真的說,「對於專業人士,應予信任。他的表現關聯他的聲譽,一定比我還更緊張。而且用人莫疑,疑人莫用,我不打算班門弄斧。只一句話,他賺我的錢,就得交出我意料之外的滿意貨色,責無旁貸。」 榮浚傑一把將杜晚晴攬進懷裡去,說:「晚晴,你知不知道,這份坐言起行的堅持與固執,迷死多少人?我敢向你保證,醉濤小築的室內設計一定令你滿意,否則榮氏轄下的生意,路易休想再染指。」 果然,路易·尚保羅的功夫一等一,完全是背城一戰的激勵所致。 因為他知道,如果杜晚晴一腳踏進醉濤小築,只要眉頭略為一皺,他在本城的青雲大路就要立時三刻變為羊腸小徑了。 幾許公子王孫,金馬玉堂式的人物穿梭其間,杜晚晴小姐的喜惡褒貶,必然不徑而走,路易·尚保羅的招牌一旦蒙上污點,他喪失的就必定不只是榮浚傑一家的生意。 醉濤小築於是成了路易·尚保羅的心血樣板,設計與手工,都矜貴幼細,有型有格,一經杜晚晴微笑認可,讚美之聲就不絕於耳。 杜晚晴不是不喜歡主人房內的浴室設計,只是在未搬進醉濤小築來之前,每天沐浴之後,都不會站到鏡子前去。現今的這個室內設計,浴缸被鏡子環抱,只消一抬頭,就活靈靈出現一個藝術家雕塑出來的漂亮女體似的,不知怎的令自己不安,甚至微微暈眩。 因此,她不自覺地養成了這個習慣。 惟其身體一被遮蓋了,晚晴就立即恢復那種自在自若自豪自尊的神態,整個人像捆了金邊似,發亮發光,完完全全是個高貴無瑕的女神。 晚晴推門走出浴室,只見通往露臺的落地玻璃窗打開了,白紗簾在風中微微動盪。 她知道誰來了。 晚晴走到露臺,輕叫一聲:「繼琛!」 喬繼琛回轉頭來,剛剛看得見晚晴伸手拿掉了纏在頭上的那條毛巾,一頭烏亮的長髮立即柔和地自頭頂散到雙肩上來。 那個動作所營造的畫面與氣氛,誘人而感動。 喬繼琛心上一牽動,迫不及待地就沖上前來,緊緊地抱著晚晴,狠狠地吻了下去。 「晚晴,總有一日,我要獨自把你據為己有。」 喬繼琛這樣說,語調是肉緊而誠懇的。 這樣的一句話出自一個財雄勢大的男人之口,實在深具威力,有本事把很多女人懾服。 只有杜晚晴是例外。 她——直堅持零沽,不作批發。 最低限度不肯把專利權出讓。 母親花豔苓回想她在杜老志最紅的日子,跟杜晚晴說:「不知多少個大老闆要求把我收藏于金屋之內,只要我開一個價。同行的姊妹,多個都有此經驗。結果呢,一兩年安定日子過去之後,被拋棄了,又得重出江湖。那東山複出的聲勢就差得太遠了,徒落得一個晚節不保的惡名。」 對。 男人的心不可信,浪跡歡場中的男人更不可信。 誰不是一個短時期之後,就生嫌了。 這與女人的變質無關,最曉得保養的美人兒的專利權,就是肉在砧板上。 正如柳湘鸞當年對高家大少說:「要我的長期服務,除非娶我。」 高驥說:「我討厭你跟那米業的葉老頭子泡在一起。」 柳湘鸞笑:「直至目前為止,葉老闆對我的尊重,跟你的表現完全一樣。」 「好,那我就娶你。」 成呀!只有名媒正娶才能把自己身與心的專利權全部過戶到男人的名下去。 江湖上太多急著上岸的歡場女人,杜晚晴目睹她們的際遇,早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引以為戒。 她太明白,任何人長勝的法寶只有一個,保持實力,且保持距離。 沒有人敢說杜晚晴不是聲色藝全,沒有人敢說自己有本事把杜晚晴據為己有,不讓其他人染指。 惟其這種情勢得以持續,她自然會魅力四射。 杜晚晴輕輕地推開了喬繼琛,挽了他的手,步回睡房去。 「外面的風大,有點冷。」晚晴說,「進來,我們坐到小偏廳去,我叫女傭特備了宵夜湯水,陪你喝一點,好不好?」 「晚晴,你怎麼知道我會回轉頭來看你?」 晚晴笑,坐到沙發上去,答:「剛才的那一局沙蟹,如果我幫錯了你的忙,你必會來找我算賬,如果我幫對了呢,你又會忍不住跑來問我,為什麼能洞悉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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