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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他非竭心盡力地扶助戚繼勳不可。

  於是,他在一個星期之後,就呈交了一張人才的清單給榮必聰,再向他解釋,放哪一員猛將在哪一個位置上,以確保所有商業環節都有把守的人。如此,就能相輔相成,把戚繼勳這個「幼主」捧起來了。他本身如果也有才具,將來總有一天真成大器。

  榮必聰一聽潘天生的鋪排,非常開心,大贊:「天生,你真是行政天才。」

  「榮總,跟你這麼多年了,總不至於還在耍三腳貓的功夫吧!」

  在財閥巨富的身邊做事有一個法寶,永遠不要讓自己的功榮與風頭蓋過對方。

  絕對不可得意忘形。

  歷史是教訓,太多自滿驕矜終於引致滅亡的例子了。

  權出自上,這四字真言,必須謹記篤行。

  潘天生之所以能在榮氏企業內以一個外姓人、一個家無餘蔭的苦學之士,可以穩坐第二把交椅,長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只是本身有才幹,也是他深明深信自古以來君臣相處之道。這麼閑閑的一句話,榮必聰故意說出來,安撫下屬;潘天生也刻意地回敬,以示尊重。

  世紀末商場內的人際關係就是如此細膩得出神入化。

  「天生,」榮必聰問,「這名單內所有的人選都是自榮氏企業內抽調的,只有一位副總經理人選的名字,我很陌生,夏童,是我們榮氏機構內的人嗎?不是吧!」

  「不,不是的,她是杜柏和手下的一員猛將。」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挖角。」

  「只好如此。」

  「杜柏和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避免的話,就不必來這一手吧!」

  大機構之間,搶生意與搶人才,都是禁忌。

  當然,在商言商,所謂禁忌,也是經常地有人去犯著,不足為奇。

  正如榮必聰表示,可以避免的就不必多此一舉,否則,戰場無父子。

  「現在人才難求,如果在市場上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比夏童更適合肩此重任的話,我也不會令杜柏和為難。」潘天生說。

  「為什麼非要夏童不可?」

  榮必聰隱約記得這夏童的名字,是近日商場內出色的後起之秀,她的營商手腕與行政學問,令杜柏和的機構在近期幾筆大生意上都表現出色,業內人士無不翹起大拇指說:「全靠夏童有魄力、有膽識。」

  一個女人有魄力、有膽識,真是太不簡單的事了。

  而且她相當年輕,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在商場上應該是「童軍」。

  潘天生除了對夏童的能力欣賞之外,必定還有其他原因。

  他解釋道:「榮總,現今小戚最欠缺的是名望,這就牽涉到最基本的一重顧慮。

  「誰願意做戚繼勳的副手?這副手所能得到的身份與他所具備的才幹根本就不相稱。換言之,我們要一個有統帥才能的人屈居副帥之位,而又忠心耿耿地輔助主帥,這是非常難得的一回事。」

  潘天生分析得對,新公司的其他各部門與各業務範圍主管,各有他們的小天下,雇用有關部門與業內最頂尖兒的人物出任,只需要給予優厚的工資與豐富的分紅承諾,就能囊括精英。

  換言之,兵將皆不成問題,困難在於誰出任實際上的元帥。

  潘天生這麼一說,榮必聰就已會意過來,道:「天生,你看得很深遠。市場上已是各據山頭的局面,等閒不肯換位,要換到小戚麾下幹事,在名譽上的虧損未必是金錢可以補償。」

  「夏童的情況不同,她是新紮師姐,極有潛質由將升而為帥,故此,她當戚繼勳的副手,是可以接受的。加上年紀與性別,與小戚配合起來,不會尷尬。而且,夏童最大的長處,就是肯沖肯搏肯負責,有什麼大事,她都肯放在肩膊上。有這麼一個人在小戚身邊,不只是為他衝鋒陷陣,而且可以起潛移默化的作用,令他慢慢跟夏童一起拼搏,就能闖出天廠來。」

  榮必聰點頭:「好,杜柏和方面,我會給他下功夫。可是,問題關鍵並不在此,夏童本人會不會有興趣?」

  自己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也要視乎對方的反應與看法。這夏童若是杜柏和的得力紅員,待遇一定相當優厚,前途也甚可觀,一般而言,做生不如做熟,一動不如一靜,她未必會為一些比較優厚的條件而跳槽。

  「況且,杜柏和是發掘她的伯樂,她會念情念舊。」榮必聰說。

  如果夏童見異思遷,則她也未必是個可取之人。這個想法,榮必聰就沒有坦率地講出口來。

  潘天生隨即答:「根據我的線報,夏童正在處於糾纏階段,杜氏那份高職對她是魚與熊掌,取捨兩難,我認為這是一個大好機會。」

  「知道理由嗎?」

  這句話是有分量的。

  問題癥結很可能牽涉到公事上,反映出這夏童的職業操守與能力也未可料,不可不防。

  「傳聞她犯了職業女性的大忌,在工作環境內找到物件鬧不正常的戀愛,危及本身在杜氏機構內的發展。」潘天生答。

  榮必聰點頭,表示明白。

  這就真是挖角的最好時機了,相信感情上的矛盾會助長夏童另覓工作出路的念頭。

  當感情的結紮在工作上頭,產生矛盾而必須做出選擇時,一定異常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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