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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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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對外國人講中文總是無比寬容的,天舒說:「你講得很好。」 「SORRY (對不起),」沒有想到Eric馬上全面撤退,「我聽不懂。」 Eric只會說他講的那幾句,也只能聽懂他講的那幾句。 Eric想了想,還會一句,就問天舒:「近來國父(伯父)可好?」 楊一告訴他,中國人重視家庭,如果他向中國人問候一句「伯父近來可好」,就可以拉到不少票了。 「什麼?」天舒皺著眉頭,奇怪地看著他。 Eric解釋:「國父,你的爸爸。」 「那是伯父,伯——父,記住了。楊一這樣不是誤人子弟嗎?」天舒一邊往盤子裡放菜,一邊又加了一句,「當然,你要管我爸叫國父,我也是沒意見的。」 Tim 一個勁兒地往盤子裡放菜,他只會講英文,也只喜歡吃美國人喜歡吃的所謂中國菜,像「古老肉」、「古老蝦」 之類酸酸甜甜的東西。小馬曾對天舒說,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就是「質變」。 Tim 正在追求天舒,一見天舒就追。天舒一見Tim 就躲。 天舒捧著盤子,從Tim 身邊悄悄溜過去。Tim 一把抓住她:「為什麼跑?」 天舒回過頭,臉上滿是偽裝的驚訝:「你也在這裡?沒看見。」 「算了吧,我要不抓住你,你永遠看不見我。」 整個禮堂猛然一望,以為世界大同指日可待。 楊一代表大會發言。 「歡迎在場的每一位來賓,感謝你們的光臨,也感謝在場的各國朋友,你們與中國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也沒有聯姻關係,」楊一說到這兒,也學美國人演講——三句話就來一個玩笑,「當然,這是到目前為止的情況啊……」 果然逗得底下哈哈笑,楊一就接著說:「你們的到來,讓中國的春節更加的熱鬧……」 看見實驗室的小馬、唐敏和陳教授他們,天舒連忙過去,這時那兩個室友不知道已經吃到哪裡去了。 「咱們實驗室的人很齊嘛!」天舒端著盤子,笑嘻嘻的。 「是啊,就等你了。」小馬說。 天舒笑。天舒總是笑,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模樣。其實不見得,她自己認為。這仿佛與她內心高興與否無關,只是笑著,就像一些人一照相就咧著嘴樂一樣,只不過她將照相的那瞬間化成了永恆,笑在生活的時時刻刻J 唐敏常說她無憂無慮,真好。天舒說,不是了,我也是有煩惱的。唐敏冷笑,別在你大姐面前無病呻吟了,二十一歲,」你能有什麼煩惱?有煩惱也是自尋煩惱,等你三四十歲了,你才知道什麼叫煩惱。 天舒坐在一群小孩子中間。這些小孩子是訪問學者和留學生的子女,正是「七八九,嫌死狗」的年齡,吵吵鬧鬧。 一個小姑娘倒出番茄汁在桌子上畫了個「工」,天舒以為小朋友會寫「工人」,之後再寫「農民」,像她小時候一樣。沒想到小姑娘畫的是:「I LOVE U(我愛你)。」天舒想,她真是「此間樂,不思蜀」呀。 天舒問這些孩子:「你們喜歡中國還是喜歡美國?」 有的孩子說中國,因為中國有爺爺奶奶;有的孩子說美國,美國學校功課少。 「你們長大了想幹什麼呢?」 一個訪問學者的十歲兒子說:「我長大了要當科學家。」 另一個留學生的兒子說:「我要當總統。」妙就妙在還不說要當哪一國的總統。 大人們聽了哈哈大笑,中國孩子就是如此胸懷大志。問任何一個十來歲的中國孩子,他們都會告訴你,他們將來要當「科學家」、「文學家」、「音樂家」,總之都是帶「家」的。 問到陳教授女兒,這個在美國出生的孩子的話出人意料:「我要當郵遞員。」 兒女一出世,陳家夫婦就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要將兒女培養成人中之龍、人中之風。兒子要像當年他們在國內看的譯製片裡有禮貌的一口一個「是的,先生」的外國小孩子一樣,女兒要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這個決定顯然沒有經過兩個孩子舉手表決。兒子是像外國男孩子,但不是他們當年看的譯製片裡的小男孩,而是現在卡通片裡的小飛入。女兒比兒子更鬧,琴棋書畫毫無興趣,感興趣的是棒球、泥土和電子遊戲機。一天早上,他們在廚房見兄妹二人吃的是牛奶麵包,說的是英語,看的是美國卡通片,完全是兩個小美國人,陳教授問太太,這是誰家的孩子?太太笑,我也正在想。 現在聽說女兒要當郵遞員,陳太太立刻說:「不會吧。父母為你創造了那麼多條件,你就想當郵遞員?」 陳教授只是笑。陳太太又對未來的科學家、總統們說:「她不想當郵遞員,她只是不知道她想做什麼而已。」 未來不知道。目前是「郵遞員」領導著未來的「科學家」和「總統」們哈哈笑後就跑走了。陳太太對陳教授說:「看看你的女兒吧!」 陳教授笑了:「我看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只要他們品行端正,孩子以後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二、團結在你的領導下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從中國股市聊到美國股市,中國電影聊到美國電影,中國政治聊到美國政治,中國食品觀到美國食品,一切話題都立足地球一角,展望兩大國家。不這麼聊,這學不是白留了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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