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天涯不歸路 | 上頁 下頁


  兩個穿著皮夾克,迷你皮裙的洋妞慵懶地靠在牆上,金髮象燃燒的山峰噴聳在頭上,高統黑皮靴的後跟高得使她們的女性特徵象珠穆拉馬峰般地崛起。黑暗中,香煙頭明滅起伏,幽光中映出兩張猩紅的嘴唇和大的嚇人的耳環。

  小任眼中發射出職業嫖客的放蕩,手電棒般地掃射著對方。寒煙也把脖子縮在豎起的羽絨服下,雙手插兜,口裡嚼著口香糖,裝出一副老練的派頭。其實,他對眼前這幕有點犯怵,在國內聽說過拍婆子,那是小流氓追女孩子上前搭話的故事。眼下,當然不能拿出紳士派頭,但和妓女如何搭話他還真一竅不通。

  那兩洋妞用眼嫖著她們沒說話,只是對他們飛著媚眼。他兩搖頭晃腦地拿出北京土流氓諢不吝的勁頭,寒煙不停地打著痱子,小任吹著口哨,把頭搖得象賓努首相,走幾步還轉個圈。

  「哥們,長得不咋地呀,還有啥節目?」寒煙問。

  「這兩雞不行,咱往前走,尋摸點盤亮的。」

  別看小任不懂英文,沒什麼文化,但這小子在這些邪門歪道上膽大,悟性特足。

  「我怎麼看你怎麼象流氓,有錢人哪象你這德性,妓女肯定把咱當流氓了,」寒煙說。

  「就咱這打扮,您還裝大款,我除了流氓什麼都不會裝,你丫別犯傻了,咱也就跟她們套套磁,真上,我還怕得愛茲呢。」

  又走了一條街區,在一個門洞裡發現了一個四十多歲了老婦女,長得象巫婆般猙獰,一看小任探頭探腦的樣,唰地把上衣一敞,露出一對下垂的奶子,嘴象個大黑洞般一張:「My dear, come on,"嚇得兩人拔腿就跑。

  可能是天冷,街上妓女並不多。兩人又蟄回來,還是找剛才那兩妞泡泡算了。那兩女的看他們又回來了, 知道是回頭客, 大概有誠心,便迎了上來。「Want a company?"(要伴嗎〕一個洋妞粗啞的聲音令寒煙毛骨悚然。」

  「How much?」小任老練地問。

  「Are you a Japanese?"

  "Yeah, you got it,"小任的英語無比的溜。

  那兩人來了精神,「100 bucks, no suck though."(一百元,不用嘴)。

  "No. too expentive."(不,太貴了)小任一邊說,一邊佔便宜地捏了那妓女乳房一把。「Hey, no touch, man."(嘿,少動手,哥們!)妓女尖銳地抗議。

  "Hey, man, we will give you good time,"(哥們,我們給你們充裕的時間)另外一個妓女湊進,一把抓住小任的下體,小任則不失時機地親了對方一口。那妞推了他一把,放蕩地笑起來。小任的手又摸向她的臀部。

  寒煙有點害怕。覺得小任膽太大。不經意間,他發現不遠處暗影中影綽著條大漢, 像是這兩妓女的保鏢。 那壯漢扔下煙頭,朝他們跨步走來。寒煙大喊一聲,「快撤,中埋伏了。」轉身撒腿就跑。小任也象毛兔子般追了上來。」哥們,你丫忒雛了,跑什麼?「

  那兩個洋妞的聲音從屁股後面傳來,「Hey,come back,80 bucks each, you son of bitch."(嘿,80一位了,你個狗娘養的雜種!)

  第二天,大家帶寒煙去了另一個資本主義腐朽的場所——Casino。溫哥華的賭場都和脫衣舞廳挨著。在國內,寒煙連麻將都不會玩,對聲色犬馬的東西也不熱衷,但既然大家要去,開開眼也好。

  這家賭場不算大,但品種齊全,從輪盤賭到21點,從壓大壓小到老虎機,什麼都有。咖啡免費,可以抽煙。屋裡和酒吧一樣沒有窗戶,滿眼望去,人群中居然有一半以上是黑頭發。看來,東方人骨子裡有愛投機取巧的成分,據說,不少人週五拿了工資就進貢給賭場,一年到頭的給賭場打工。

  他們幾個誰都是生手,小任和大孟玩過拉號子,可那老虎機吃錢不吐骨頭,聽說過的發財故事都是瞎掰。

  墨綠的呢毯在燈光下發出悅人的色澤,轉動的圓盤精製多彩,小刻度在貪財者眼裡都是致富的神奇數字,Dealer手裡那顆小骰子在靈巧的手指下飛速地一甩,轉動的輪盤帶著金錢的誘惑和期望便把人的心提了起來。模糊的一道道紅色尾巴在縮短,那小骰子清脆地在刻度中跳著。蹦著,象個淘氣的小精靈,大家象看祖宗似的看著它。轉盤慢慢地停止了轉動,那小東西貝的一聲淘氣地在盤上一蹦,「13」,不吉祥的數字。Dealer嘴角浮起一似很難察覺的詭笑,綠毯上山岱起伏著成摞的籌碼,但那個數字上卻平躺著薄薄的一片。Dealer雪白的手指持著一根有機玻璃條,輕輕而果斷地一掃,除了那小薄片外,所有黃的、紅的、綠的圓籌碼都秋風掃落葉般的歸攏成一推,多少人的血汗頃刻間化為烏有,但所有的賭徒都不動生色,雖然他們心裡一陣緊縮,腸子擰成麻花,但就是絕對的不動生色。輸多少也沒人哭爹喊娘。贏的人也根本就不看那贏了36倍的籌碼,一個個臉上都是哲學家樣的沉思。

  有人開始掏錢, 100元一張的大票被dealer平鋪在桌面,用一個小東西插進現金孔裡,然後雙手變魔術地一翻,像是讓人看他沒藏起什麼。然後,將籌碼分成幾摞,用條尺一推,齊了,您繼續輸錢。早就聽人說過,賭場上的人不把錢當錢,買顆大白菜要和賣主吵幾架的人到了賭場就都成了輸錢不眨眼的男子漢。輸錢的人一撥撥換人,贏錢的人卻不動窩。「這幫傻蛋,要是我,贏了就顛,」寒煙心想。

  身邊擠過來一個華人,穿著一身黑皮衣,透著精悍。那人觀戰了幾把,開始壓寶。 他總是在dealer擲出骰子後才迅速地擺籌碼,一個數字上至少壓5個,有時候還把一個數字的邊角都包得嚴嚴實實。每次他都不落空,一把下來,就贏個幾百。有一次他居然一把贏了600多,大方地扔給dealer幾個籌碼當小費。

  兩個經理在旁邊嘀咕著什麼,又換了個dealer,手法立刻全變。皮衣服輸了兩把,不玩了。小任對人家佩服得五體投地,上前搭話,果然是大陸來的,北京人,出差時滯留不歸,在溫哥華已經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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