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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林姐看了看車外黑洞洞的天,她冷靜地設想著,入獄後與外界聯絡的幾條可能的線。

  林姐還在擔心一件事,就是繼紅和國慶的安全。這幫狗急跳牆的傢伙,一定會用最惡的手段來達到他們的目的。尤其是郝仁,她不得不承認,她輕看了他,對他的估計,實在是不足,把國慶的提醒當作了耳旁風。她想起丁國慶幾次的警告,和對郝仁的評價。現在她真的感到國慶的這些警告是多麼重要。想到這些,她更加思念起丁國慶。但是目前使她更不放心的是繼紅現在在郝仁手裡,他會對繼紅下什麼毒手她不敢想像。她知道,繼紅決不會背叛自己,決不會供出調出檔的程式,她擔心的是她的生命安全。萬一這個對她忠心耿耿的好姐妹死在郝仁手裡,那她就會後悔一輩子,後悔她不該答應繼紅去郝仁那裡。

  林姐心裡一陣難過,不知怎麼搞的,她腦子裡轉開了《我們將相逢》那首福音讚美詩。她一驚,生怕繼紅會在昏迷中誤把它唱出來。她擔心繼紅也不放心自己,因為這首歌在她的腦子裡,也一直響個不停。

  我們將相逢。
  就在對岸,
  在它的懷抱裡,
  那裡最安全,
  光明,燦爛的……」

  林姐想方設法不讓這些歌詞在腦子裡出現,可是那些仿佛具有魔力似的聲音老在耳邊盤旋。

  這首歌就像座橋樑,它就是橋樑,唯一的橋樑。不通過它,誰也別想到達大海的彼岸。

  電腦就像一個浩瀚的大海,它能儲存上億萬個資訊,不記住這首歌,不通過這座橋,想拿到秘密檔,如同大海裡撈針。

  三輛警車穿過了福州街。在經過自己辦公室時,她向車窗外看了看,她恨不得從警車裡飛出去,飛到無線電臺前,佈署好所有想到的工作。可是,警車像三支離弦的箭,徑直沖到曼哈頓第一號監獄的鐵門前。

  林姐剛一下車,立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儘管是在半夜。可那身影如同一顆閃亮的星,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律師史密斯。

  「HELLO,VICTORIA!YOU LOOKS NOT BAD.DON』T WORRY,YOU WILL BE FINE SOON.(嘿,維多利亞,你看起來不錯。別著急,你不會有什麼事的。)」史密斯熱情地迎上去擁抱她。「NO.IFEEL SO BAD,MR SMITH,THANK YOUFOR COMING ON TIME.(不,我感覺很壞,史密斯先生,謝謝你能及時趕來。)」林姐說著,扭過臉來迎接他的親吻。

  「DON』T SAY ANYTHING,JUST KEEP QUIET.I』LLTAKE CARE EVERYTHING.(什麼也別說,我會出面解決這一切的。)」史密斯在林姐耳邊輕聲說。

  「OK.(好吧。)」

  「RELAX.SEE YOU TOMORROW AFTERNOON.(放鬆。明天下午我來。)」

  史密斯是個敬業而又勤懇的律師。當他在電視上看到林姐被捕,雙手一合,吹了一聲口哨。他像在商場上尋到機會的老練商人,又像賭客贏了個滿貫,喊了一聲:「GREAT!(真棒!)」史密斯比林姐還早到監獄。他向警方講明自己是維多利亞·林的私人律師,還付了一些押金,租下了監獄裡最豪華的套房。他不會擔心白花這些錢和時間,他相信,他一定會得到回報的,那將是百萬數以上的辯護費和一條永無止境的、高利潤的無本生意。

  第一次允許探監,是在林姐入獄兩個星期之後,史密斯通知丁國慶的。

  兩周的鐵窗生活,使林姐的身體得到了徹底的恢復。獄醫不僅給她做了全面檢查,還給她輸了大量的補液。女看守待她非常禮貌,對這位東方女犯出手之大方深感佩服。林姐也喜歡女看守的直率和坦誠。

  丁國慶終於見到了林姐。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著玻璃牆,他看到的不是病中憔悴不堪的女人,而是一個精神煥發、充滿青春活力的林姐。

  為了見丁國慶,林姐讓女看守為她買了兩套名牌女西服,還選購了她最喜歡的法國名牌CHANEL化妝品和幾套與西服顏色相配的義大利產GUCCI首飾。

  「國慶!」她走到玻璃牆前,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電話叫他,並把那只秀氣的小手貼在玻璃牆上:「摸摸我,我想你。」

  丁國慶隔著那冰涼的玻璃,移動著他的手掌。他真想發發功打碎這道透明的屏障,沖進去抱住她。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衝動,他第一次感覺到林姐是那麼可愛,那麼讓他動心。他一生中沒掉過眼淚,可今天,他的眼圈有些發紅,這也許是出於對她處境的憐憫,也許是那種若有所失的思念,或許是一種需要,那種最原始的對異性的渴望……也許什麼都有。

  「還在發燒嗎?」他對著話筒含情地問。

  「不。國慶,我想吻你。」林姐把紅紅的嘴唇,性感地貼在玻璃牆上。她見國慶的嘴也迎了過來,就把唇膏印在了上面。

  丁國慶笑了笑對著唇膏親了親。這一親調動起了他渾身的精神,連他自己也想不到,吻在冰冷的玻璃上也會產生這麼大的震動。這種衝動馬上傳給了林姐,她似乎變得比丁國慶更加激情。她解開上衣的鈕扣,把柔軟的乳罩用力一撥,彈出來她那豐滿發亮的乳房。那胸罩也許太緊,擠得那雪白尖挺的雙峰更富於誘惑性。

  「國慶,我受不了。」她喃喃地說。

  丁國慶聽不到,他已扔掉了話筒,把整個臉、嘴都貼在了玻璃牆上,由於用力過猛,他的五官都變了形,挪了位。

  林姐看到國慶的模樣,笑著扣好了上衣。在她臉上產生了一種無比的自信。她立即換了一個面孔說:

  「國慶,冷靜點兒。史密斯給你的那封信看懂了嗎?」

  這句話像一劑清醒劑,把丁國慶給喚醒了:「懂,懂。正在執行。」

  史密斯在林姐入獄的當天,就把她的手諭轉給了他。信中就寫了幾句話:「好人不好,水中有寶,破核取仁,吃仁養病。」

  信是用漢語寫的。林姐不怕漏密,她相信,本來就不懂中文的老外,就是拿到手裡,也沒法取得任何證據。

  丁國慶百分之百地理解這16個字的含意。這16個字實際上就是一道命令,那就是:即刻幹掉郝仁,幹掉郝仁才能確保三義幫的生存,幹掉郝仁才能確保海上正常航行。

  丁國慶在接到林姐的手渝後立即著手行動。在柔情按摩院裡,他安插了繼紅與露絲。他自己則親自出馬和彼得埋伏在加美邊境。

  可這兩件事幹得都不十分漂亮。郝仁沒有幹掉,還損失了露絲這名幹將。

  丁國慶不能在獄裡向林姐把這兩件事彙報清楚,今天他來的目的,是想親眼看看林姐目前的精神與健康。

  「國慶,破核取仁要迅速。」她命令。

  「嗯,不是今夜就是明天。」丁國慶斬釘截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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