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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罵之考

諸位包涵，先說些粗話。 　　中國的國罵是關於自己和他人的。一句「×你媽」說的事是關於自己和對方母親的。而且中國人代對方視此為大不可消受，因此很覺得自己言辭犀利。 　　而在美國的國罵中，和中國國罵處於相同水準的則是「YOU ARE MATHER FUCKER」，翻譯白了就是：你是和你母親性交的人。 　　從國罵中可以看出兩國之間關於人與事的概念是有相當差距的。中國的國罵其實是無關被罵對方任何皮毛的，而且無論被罵對方母親是否風韻猶存，罵者還把自己搭了進去。但一向以來此三字一直被雅俗各界視為狠毒之最，延用至今，無以更替。 　　事實上，美國人對中國的國罵是不太以為然的，因為他們認為，如果你對我母親有興趣，而我母親也樂意的話，你盡可以隨意，那是你們兩人的事。 　　美國國罵明顯地是事不關已的，不過是從指稱對方亂倫為著眼點從中取樂，而且矛頭直指的是「你」，而不是「我自己和你母親」。 　　而這恰恰也是中美文化溫床的大不同處。 　　美國人從根本上說是十分注重個人享受的，這種個人享受讓中國人從很「中國」的角度看過去，甚至具有相當殘忍的排他性。比如說，美國人享受下班回家之後絕不接聽有關生意事情的電話；享受不預先約定就不能隨便造訪的隱私權；享受不能隨便被人品評膚色、年齡乃至性別的權力；享受個人財產的秘密性，而且體現在這一點上的一視同仁連居家同過日子的配偶都不能免俗。太多的美國家庭中男女雙方各自擁有不同的銀行帳戶，彼此用錢還得言借。也正如此，美國在節慶時禮品生意一定是極好的，男女用品櫃檯前的左顧右盼者一定存在性別倒錯的現象。帳戶不同的緣故給美國的零售業帶來了無可估量的生機。如果是在中國，如果丈夫從夫妻共同的銀行戶頭中提了大錢去買貴重禮物給妻子，說不定還會被不巧認定這是「老小子在裝孫子」。 　　美國的文化就是這麼直截了當地掩護個人的，人和人之間絕無拖泥帶水。有一天在紐約郊外的一個高爾夫球場內看到一位祖母和她八九歲的孫子在球場小食鋪的櫃檯前留連不去，看上去老少二人一派親情交融，走近細聽才知道是小的在向老的借貸。由於球場食鋪內的價格比外面貴上一倍還多，也就造成了這種借貸的艱巨。 　　我聽見老的說，我沒有理由花一塊七毛錢在這個地方為你買一根狗頭冰棍。因為在外面買這種東西只要七毛五分錢。小的說：你現在先幫我買下來，因為我渴得要死，回家後我還給你整整兩塊錢。老的說：可我不想在這時借錢給你。 　　這老的說完就走了出去，那個小的也無怨無尤地跟了出去。相信他在兩分鐘之內就能忘掉這根狗頭冰棍，因為他沒借到錢。這麼一場下來，給他的教訓一定是下回再來時千萬帶夠自己的錢。 　　美國的冰冷也全在此了，自己的周圍全是藩籬。中國人講究的中庸之道，其實要旨是「我必須中庸以不犯他人」；而美國人一旦想到中庸這個問題時，關鍵一定是「你必須中庸以不犯我」。中國更老一輩人的文化則更具有他人因素，非但不僅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且一旦人有所欲，哪怕是己再不欲，也是可施於己的。 　　給人的印象是，美國太冷，中國又太熱。 　　有關的佐證則是，紐約郊外高爾夫球場的故事如果發生在中國，類似情形一定會是小的一聽說奶奶不給他買冰棍立即哭號震天倒地不起手蹬腳踹口中我就要吃狗頭冰棍我就要吃狗頭冰棍個不停；老的一定是眼見小孫子撒潑打滾涕淚橫流馬上連說買買買一定買你說要幾根狗頭冰棍就給你買幾根狗頭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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