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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迓新年

逢到年節假日，不少美國都市人在習慣上要去租車行租上車子，全家開出城去遊走一番。這類遊走通常動機單純，家庭中簡單的幾個成員經過簡單的商量之後，就有了全部。在這種時候，一般家庭即便是不去名勝之處也會是前往遠離都市的任何一個地方。美國人對這種去處的遴選並不太以是否師出有名為標準，主要以是否能恰神恰性為主。他們常常一家人出門去，找到一個水邊或林子，有時甚至於就是一塊綠地就能待上一整大，甚至幾天。 　　美國的很多行業因此也都是根據遊客而設，「旅遊」這種幾乎全民皆具的秉性反過頭來使許多旁的美國人從而豐衣足食，美國多少年來相對而言的國泰民安相信有不少是以民間自發的這種財務互動做為維繫的。 　　不過說起名勝一類的去處來美國人也是蠻可憐見兒的，他們口中的所謂名勝通常不過是僅有一百來年說道的一介年久建築、一個燈塔、一處石碑，至多是一介廢墟。而且，每個微不足道如是的名勝附近也都是一概專門設有「導遊中心」（INFORMATION CENTER） 的，中心中無一例外地有各種印製美麗的導遊指南，以及多達數十個種類、與當地旅遊業有關的商業指南，諸如垂釣去處、游泳去處、吃喝去處乃至夜生活去處等等，下一而足。所以，習慣了動轍「上溯千年」的中國人裡在美國人之間在美國遊走，常常會深感無聊。 　　美國的租車費用價格還好，紐約地區通常是每星期二三百塊，如果不是每個週末都如是遊走，基本上如此價格人人都能消化得了。而如果是在佛羅里達州一類地廣人稀之處，租車價更可降至每週百元以下，於美國薪水而言這幾乎等於不要錢。 　　美國租車生意所以興旺的原因一是因為一般而言收入相對薄弱的人家比較偏愛駕車出遊，硬碰硬的富人們通常端賴一紙機票；二是因為一般而言即使是有車的窮人，其旗下的玩藝也多半是雖年代入遠但卻不得已任勞任怨的老邁貨色，行走起來情形有如犁了一輩子荒地的遲暮之牛，空有其表而實不能至，一跑出城，分分秒秒都可能先如吳牛喘月再如吳牛掙扎最後徹底地紋絲不動。荒郊野外的，這類「吳牛」舉止最是討人厭。 　　中國人過年泰半以口為先，過年過節的項目一定離不開歡吃豪飲。早幾年在中國時，每到年節放假的幾天之內，父母一定已經代為排得死滿，由初一及至全城大多截止放假最後一天的那個初幾，都是有去處去吃或有拿我家當去處來吃的。多少年來，我已記不清為家中父母熟記過多少次初一我們去吃的那家人初二要來我家吃諸如此類帶有直露因果關係的禮尚往來名堂。每每輪到我家為「去處」的日子裡，母親和外婆通常都是早自幾天前就忙亂不堪，家中的幾間房和陽臺乃至公用陽臺、走道上，一併吊滿各種嘴臉的「過節貨」。 　　那時國內尚時興那種比較沒有規矩的公費醫療，每個節日中，記憶裡我都是少不得揣上一瓶「痢特靈」一類應急藥品的，能不能真的應急全當給心裡添一個底，以免真到了緊要時言辭支吾臉色蠟黃地也掃了別人的興。但聽說如今中國在公費醫療上已經沒有什麼空子好鑽了。今年春節正是我多年來第一次回國，第一次過節，情勢嚴峻。 　　歷經這兩種節假日民俗的曆煉，細想之下，中美兩地之間的時尚實在應有所更替。比如說，缺乏食文化淵源的民族是否應該在不足的方面援以時間以彌補不足，如此假以時日說不定就能改觀「美國的食品只是漢堡包」的通俗世界公認；而古文化博大精深的民族是否也能不在祖宗轟轟烈烈一場，適時出現全民式的遊走流動。如果按美國人的一套旅遊秉性來看，中國處處是景點。蒼天有眼，空擺著委實可惜。 　　當年在國內時就時常覺得，在中國談到旅遊，比如開展旅遊年等項活動，重頭戲一定不約而同地瞄準「非我族類」。聽說中國人手裡頭現下都是挺有些錢的了，有關當局的宣傳重點是否也應隨同有所扭轉？如果還只一味地推介「全民動員，圍殲殘鼠」、「只生一胎，利國利民」一類的初級社會知識，則多少聽著有點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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