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曼哈頓的中國女人 | 上頁 下頁


  ◎第一章 紐約商場風雲

  §A 第一筆生意——成功

  在《衣食住行》工作了幾個月,我漸漸發現,在美國,任何一本華人刊物——無論是生活刊物或文學刊物,其在思想性、哲理性、文學性和可讀性方面,都遠遠不如中國大陸。與中國文壇相比,這裡簡直是一片文學沙漠,能把人悶死。我的工作主要是拉廣告和撰稿,每打一個廣告,就要連寫稿帶拍照。中國城那些從廣東、福建來的移民老闆對於上報拍照,在中國人中打「知名度」是樂此不疲的。於是我同時成了工商記者、攝影記者、撰稿人、收款人,在每個月提交給雜誌老闆的幾千元廣告費中,賺取我僅一千美元的工資和「傭金」。我盡力用自己的「權力」試圖將這份刊物脫離中國城的老土味,而向中國大陸的水準進軍。

  這是我由美國向中國的第一次進軍。我採訪了胡曉平、張建一、王曉東、朱明瑛、詹曼華等一大批來美留學的中國大陸藝術家。同時,我又利用記者身份,參加了各種社交活動,與市長、參議員、共和黨、民主黨、知名商人接觸,也與一批新華社、《人民日報》、《文匯報》、《經濟日報》駐美國和聯合國的特派記者打得火熱。然而我很清楚,雖然身份變了,但我的地位——指經濟狀況,並沒有得到根本改變。我和麥克住的房子是租來的二間一套室,就其氣派和品質,還遠遠不如我在上海住的公寓。我想,住在紐約,起碼得夠上上海標準吧。美國人是以「錢」來論地位的,你要打入美國上層社會,首先得亮招牌——財產。

  如唐納·川普曾是兩億富翁,和老婆鬧離婚後正值海灣戰事,美國經濟衰退,《紐約時報》及時報導他的身價已降為一億,然後是六千萬,然後是一千萬,然後是銀行逼債,之後電視臺又報導說,如果沒有銀行貸款,這位前億萬富翁的現金帳戶是一千美元——和我這個窮記者一樣,如此等等。而像麥克這樣寒窗六載拿到博士學位,雖然有身份,但卻不見有地位。如在大學教書,最多掙三到四萬美元,而進入大公司工作,則可拿六七萬美元。當了主管拿十萬——這就是最高階層了。

  我從來不想發洋財,發財當然是件好事,但與我的思維卻搭不上線。我只是想有些事做——指自己感興趣的事,同時希望自己不要太窮。因為我從來不把麥克——我的丈夫的錢當作我自己的錢。我希望住進明亮寬敞的房子,有一輛隨時可用、性能良好的小汽車,另外就是在去超級市場買東西時不要被價格所煩擾。當然,最重要的一大願望是能夠有一筆錢周遊世界。如此而已。而憑我當這份雜誌記者的收入,我必然終日惶惑,而雜誌又有隨時倒閉的危險。因為雜誌老闆對我說過不止一次:「自殺的最好辦法只有一種,就是辦雜誌。」有一次,老闆娘跑到公司來和老闆吵:「小孩鋼琴不學了,房子也賣掉,全部用來擋你的大牌。」她把美術員剛設計好的我那份全頁廣告扔在地上,雙眼冒出憤怒的火花,譴責她丈夫不惜犧牲全家利益來辦這份倒楣透頂的雜誌。

  我決定「兩條腿」走路,一面繼續賣力拉廣告,為雜誌多賺錢,以避免倒臺的命運;另一方面,我開始進行自己最感興趣的事:做生意。這件事從我一開始到美國,就躍躍欲試了,在選專業時也將比較文學改為讀商業管理。可生意怎麼做呢?我一無資本進貨,二無倉庫,三無推銷員,而和大陸做生意最重要的是關係,我也沒有內線。但我隱隱約約卻充滿信心:第一,我是在紐約美國商業中心;第二,我的英語已經不錯,我有了廣泛的社交基礎和社交能力。那麼,剩下的就是找機會,或者是等機會了。雖然我學的是商業管理,但是真幹起來,可真是嶄新的一課——課堂上絕對沒有人教你的!

  一天,在一個偶然的時間,偶然的地點,我碰到了一位許久不見的熟人,這人一看見我就哇哇大叫:「啊呀!像你這麼有能力的人,怎麼不做生意啊?你沒聽說人家拉到關係做軍火的,賺了成千上萬!還有紡織品!只要搞到配額,就是錢,配額你懂嗎?Quota!你有關係嗎?你能搞到配額嗎?」她像連珠炮似的把我轟得頭昏腦脹。我當時只是笑笑,作出對「軍火」一竅不通,對「配額」也無戲可唱的樣子。正準備轉身,卻被她身邊一個人喊住了:「對不起,請留下你的名片好嗎?」我這才注意到這位熟人邊上還有一個人。他看上去四十六七歲,禿頂,戴一副深度近視眼鏡,鏡片下是一對小小的三角眼,黑眼珠很小,難怪我沒有注意到他。

  我按禮節匆匆地給了他我在雜誌的名片就走了。路上的點頭之交一般是不會超過三分鐘的,沒想到這連三分鐘都不到的「偶遇」,卻成了我第一筆生意的起點。第二天,有一個電話打到我辦公室,自稱是彼得,昨天遇到我的那位。他講要約我見一個面,有「要緊事情找我談」。我那天很忙,因為晚上還要採訪靳羽西,並為海外電視節目製作一個商業採訪。但那位元先生在電話中堅持要儘快和我見一面,並說他已經非常瞭解我,並且非常佩服我,等等。無奈,我只好抽了空去曼哈頓中城和他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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