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綠卡——北京姑娘在紐約 | 上頁 下頁
七二


  可鐵花仍然不敢大量生產,一方面她考慮到再投資的問題,另一方面,生怕突然出現滯銷。她嚴格按照訂單進行生產,她想這樣保守些,再壞,也不致於賠錢。

  但是鐵花的經驗還是不足。聖誕前大批貨發出去以後,回收賬款的速度卻減慢了。原因是由於幾家比較大的商店也想轉虧為贏,大量購買了存貨。雖然聖延期間的購買力很強,但只是 一時的。過完了節,也穿完了,有的顧客就想退貸。

  節日一過,排著長龍來退貨的各大商店屢見不鮮,吃虧的當然是商店。可今年有所不同,今年的經濟不景氣,吃虧的就不只是商店。由於商店的拖欠,經濟利益直接影響像鐵花這 一級的製造商。

  甚至有些小的零售商店,乾脆明白告訴你:「還不上貸款,倒了。」

  好在春季並不是服裝業的旺季,基本沒有再投資的問題。

  所以,收回來的錢多做為積累資金。

  等到臨近夏季,座收款目慢慢回收時,公司的經濟狀況呈逐漸上升趨勢。

  鐵花查看了一下電腦,生意雖受到一些損失,但還是有贏餘。可正在她高興的時候,各大商店卻催她繼續做出新的樣品,她猶豫了,或者說,她膽怯了。

  報上報導失業人口上升,華爾街股票下跌,經濟走向低谷,她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今年她只打算製作20套左右樣品,而且,信譽不好的客戶,還被她拒之門外。

  吉米主管的餐飲業,頭疼的事情還不算多,人員的流動還不算大。吉米確實有一套,他畢竟在這圈子裡混的時間久了,一般的事情,他都可自行處理。鐵花對他也很放心,因為他也算是個老闆,生意的好杯,直接關係到他的利益。

  商業樓,目前已不用再貼錢,因為服裝上嫌得的利潤,分一部分再次投進了這座比較穩當的商業樓。因此,銀行每月貨款的數目減少了許多,現在收支基本持平。

  由於放饅經營腳步,鐵花現在比較空閒了。空下來,她想起了去年紐約的那次服裝大展,想起了國內那伎領隊的話。她又動了心,時不時地把那位領隊送給她的名片拿出來看。

  她沒有急著聯絡,她清楚,現在聯絡上也沒用,正式綠卡還沒到手,她不能回去,回去事情也辦不成。

  她利用等綠卡的時間,從銀行裡支出一筆錢,準備去拉斯維加斯玩玩。

  Bally's casino是拉斯維加斯的老牌大賭場,它的豪華馳名世界,它的廣告遍佈全球。有人說,這裡是美利堅富有的象徵;有人說,這裡是培育星條旗權貴們的溫床。

  鐵花單獨一人,租了一套金碧輝煌的VIP(總統)套房,它的奢華,絕非劉伯的長島巨宅可以比擬的。

  幾日住下來,她除了給張力打了幾個電話,算是辦了點兒正事外,天天就是賭累了休息,吃完了看每晚不同的超級半裸體表演。

  在賭臺上,她夾在一群賭客中叫喊;在劇場裡,她跟著狂熱的觀眾沸騰。

  可是,每當她回到這個大房間,一個人獨處時,仍然不能放鬆。拼命賺錢,就圖這個?她躺在床上扔心自問。

  她煩了,她想馬上回紐約,回紐約幹什麼去呢?進了那間辦公室,又去幹什麼呢?她頭大了。因為到了那兒,想的每一個問題,說的每句話,統統都是為著一個字——錢。沒日沒夜,沒死沒活地幹,目的就是那個錢字。

  有了錢幹什麼呢?上哪兒去呢?拉斯維加斯算是高消費、高享受的地方了,可是又到底享受到了什麼呢?

  半夜,她睡不著。不知從哪兒來了一股子邪勁,她抄起筆坐在那巨大的寫字臺前,情手寫著:

  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我想停一停,
  我想靠靠岸。
  不需要漂亮的港口,
  也不要美麗的海灘,
  只要你碰碰我的頭,
  只要你摸摸我的肩,
  可是難,真難。
  這港口,就是看不見。

  寫完了,馬上又撕了,她怕人笑話。書沒讀過多少,夜大也沒畢業,詩?文學?算了吧,充其量,她不過是個嫌錢的蟲子。

  她笑著躺回到床上。

  後半夜的拉斯維加斯,正是歌舞昇平的好時光,窗外一亮一滅的霓虹燈,照得她的臥房五彩續紛,使她合不攏眼。

  她又站起身來,唱起了歌。聽不清是瑪當娜的「原野上的狂愛」,還是蘇小明的「軍港之夜」。反正她是邊唱邊在梳粧檯前化起了妝。

  她描好了最後一道眉線,又打開壁櫃,找了件性感的衣服。

  不知不覺,她下了電梯,來到了一家舞廳門前。她聽說過,這裡是男人脫衣舞的場所,可自來了以後,還從來沒試著往裡走。

  她付完了門票錢,打開了門,頓時,叫人心顫的美國Hot Music(熱門音樂)就傳進了她的耳朵。

  三位肌肉健美的小夥子,玩命地扭動著下肢,眉飛色舞地挑逗著前排的女士。女士們嗓子都已喊成了破鑼,可還是不停地往表演者的身上扔錢,並強烈要求:「Give me a hotkiss。」

  (給我一個熱吻。)後面的觀眾拼命地往前擠,鐵花已被狂熱的女士擁到了台前。

  突然間,舞臺上的燈全部熄掉,漆黑中,尖叫的女士們,差點兒把她踩倒。

  幾分鐘之後,燈又被打開,幾位被壓倒在臺上的女士們,連叫帶笑地爬回到原座。

  一個表演者擠眉弄眼地向她逼近,她見勢不妙,扒開了人群就往外逃。

  出了舞場,她邊擦汗邊想:「這些女人雖不知來歷,可看上去也有著一種高雅的氣質,你可以感覺到她們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可黑燈瞎火的,她們到這兒來又是尋求什麼呢?」

  在拉斯維加斯的最後一天,她簡直呆不下去了。她坐立不安,不停地看著表,焦急地等待著飛機起飛。

  她糊徐了。

  她慌了。

  她盼著綠卡快點寄來。

  她閉上眼睛,編織著她的北京夢。

  回到紐約後,鐵花並沒有立即去上班,她想在家多呆幾日,整理一下思路。

  幾日來,她把自己的生活做了調整,生意照常做,但生活要安排好,還要保留節假日。她模仿著張力,到商店選購了一大批健身器械。

  可是沒過多久,她的生活腳步又被全部打亂了。制定好的時間表,根本無法實施。

  她想起了劉伯生前說的一句笑話:「紐約人,不做沒飯吃,做了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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