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和弟(61)_華嚴

六十一

　　弟：這點我完全相信，但看你這個人的性格，可就是其來有自的。大媽既那樣的「忘我」，爸和安伯母可就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啦。

　　兄：就這樣，大家只有相安無事的把日子過下去。無論如何，爸和安伯母對自己的另一半和家庭都全心全力，絲毫不茍的盡責任。

　　弟：唔，這件事叔叔知道，後來我媽也知道了。呃？

　　兄：是的，所以這是多少年來安伯母和爸的難言之隱，也就因此他們後來不敢堅持安老伯的屍體是否應該解剖的問題。他們如果不遵照叔叔的決定行事，說不定叔叔就會反過來咬他們一口……

　　弟：叔叔既然知道他們的往事，自然可以用來大做文章。你是這意思嗎？

　　兄：是的，你現在應該全都明白了。

　　弟：唉，那一夜，打電話到護理站使出調虎離山之計，把當班的林護士引離病房的人是我媽。我現在才知道，我媽擔任電話中或某某時刻和人說這說那的角色多著：用計離間你我感情，和造謠生事的功夫也第一流。她不讓你我兩人和關大夫之間有聯繫，就用自以為高明的「截斷電話術」，希望我能和朱定美成親成對，或者安羽衣和朱定善，也就是希望以此鞏固朱士聰和艾家以及安家的關係。她以為就憑女兒親家的關係，對方就會遮掩並不計較過去的……事情……

　　兄：這些想法不只是阿姨一人所有的吧，叔叔後來逼迫麗雨和朱定善訂婚，不是也出自同樣的手法嗎？所以誰能確定那個人是策劃一切的主腦人物呢？

　　弟：說起來他們的計謀還多著，當叔叔的「線民」告訴他已有人懷疑……

　　兄：得了，智雨，現在真相已經大明，那些細節不用多提了。

　　弟：你相信叔叔和我媽知道朱士聰手中握有叔叔行兇的一切證據嗎？

　　兄：我想他們不一定知道這些，但那時叔叔要朱士聰在藥劑局裡取藥，便是有個落在朱士聰手中的把柄了，所以……

　　弟：你說的對，所以他們左右是對朱士聰有份顧忌的，這是他們一心一意討好朱士聰的理由。

　　兄：當時……

　　弟：我們現在算得出他們當時並沒有把謀殺案套在你頭上，因為，即時沒有你，他們那出戲也不愁無法安全落幕的。

　　兄：是的，如果當時不是我恰巧在安老伯身旁，他們那案件可是一樁解不破的懸案。或者也就成了常見的意外事件。因為既然有醫院當事人承認誤失，也沒有任何人敢出來追究一切，或者能夠追究一切……

　　弟：是，所以，一切的一切，必定是不了了之。

　　兄：如果真是那樣……

　　弟：安老伯的案情便永無水落石出的一天了。

　　兄：雖然關大夫滿心懷疑，安家人如安羽衣也心中存疑，但是……

　　弟：安羽衣心中存疑是因為她對你有信心，如果案情不曾牽連到你身上，她也就不去多思多想了。

　　兄：換句話，不管誰心中猜疑著什麼，也只像投進大海的一枚石子，輕微有限度的波瀾，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弟：可是，偏偏那一夜有你在安老伯床旁，又偏偏有人說了看到你「驚慌滿臉」的話；你這大呆鵝又在顧念女孩子的面子問題，說了結果是害了你自己的謊言。「好呀，就這麼辦，多麼順利自然呀。」叔叔那時心底一定那麼想。你既不必坐牢，又把你送到外國去留學，多好嘛，你應該感激他老人家才對呀。至於你心中怎麼想，可是你這倒楣小子自己的事，沒人關心的。所以你這一次回國，他們內心裡實在不歡迎，但是你回來了，這是你的家，誰能趕你走？誰能把你關閉在大門之外呀！？

　　兄：偏偏我有一個如此愛我的弟弟，他那樣為我著想，瞭解我最內心的痛苦，又那樣地為了我的緣故……

　　弟：得了，大呆鵝，別哭了。我剛咬緊了牙關不哭，你又想惹引我，是嗎？告訴你，我現在和你比，我是有千千萬萬可悲可哭的理由唷！

　　§四十九

　　弟：哥，天下事真難預料，前後沒經過多久，由你說要離開家出國，到了換我走。你應該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和你分離，但是……

　　兄：智雨，你到外國去深造，是件大好的事。

　　弟：大好嗎？我們弟兄兩人同命運，那時候是你，現在該我逃亡。我才真是叫做逃亡，把只見不得人的臉孔，包裹得緊緊密密的，丟到國外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去。

　　兄：兄弟，你是去讀書咑，你不認為讀書是一件最開心的事嗎？

　　弟：你這個人才是愛讀書的，偏偏又事與願違，現在你得留在家裡，照顧爸爸的責任已經是完完全全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兄：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也樂意做。你應該做的事是專心讀書，希望……

　　弟：希望我什麼？我有什麼可以希望的？我說過我是一個毫無希望的人了。

　　兄：智雨，可知道安羽衣要和你一路走，她也要到美國去，去的也是加州，她……

　　弟：什麼！？哥，你說什麼！？

　　兄：我說安羽衣……

　　弟：她也到美國去？她也是……

　　兄：是呀，她也是去讀書的，她本來有心去讀書，聽你幾句話後又決定不去。你沒把這件事兒忘了吧？

　　弟：現在她又想到去了，唔？她……她真是個怪人，一會兒這麼想，一會兒又……那麼想。

　　兄：她這次的決定還沒讓你知道？

　　弟：沒有。自從叔叔和我媽的事被……被揭曉，我那有臉孔見她？如果沒什麼事，我沒打電話給她，或是去看她，她當然也不會主動和我聯絡。

　　兄：而且，你知道嗎？她去的也就是你那一所大學哩！

　　弟：真……真的嗎？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