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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兄：主要的，安老伯手握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於是便向叔叔據理以爭…… 　　弟：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那是什麼？ 　　兄：那是一個重點，所以，叔叔有了非把安老伯除去不可的決心。我到目前也還不知道所說「非常重要的線索」指的是什麼，但相信那必是足夠「重大」的，才使叔叔心生非把對方弄死不可的念頭，一個正常的人興起殺人的心，必定是到了萬分窘迫的地步，也就是已經到達前行無路的時刻…… 　　弟：所謂「犬急跳牆」，呃？但是，一切發展到今日的情況，你還認為叔叔是個「正常」的人？ 　　兄：你可記得後來我們知道：安老伯逝世那日上午，叔叔到醫院看他，兩人有一場十分激烈的爭吵。我相信所爭吵的就是那件事。安老伯本來人已經好得多，卻因此重新氣喘得又開始用起氧氣來。 　　弟：我記得，你的意思安老伯就在那時向叔叔翻出他手中的那一張王牌？ 　　兄：我想是的。也可想知安老伯氣極恨極，他萬沒想到叔叔居然以那等手段對待爸和他，所以他要據理力爭，也說要把一切向爸說出來。 　　弟：這是叔叔的供辭嗎？ 　　兄：安老伯那等強硬，叔叔深感問題太嚴重，便想到先下手為強。內心一番策劃，找著朱士聰，又找著羅領秋。 　　弟：羅領秋和叔叔是什麼淵源？為什麼叔叔能信任他？ 　　兄：這個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當時羅領秋已是在慈音醫院工作的一名職員，可能他和叔叔間有份特別的淵源。 　　弟：我知道了，那個叔叔臨時安排她到安老伯病房當值大夜班的護士林春美，也是和叔叔有特別淵源的。所以那一晚本不該由她當班，叔叔吩咐洪秘書──當然囉，洪秘書和叔叔之間更是關係非比尋常的──臨時把她召喚來，她便就來了。但是事先洪秘書沒對她交代什麼，如果她說了什麼，林春美或許心裡明白，就是孩子發燒，她也可能另有安排，而不是隨便把林娟娟找來代班，然後自己回家去。 　　兄：是的，事情就有這等巧。但是我相信洪秘書只是事先得個指示要找個熟人來當班，其意思如果屆時出現什麼情況，熟人好說話。事實上下手時刻叔叔他們早有一番可說萬全的安排。 　　弟：例如半夜三更一個電話把護士召到護理站去，也就是加倍保護的調虎離山之計，不是嗎？ 　　兄：是的，但是新手的林娟娟完全不知個中玄機，認為對方找錯人，不想和那人多話；放下電話就回安老伯的病房，如此正好遇上兩個黑衣人從一號病房出來。當然，在叔叔原先的安排下，是要避去這一幕；所以，那一幕便就像一個穿幫了的鏡頭。 　　弟：叔叔為什麼要自己下手？他又是怎麼下手的？ 　　兄：我不知道叔叔怎麼下手，明天關大夫、爸、朱士聰和叔叔四個人的「談話」中，我想也不見得有誰對這問題有多大的興趣。至於叔叔為什麼自己下手，答案也不至於費猜測，多找一個已是「浪費得很」的事，如果叔叔自己辦得了，你想他會多餘的把那個羅領秋找來嗎？ 　　弟：明天關大夫、爸、朱士聰要和叔叔來一場談話？ 　　兄：是的，非常重要的一場談話，你可以想像的。 　　弟：他們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把叔叔…… 　　兄：這是他們的事了，我不想問，你想問嗎？ 　　弟：我沒想到爸遇上這樁大事竟如此鎮定，而且，關大夫說他的血壓情況也一下子的好轉過來了。 　　兄：爸當然傷心，當他知道他的親兄弟手上沾滿了血污，而且…… 　　弟：但是他當然更樂意看到你的冤情終於被洗清，他一直不相信你會蓄意殺害安老伯的。 　　兄：爸的身體能從此一天天的好轉，才是我們心裡最盼望的一件事。 　　弟：我相信他會的，哥，他今天告訴我：從此他夜間睡覺的時候不會再有噩夢，他已經是一個無憂無慮最快樂的人了。 　　§四十八 　　兄：智雨，我……我心裡真……說不出來的……難過和…… 　　弟：你……你懷疑這……這……事多久了？ 　　兄：我……我沒…… 　　弟：大膽的說吧，艾星雨，你和安羽衣兩個人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兄：沒……沒有…… 　　弟：你還在否認！？你知道嗎，艾星雨，你這個人呀，就是……就是……不……坦白，假……假惺惺，假……假撇清，又……又是沒膽量。既然……既然……啊，老天！老天，我……啊……啊呵呵呵！ 　　兄：…… 　　弟：老天！老天爺！為……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是我的……天！老天！老天爺啊！ 　　兄：…… 　　弟：你也哭！？膽小鬼！你有什麼好哭的！？她……她和你又是什麼關係？她……她那樣的……老天爺！為什麼那麼可怕，那麼丟人！那……那麼……啊……呵呵呵…… 　　兄：…… 　　弟：別哭了，膽小鬼，你不哭我也不哭，好不好？要命的，一會兒安羽衣要來看………看我們了，如果我們…… 　　兄：…… 　　弟：我問她為什麼這時候要來看我們，我們……尤其是我……有什好看的？難道她覺得一個……一個和我們叔叔共謀殺害她父親的女人的……的……兒子好看嗎！？ 　　兄：智雨…… 　　弟：哥，我……我真不敢相信，我母親居然……我不明白……你告訴我，你坦白的告訴我…… 　　兄：唉，如果…… 　　弟：如果什麼？如果不是叔叔說出來，她就可以逍遙法外？或者，或者她今天說話時不那麼一桶污水盡向叔叔身上潑，叔叔也許說話時替她……留些兒面子？不至於……一隻狐狸和一隻貓……或者我應該說：一隻狼和一隻狐狸般的對抓對咬，到了兩敗俱傷；頭破血流，腸呀肚的什麼既髒又可怕的東西，全都流出呈現在眾人眼前？ 　　兄：說起來，阿姨是受身世和環境所累…… 　　弟：是呀，怎麼想得到，老泥鰍是她的親兄弟；他叫羅領秋，她的本名叫做羅喜秋。漁村裡過日子不易，十二歲被趙家人領養，才改名趙小蝶。這內情，誰也不知道。關大夫找到小蝦兒，但是小蝦兒也立刻失蹤了。算起來，此人的運氣比老泥鰍我那混蛋舅舅好多了，沒有被人從背面狠狠一推葬身魚池裡。 　　兄：阿姨是位非常聰明伶俐的人…… 　　弟：當然啦，否則怎麼可以從某個百貨公司的櫃檯小姐，到了身為安老伯的女秘書；後來又和我們爸談戀愛，以後又……又和叔叔搭上一手呢？ 　　兄：叔叔說他認識阿姨在先，但那時他是使君有婦，和嬸嬸間感情也不錯；所以不能和她明目張膽的談戀愛。爸那時是鰥居的，我母親去世已經五年左右了。 　　弟：你說，哥，如果不是那一年春間爸和安老伯夫婦到歐洲去了一個多月，嬸嬸也到加拿大去探親。留下叔叔和我媽在臺灣……如果那時候能避開那場面，是不是便不至於發生舊情侶死灰復燃的……事情？ 　　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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