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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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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那時候,你獨自在懸岩上的亭子裡看月亮、看烏雲,後來呢? 兄:後來開始颳風,雨也下起來了。我眼看著那漆黑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可真沒想到安羽衣居然找了來,她手裡一支手電筒,既沒穿雨衣,也沒撐雨傘。手電筒的光掠過我的臉,把我嚇了一大跳。我還沒有定下心神,她向我撲過來,她臉上身上全是水。 弟:你分不出那是她的淚水還是天上落下來的雨水,或者是她四處奔跑尋找你後流下來的汗水?然後,她吻了你,你也吻了她,或者是你吻了她,她也吻了你……然後……你們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兄:她…… 弟:她是知道自己誤會了你,來向你道歉,求你原諒,你也就完全原諒她。從此你們間的感情,可就比海更深了。我說的話沒錯嗎? 兄:我們…… 弟:你們後來常常約在那別墅的小亭子裡見面。是嗎? 兄:…… 弟:說話呀,哥,當年她在那小亭子裡找到你,前天晚上你在那小亭子裡找到她。那時她手裡一支手電筒把呆望著大海的你找著,這回呢,你找著她的時候她正在做什麼呢? 兄:她也正坐在那兒看海,後來告訴我,海的浪濤使她的心平靜下來。 弟:所以你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平靜下來了。她是因為你來了才平靜下來,還是…… 兄:說過海的浪濤使她平靜下來呀。 弟:呃……哥……所以那天晚上你又抱了她,吻了她,是不是?或者…… 兄:智雨,我不想和你說這些,可以嗎? 弟:她的許多問題都還沒有解決,是不是?但是,她那一逃家,安伯母可就認為女兒的心或者命才是最重要的,呃?不至於再逼迫她做什麼她不願意做的事了吧? 兄:我說過多少遍了,安伯母向來沒逼迫安羽衣做什麼她不願意做的事呀。 弟:她不是也認為只要安羽衣肯嫁給朱定善,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兄:那並不是安伯母的話,也不是她的意思。 弟:哦?那又是什麼人的話,什麼人的意思呢? 兄:…… 弟:哥說話呀! 兄:我不知道,智雨。 弟:無論如何,的確有人那麼說,對不對? 兄:…… 弟:我知道,事情的癥結在安家負了一大筆債。如果羽衣能弄到一筆錢,替家人解決了此項難題,也就沒有人再說她必須「賣身」來為全家人背負十字架吧。 §三十 弟:哥,你出國這一個多月,我在家裡恨得牙癢癢的,恨不能立刻把你抓回來,狠狠地咬你幾千幾萬口才甘心。 兄:喲,我又做錯什麼事了?那天你在越洋電話裡就對我嚷嚷著,我真丈二金剛一樣摸不著腦袋呀。 弟:哼,你呀!真有撇清的工夫。說起來我真可憐,千次萬次請求你別把我當外人看待,你偏偏又只顧和安羽衣兩個人說著悄悄話,又把我一個人關在大門外。 兄:真有這回事兒?羽衣和我幾時又說什麼悄悄話呀! 弟:我現在相信你的確在國外上過胡說八道課,而且成績和你其他課目一樣得第一,才有本領胡說八道起來有棱有角,有模有樣的。 兄:你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早聽人說我在國外上過「胡說八道課」,而你從前不相信,現在可就相信了? 弟:你不必研究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做人做事要捫心自問,如果你對得起我…… 兄:智雨,請你直截了當的把話說出來好嗎? 弟:當然好,難道我還有什麼顧忌不成?先說那一天──一個多月前的那一天晚上,你也說安羽衣離家出走,然後你費心的在大舅的海濱別墅裡找到她。事實上你們原本有個約,你卻胡說八道的告訴我她為了…… 兄:安羽衣對你說了悄悄話了,對嗎? 弟:可不是,別以為安羽衣只對你一個人說悄悄話,她也對我說的啊! 兄:那是太好的事,她應該對你多說一些悄悄話才是。因為你對她實在比我對她好得太多了。但是話說回來,我並不是有意隱瞞什麼──尤其是對你。但因為對我說某些話的人萬千的叮囑要我保密。本來也是的,一些隻憑猜測的話如果沒在成熟的時刻透露出來,是對誰都沒有好處的,這話我也不厭其煩的對你說了又再說,不是嗎? 弟: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多少次下來,我意識到你對我有一份植根甚深的顧忌,那是…… 兄:植根甚深的顧忌?怎麼會? 弟:如果不是那樣,你不至於一再不理會我所說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兄弟一條心」這句話,你說「只憑猜測的話,如果在沒有成熟的時刻透露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這話你也只要對我說一次就足夠,為什麼要說了又說?而且之後你仍然對我毫無信心。你是認為我不瞭解?還是健忘?還是…… 兄:得了,智雨,我再說一句請你原諒我吧。我回家後見了爸,他對我說你幫安伯母一家人一個大忙,但是他沒有接下來詳細說明。那真是一件太好的事,你說出來給我聽聽吧。 弟:你急著想聽這事?好吧,我簡潔的告訴你:我把我媽利用我的名字所買的股票交給安伯母──當然,我是為了安羽衣而這麼做,不是為了安伯母或者安家的任何人,相信你心裡十分清楚──要她變賣了用來償還他們的債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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