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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兄:慧雨目前在加拿大嬸嬸家裡,阿姨告訴爸一切都好,爸也因此覺得十分安慰。為什麼他們又因為慧雨的事不愉快呢?

  弟:我媽為了不想讓爸因慧雨的事操心,所以給他的都是好消息,事實上從開頭事情便不是那麼簡單的。她昨天告訴我:當時慧雨鬧事,叔叔便打算送小妮子到嬸嬸身邊;但是嬸嬸既不願意收留慧雨,我媽也反對如此的安排,所以才有寄宿到林娟娟和林春美家去的事。偏偏咱艾慧雨刁蠻成性,到處興風作浪,耍盡花樣;而且動不動提起腳來逃亡。從林春美家裡逃出去後不知道上那兒去撒野了若干天,我媽急得就快發瘋了。還是叔叔手段高強,先斷絕她的財源:小妮子花錢似流水,錢沒了,像失水的魚,乾巴巴的貼在沙灘上。這邊叔叔和我媽趕了去,在她所喜愛的那家流浪人宿舍裡逮到了她,不由分說的給提溜到加拿大去。小妮子百般不願,叔叔揚言要打斷她的「狐狸腿」;小妮子哭呀鬧的,但她究竟怕叔叔,聽叔叔一聲吆喝,便只有抱著我媽邊訴邊抹眼淚的份兒了。

  兄:慧雨在嬸嬸家裡又有什麼不順意的事嗎?嬸嬸做人周到,又是咱們的長輩,慧雨應該……

  弟:今天一大早她掛個電話給我媽,哭訴一番她目前日子過得如何不開心;我媽十分捨不得,她說她早清楚和嬸嬸同一個屋簷底下過生活是什麼滋味。爸爸說慧雨從小被我媽慣壞,如今仍舊不知道好好做人;兩人便又如此這般的爭吵起來,爸一著急話便越發說得不流暢,我媽傷心了一陣離開家,到現在也還沒見她回來。

  兄:唉,慧雨真應該在嬸嬸那兒好好兒的待下去,待不下去的話又該怎麼辦呢!?

  §二十九

  弟:哥,這回安羽衣……你說……唉,她好可憐啊,如果不是你,她這一失蹤,說不定就永遠沒蹤影啦。

  兄:唉……

  弟:說實的,你和她真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她逃亡,你追趕,也只有你有本事把她找到。這件事兒……

  兄:……

  弟:這回你應該更知道她的心,對不對,哥?她對朱定善真是說不愛就是不愛呀。

  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的處境的確困難,安若山負債如山,安伯母走投無路。朱士聰夫婦回來後和安家人時常接觸,明裡說話婉轉,暗中卻是語中帶刺,話中有話……

  弟:說朱士聰和安老伯當年曾經合作經營個什麼公司,是嗎?

  兄:是的,事情就從那兒接續下來的。安若山策劃利用那公司重整旗鼓,結果不但賠了安老伯留下來的股款和安伯母所有積蓄,還牽涉到朱某人頭上。朱便以此大做文章,希望安伯母一一賠償,但安伯母早已經負債累累,想賠償那裡是做得到的事。

  弟:所以朱家人替兒子謀福利,算盤打到安羽衣身上,提議安朱二姓聯姻,這手法真是幾萬年前的老調子。目前是什麼年代,難道還有逼迫別人「賣身葬父」或者「為母助弟」這一類的滑稽劇嗎?

  兄:朱定善一心追求羽衣,他父母對他十分憐憫……

  弟:於是便利用金權力量,要替兒子抓來一名媳婦兒?

  兄:他們的做法還是很技巧的……

  弟:是呀,技巧。要當年安老伯的幾位僚屬好友來向安伯母進言,明曉暗喻的說到安朱兩家聯姻之後如何如何,如果不然,便又是如何如何。安伯母也聽得頭頭是道的,認為安羽衣應該在這全家存亡時刻挺身而出,做一件對她也算有益的兩全其美的事。誰知道……

  兄:智雨,你對安伯母又是誤會了。

  弟:我誤會她什麼?難道她不曾以她的心意逼迫羽衣就範嗎?

  兄:安伯母知道羽衣的心意……

  弟:哥,你大錯特錯了,如果她知道羽衣的心意,羽衣還會離家出走嗎?

  兄:安羽衣的處境也十分為難,她何嘗不希望自己能做件對全家有益的事,只是……

  弟:只是她太愛妳了,她心中全是你的影子,那有讓朱定善的影子竄入的機會?那是她的心,那是扁形的,她想把它捏成圓的,也自歎沒法度。

  兄:智雨,那是另外一件事,你不必以此來混淆……

  弟:那是另外一件事?你認為我混淆什麼了?

  兄:我現在把那時所發生的情況說給你聽:那天是安老伯的忌辰,安家和安伯母娘家的好幾位親友都到安家去,大家提起安若山,有人真心寄以同情,有人幸災樂禍的說著話。安伯母心中自然不甚好過。眾人離去,留下安伯母的姊姊和外甥女兩個人;安羽紅喝了幾杯酒,就在她姨媽和表姊面前罵起安羽衣,說她自私自利,不顧家庭和母親的痛苦。又說朱定善原是她愛的,和人家「玩了些時候,膩了,就把人拋棄。」現在她有個機會挽救家庭的急難,她卻成心不做,目的是要使自己最親的人「好看」、「受苦」。

  弟:安羽紅總算抓著機會公報私仇,她積蓄在心中多少年的苦悶迫不及待的發洩出來了。安羽衣當然忍受不了她姊姊這等有意的侮辱和扭曲事實,不是嗎?

  兄:糟糕的是她的姨媽和表姊剛從美國回來,一切都無所知,安羽紅在她們面前說了那些話……

  弟:可憐的羽衣,安羽紅那人的居心和口沒遮攔我們都太清楚了,說安羽衣立時從飯廳裡奔出去離開了家。是這樣的嗎?

  兄:嗯……是的,她……

  弟:她是一跑便跑到萬里的那幢海濱別墅去?

  兄:我不十分清楚,後來……

  弟:你怎麼會不清楚,後來你找到她,沒向她問過?

  兄:安伯母掛電話給我的時候約莫八點半鐘,我因為爸爸發高燒在等醫生來看他,醫生走了後……

  弟:安伯母掛電話是告訴你安羽衣離家出走?

  兄:安伯母很著急,看羽衣那樣匆忙的奔跑著,就怕她會怎麼樣。

  弟:但是你並不著急,慢條斯裡的等到……

  兄:我怎麼不著急?但那晚爸爸的情況很令人擔心,阿姨和你都不在家,我不能放下爸爸不管呀。

  弟:所以你是等醫生看了爸爸以後才出發去找安羽衣。對不對?

  兄:是的,那時候阿姨也已經回來,我便……

  弟:那時距離安伯母給你掛電話已有多久?

  兄:也許……四、五十分鐘的時間。

  弟:四、五十分鐘!?哥,你可知道救人如救火,別說四、五十分鐘,有時候就差個三五秒鐘,你要去救的那個人可就已經沒命啦!

  兄:我說過我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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