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和弟(23)_華嚴

二十三

　　弟：是呀。

　　兄：有人告訴我，朱士聰和我們家關係特殊，這事你應該很清楚。

　　弟：說過他曾經和安伯母、關大夫他們狼狽為奸的事嘛。

　　兄：如果那是事實，那是安伯母、關大夫他們和他之間的事，不是嗎？

　　弟：他是我們叔叔從中學到大學的同學。也曾經在我們家某一機構工作過。後來舉家遷移到加拿大去。就因為他們現在回來，我媽曉示我她想告訴他們她很喜歡朱定美，同時問他們對我可有什麼意見，一句話就像要把我賣身許給他們了。

　　兄：阿姨真的會這麼做？她只是跟你開玩笑吧？

　　弟：開玩笑？我媽有生以來從沒做過什麼開玩笑的事啊！

　　兄：我相信這是她的做人原則，她也因此贏得……

　　弟：妙的是她安排了我的交朋友事件不算，還干涉到別人家去。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朱定善之所以有機會窮追安羽衣，原來也就是我媽的德政。

　　兄：真有這回事兒？阿姨喜歡朱定美，我瞭解她的心意，但是替安家人選女婿……

　　弟：是啊，而且她熱心的程度不在替自己找媳婦之下呀。

　　兄：老弟，雖然這樣，但我相信阿姨是位絕頂聰明人，她做事一向不離譜；你年紀還輕，結交女朋友的事不需要如此著急。而且阿姨當然瞭解人的感情是勉強不得的。所以你放心，阿姨即使不是和你開玩笑，也只是在一旁鼓勵你而已。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定美，我相信阿姨不會……

　　弟：你不懂，哥，我起先也並不瞭解，現在總算已經瞭解了。我媽她……以為我……她……一向……她不相信我是為了你的緣故關心安羽衣，她認為我……我是愛上了她。

　　兄：……

　　弟：哥，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兄：聽見了。

　　弟：聽見了你不說什麼嗎？

　　兄：我……我想……

　　弟：你在生我的氣了。是不是？

　　兄：沒有，我沒有理由生你的氣的。

　　弟：為什麼？安羽衣是你的女朋友呀。

　　兄：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但當我踏進倒楣的十八歲，便失去做她男朋友的資格，所以我再沒把她看做是我的女朋友。這是我的真心話，不是我嘴裡隨便說說的。

　　弟：但是她自己始終認為她是你的女朋友。

　　兄：她這麼說了嗎？她可向來沒對我這麼說。即使她這麼說，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我的心意早已表明，不要說我這決定不是痛苦的；但我只有一條路，別無選擇。所以，有關安羽衣的種種，你今後一定要弄清楚，她是她，她有她的意願，和我並沒有關係。

　　弟：你是說……

　　兄：我是說：如果她愛你，而你也愛她，你們認為一切……

　　弟：一切怎麼樣？一切都會稱心如意？老哥，我告訴你，我還不敢說我愛她，我也不相信那一天她會告訴我她愛我，我的母親已著急得就快發狂啦。

　　兄：智雨，這又是你的誇張的話了，阿姨何至這樣蠻不講理呢？

　　弟：有關我的事她就會如此蠻不講理，她拉了個朱定美和我成對，就是要切斷我走近安羽衣的路。又只怕此法不奏效，雙管齊下，請出來一個朱定善，在安羽衣身後窮追不捨，安羽衣知道是我媽慫恿朱定善來追她，心裡也就……

　　兄：她知道是阿姨慫恿朱定善來追她的嗎？

　　弟：朱定善和朱定美原先都在加拿大，我媽施展神通把二人召喚回來；此地藝術學院給小提琴手找到一個教授的職位。頭一天兄妹倆到達，我媽便把他們接來我們家，晚間在接月大飯店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歡迎會；凡是我們爸爸、叔叔、安老伯、朱士聰……那些大頭目的子女以及同仁好友全都邀請來參加。我們這些人是糊裡糊塗的，我媽可心裡有數，特別製造機會給朱定善和安羽衣。又把裝扮得泥娃娃般的朱定美的手交在我手中。

　　兄：朱定美怎麼會像個泥娃娃呢？

　　弟：朱定善見了安羽衣簡直驚為天人，從此我相信他在夢裡想見的人也就是安羽衣了。又因為他有一手小提琴，我媽便千方百計為他和安羽衣安排那些演奏會。

　　兄：真的？那些演奏會也是阿姨替他們安排的？

　　弟：我媽如此苦心孤詣的策劃這一切，目的很顯明，也很可憐。

　　兄：哦？

　　弟：她絕對不能忍受艾安兩家結親，換句話，她絕對不能忍受安伯母和爸有這等親屬關係。不管你和安羽衣、或者我和安羽衣，都絕對不允許成為配偶。如果……

　　兄：唔，智雨，我懂你的意思了。

　　弟：她和安伯母之間的仇恨太深了，她說過：今生今世，絕不允許安伯母和爸兩個人再見面，如果艾安兩家結親，頭一個回合親家公、親家母得喜氣洋洋又滿面春風的一齊步上禮堂，便將是如何的一番情景呀！

　　兄：唉！

　　弟：唉，哥，女人心，可怕的女人心，也是可憐的女人心呀！

　　兄：既然你知道阿姨可憐，我們對她只有同情和……

　　弟：和什麼？如果是和服從，那是連你都無法說服我的呀！

　　兄：那麼現在你要怎麼辦？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