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河天(80)_華嚴

八十

　　§第四十章

　　這日。

　　「綠恒，」楚雨恩喜悅而又激動的聲音。

　　「喲，雨恩。」

　　「前天給你打電話，你開會去了。」

　　「是呀，現在我也是剛開完了會回來的。」

　　「我是……要和你說……那一天，太好了，雖然我們只有短短的幾個鐘頭的時間……」

　　「現在我們有多少時間可以說話呀？」

　　「有……十來分鐘的樣子……」

　　「你人在那裡？」

　　「辦公室裡，剛才處理了一些公事，回頭有兩個人要來接洽事情……」

　　「那天……你趕上夜班的火車了嗎？」

　　「趕上了，剛剛好，走進車廂車子便發動了。」

　　「那就好，我只擔心你趕不上……哦，對了，早上讀了報紙，該向你道喜了。」

　　「你也向我道喜？我只是……牛車上面的泥土石塊越堆越多罷了。」

　　「前天電視你們長官追悼會的新聞影片我也看了。她……她最近看起來好多了，站在你身旁一副雍容華貴的氣度，我一直覺得她非常漂亮，即使是現在，她看起來也好像沒有受到年齡的影響。」

　　「……」

　　「許多人說，這些年來你為你們長官挑負起許多重要的責任，但是你不爭名位，現在你真是實至名歸了。」

　　「不，實際上李長官是個經驗豐富的長者，我覺得自己受了他很大的裨益。我……有句話我想只有你相信，我一心希望能夠早一天擺脫這些……雜務，希望能夠過一些平靜的日子，誰知道……」

　　「想過『平靜的』日子你還嫌早一步吧。」

　　「我只希望比方說能夠在大學裡教授些課程……」

　　「那當然也很好，但是，以你的才幹和經驗，而且又眾望所歸，一切只怕不能夠由你自由決定，再說……」

　　「唉，我……我那裡……唉，綠恒，說些你自己的事情我聽吧。」

　　「好吧，」朱綠恒笑著：「告訴你，我聽了一次你演講。」

　　「嗄？什麼時候？」

　　「上上個星期一上午九點鐘。」

　　「你說你來我們局裡大禮堂？」

　　「我坐在最後一排最旁邊兒的一個位子，躲躲藏藏的生怕讓你瞧見了。」

　　「哦？」楚雨恩笑了：「幸虧你沒讓我瞧見，否則我會緊張起來哩。」

　　「你講得非常精彩，一些老生常談的口號式的話，在你嘴裡便成了對人有積極的啟示性作用的警句。」

　　「喲，你這麼說，我……我真太高興了。」

　　「我本來想那天見面的時候把這話告訴你，可是卻又沒有時間。」

　　「你本來說有許多話要告訴我，但是你都沒有說出來嘛。」

　　「這些日子來，我都把想要對你說的話，一項項的記在紙條上，可是等到和你通電話或者見面，不是沒有時間，就是覺得那些話不一定還有說的價值，要不然便是忘記了。」

　　「你不應該忘記嘛，唔？」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說的：你穿著長袍馬褂的模樣兒比誰都神氣。」

　　「嗄……你那裡看到的？……啊……我自己……」楚雨恩笑了：「你……謝謝你，你就是愛這麼稱讚我、鼓勵我，唔？」

　　「我向來不大稱讚你的，記得嗎？倒是我常愛挑剔你。」

　　「你是在鼓勵我，事實上，我也真需要你的鼓勵的。」

　　「我能做的也只是嘴裡說說幾句話，對不對？別的……」

　　「你……你們會開完了嗎？」

　　「今天最後一天，我……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綠恒，好好照顧自己，為了我，不要讓我為你擔憂，唔？」

　　「我不會給你加添什麼的，我知道，你成天可擔憂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不，你不要這麼說，你的事……」

　　「我記得的，我的事也永遠就是你的。」

　　「不至懷疑吧？」

　　「就是因為向來沒懷疑，所以是我的悲哀。」

　　「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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