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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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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效聖?他也姓朱?」 「我姊夫也姓朱呀。」 「你姊夫去世多久了?」 「十七八年了。」 「那麼……」 「效聖是我姊姊的遺腹子。」 「哦?!」 「哦什麼?有什麼懷疑的意思?」 「我是說……」 「你是說他可能是我的孩子,交給姊姊撫養?」 「真的嗎?」 「那麼我為了孩子,我不會『老早老早的』命令你和我結婚嗎?」 「綠恒,如果你那時候命令我……」 「可惜我們那時候既不是更年輕十來歲,又不是更年老十來歲……」 「唉……」 「看吧,你又只是一聲唉了。」 「綠恒……」 「唔?」 「我……唉……自從珊尼死後,連接的做了好幾次噩夢。夢裡彷佛我帶著那不過三四歲大的黛尼姊妹她們在路上走,前面忽然山崩了,大塊的山石向我們壓下來。或者是橋斷了,我們全都掉了下去。」 「雨恩,我不願意老在你面前說稱讚你的話,但你實在是一個最有愛心的父親。」 「我是父母的獨生子……沒有兄弟姊妹,結婚後,有了孩子,一方面是責任,一方面是生活習慣,我除了上辦公室,就是和她們在一起。」 「我知道。」 「這一次珊尼……」 「珊尼的事,唉……我真是怎麼也沒想到。」 「珊尼的性格非常衝動,小時候跟姊姊妹妹吵架,動不動一頭就向牆壁撞,有一回甚至撞得皮破血流的。但是因為她比誰都容易把不開心的事情忘掉,所以我以為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沒想到……」 「現在你就不必再想了。」 楚雨恩又歎了一口氣:「黛尼的事也很讓我擔憂,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但是有時候過分的自以為是;一旦鑽入牛角尖,不容易勸她回頭。她現在口口聲聲要和江印白離婚,加上江印白的母親對她頗有誤解,鄭系珠亦步亦趨的和親家母打對台……」 「對了,前兩天我在報紙上讀到一篇荷尼寫的短篇小說,寫得非常好。」 「哦?」楚雨恩笑起來:「居然給你看到了?」 「她現在就用楚荷尼三個字,所以我知道是她寫的。」 「是呀,她以前用什麼何立,有人誤以為她是個男的,我告訴她還是用她的本名好。」 「這個女孩子非常有才華,發展下去成就不可限量。」 「唉,綠恒,不瞞你,一向我只希望她們四個人……唉,現在只有三個了。能……健康快樂的過日子,順利的走上做人必須走的道路。我這個老頭子……就算盡了我的一份應盡的責任了。」 「是呀,你就是不說,我也一直知道的。」 「孩子們都覺得我可憐,知道我家庭情況的人也一樣。事實上他們不知道我有多幸福,這種褔澤,就是拿整個世界和我交換,我也不換的。這是我到今天還能活得像一個人的原因,我感謝你,鄭系珠也應該感謝你,因為有你,我每一次都能夠以原諒的心對待她……」 朱綠恒搖頭又擺手:「看你,又來了。」 「這些日子來,我想了很多……」 「這兩天她身體怎麼樣?」 「我想好了吧,昨天又去香港,她表姊把她接去的。」 「這一次……她也實在夠傷心了。」 「可以說是我和她結婚以來第一次看到的,她……她向來沒有機會瞭解她那種任性的作風會惹出什麼樣的後果,這是……」 「說來……你也真應該多多原諒她。」 「你說我一向對她的諒解還不夠?這次她做了這麼一件由她一手促成的極不可原諒的事,我也只有原諒她。我現在想起珊尼那時候對我說的一些話,我不知道……也許,一向我以為自己關心孩子們,事實上我是反而把她們害了。」 「好了,好了,現在你多思多想是件無益的事。來,你到這邊躺椅上靠著閉上眼睛養養神,我去給你換一杯熱茶來。」 一杯熱茶一口又一口的啜著,看朱綠恒拿起豎立在書桌上的那個大相框,鄭重其事的把朱效聖的一幀照片嵌入當中她姊姊照片的右下角。楚雨恩說:「綠恒,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嫉妒你這個朱效聖?」 「哦?你想嫉妒他?」 「為什麼不?每年夏天你都得千里迢迢地趕著去和他聚在一起。你常常說你清楚我的每一條心思,我想你的我也夠清楚。你愛他,心心念念都是他,勝過你對你的姊姊。」 「我不是因為愛我的姊姊才也愛他嗎?還有,我比我姊姊小,我一直是承受她給我的愛的。」 「不管你怎樣分辯,我覺得你對他的愛就是不一樣。」 「也許我就像你私心裡老盼望有一個男孩子那樣的幻想他是我的見子。」 「我私心裡怎麼盼望你也這麼清楚嗎?」 「告訴你,你還有一個方法使你的夢想成為事實。」 「真的嗎?」 「找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做朋友,生了男孩子你就可以和她結婚,因為現在你已經到可以離了婚再結婚的年齡了。」 「唉,綠恒,這是你忍心對我說的話?我,一個可憐的老頭子,剛失去一個心愛的女兒,心裡這樣悲傷的時候?」 *** 「荷尼,換上一件衣服,我們一道陪大姊去飛機場接大姊夫。」楚雨恩走進楚黛尼房中對著小女兒說。 「爸爸你不用去呀。」楚黛尼連忙說。 「爸爸一定要去的。」楚雨恩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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