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河天(52)_華嚴

五十二

　　「爸爸你忘了答應我一切由我自己『自由處理』的話嗎？」

　　「我沒有忘記，我什麼時候忘了答應過你們的事？」

　　「那你為什麼要去機場接江印白？我和他手續辦好後就彼此毫無關係啦。」

　　「可不是，我們今後只是朋友的關係，朋友關係你總不能也說不是吧？親戚關係我是長輩可以不必去，朋友關係我想我更應該禮貌禮貌。黛尼，你真是年齡越大越像一個小孩子了。」

　　「爸爸，我不想去機場接江印白，我……我答應過王在德的。」

　　「哦？王在德不贊成你去接他？」

　　「不，我自己本來也不想去，我不願意和江……老太婆見面。」

　　「好吧，那你不必去，我和荷尼一道去。荷尼，你趕快把衣服換好，我在客廳裡等你。」說著楚雨恩走開，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荷尼，你二姊說她從辦公室那邊直接去，她回頭打電話回來，你把時間告訴她。」

　　「唉，爸爸啊。」楚黛尼別無他法，只好準備跟著父親和兩個妹妹去飛機場。

　　楚雨恩安排一席酒菜請女婿和他的母親以及妹妹、妹夫在楚家吃晚飯。

　　「不行的，親家公。」江老太太板著臉孔說：「印白今天剛回家，我家裡也準備好飯菜，他當然……」

　　「媽，」江印白打斷他母親的話：「我們去黛尼家裡也一樣。」

　　出楚黛尼意料之外，江印白居然那樣的「體貼」和「熱情」。「要分手了，大家客客氣氣的。」楚雨恩再三提醒楚黛尼。飯後江印白邀楚黛尼「去家裡坐坐」。

　　「要去的，要去的。」楚雨恩連忙回答。

　　楚黛尼到了江印白的家，客廳裡坐著，江印白的妹妹江印青忙把老太太請回房裡去。江印白和楚黛尼說了幾句話，客廳裡的電話鈴聲響起了，江印白一接聽，找楚黛尼的。

　　「黛尼。」那邊王在德的聲音。

　　「你……」楚黛尼壓低著聲調。

　　「你說你要給我打電話，我一直等著哩。」

　　「是的，可是……」

　　「可是你去了飛機場，兩個人見了面，他又發揮當日的魔力，你又融化了？」

　　「別……別開玩笑……」楚黛尼躡嚅的：「我回頭再給你打電話。」

　　「回頭是什麼時候？十一點？十二點？現在已經十點半鐘啦。」

　　「我等我回家去……」

　　「回家去？你不是認為這就是你的家嗎？否則，這麼晚了，你吃了晚飯就應該留在楚家，何必巴巴的到江家來？」

　　「喂……呃……好……好啦，我們再說吧。」楚黛尼眼梢四下裡一瞥邊掛斷了電話。

　　那邊江印白從房間裡轉出來，手裡捧著一個裝潢精美的小盒子。

　　「黛尼，這……這是我帶回來給你的……一個……小禮物。」

　　楚黛尼接過來，盒子裡一支非常精美的鑽石胸針。

　　「啊，印白，你不要把這個送給我……」

　　「我知道你不看重這個，但是……我……」

　　「我很喜歡，只是，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夠接受。」

　　「這不是我最近買的，是你回來以後不過一個星期的樣子，那天我陪老魏夫婦逛百貨公司，剛好on sale，東西便宜得多。結果，老魏看中一枚戒指，給他太太買了。我看這個還不錯，便給你買下來。」

　　「印白，我不是和你客氣，這是我們分手的前夕，如果我收下你這份厚禮，不是跟我自己開玩笑嗎？」

　　「好吧，你既然這麼說……那麼……你就替我暫時保管一下好不好？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有一個更適當的人可以送，就請你立刻還給我，這一個小小的要求可以答應嗎？」

　　「萬一讓我丟了呢？記得我不小心丟了我的結婚戒指的事嗎？你不是因此生氣好幾天？」

　　「那時候我實在太不懂事，請你原諒我。現在，萬一丟了當然也算了，甚至你有意把它扔掉也無所謂，這……這本來是你的東西嘛。」

　　「好吧，那我就暫時替你保管起來，等到……」

　　江印白搖搖手，歎了一口氣：「黛尼，我現在覺得，我真是一連的做錯事，最低限度，如果我這一次跟著你回來……」

　　「你回來做什麼？這裡的薪水不能夠跟你原來的比，而且你需要好的研究環境，不是嗎？」

　　「這些……其實並不是我十分考慮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楚黛尼想說你現在回來不回來已經沒有分別了，但她只低頭看一眼手錶：「我想我得走了。」

　　「不忙吧？」

　　「你剛回來，晚上早點兒休息，而且我也還有事兒。」

　　江印白陪楚黛尼下了電梯，送她到大門外，雙手緊緊地拉著她的一隻手：「黛尼，如果我現在想到自己對不起你，真的是已經太晚了嗎？」

　　§第二十六章

　　這日，楚雨恩和朱綠恒又來到他們的「山上小白屋」。

　　窗外是天和樹、雲和山，天呀、樹呀、雲呀、山呀，護衛著他們像母親的手臂……躺椅上，楚雨恩斜靠著，身上穿著朱綠恒剛為他縫好鈕扣的睡衣。她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為他按摩著他的酸痛多日的肩膀。

　　她手上一枚藍綠色土耳其石的黃金戒指，一圈圈燦亮的金色小珠子圍繞著那高嵌在中心的晶瑩的玉石，精巧美麗有如一座皇冠。她向來不注重飾物，但這是楚雨恩若干年前去了某地帶回來給她的禮物。那天，他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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