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河天(45)_華嚴

四十五

　　「對的，我們一天走一寸，但是我們會在一秒鐘以內倒退一百里。」

　　「我們應該時刻提醒自己那是所謂真理的路，或者智慧人的路。」

　　「隨便你怎麼說，回家試試把這話勸勸你三姊，我想不管你如何好口才，只怕都是於事無補的。」

　　楚荷尼沉默無言的歎了一口氣，看看又走了一段路，這一個巷子彎進去，楚宅的大門已經在望了。

　　「好啦，明天見，荷包。」

　　「明天見，小咪。」

　　「你這位准文豪好好兒的抓住所見、所聞和所感、所悟寫文章吧，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的。還有，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告訴你三姊，說我問候她。」

　　§第二十三章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楚珊尼的身體和精神逐漸恢復。這日傍晚，楚雨恩辦公室裡回家，放下手中的公事包便走進三女兒的房間來看她。

　　「爸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聽了會不會罵我？」楚珊尼斜靠在床上，眼裡閃著神秘而又有份覺得「好玩兒」的光看著她父親。

　　「你儘管問吧，什麼問題呢？」楚雨恩含笑在她床沿坐下來。

　　「朱阿姨，那個朱綠恒阿姨，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嗄？她……她去美國還沒有回來，你……為什麼想起來要問這……問題呢？」

　　「爸爸，你知道嗎？我現在想了想，我覺得她實在很好，我很喜歡她哩。」

　　「你……」楚雨恩忍不住臉上泛起了微笑：「什麼時候見過她的？你們……」

　　「爸爸你忘了？那一回你害盲腸炎，在醫院裡開刀。那一天，我和二姊在醫院裡陪你。晚上我們回家，因為忘了一件什麼，二姊和我又回到病房去，推開房門，看見朱阿姨坐在你床旁椅子上正在和你說話，你看見我們，馬上一隻臉孔變得紅通通的……」

　　楚雨恩聽著臉孔又立刻紅通通的起來了。

　　「爸爸你真沒用，那麼愛害臊，什麼意思嘛！」楚珊尼笑起來。

　　「珊尼，我們不說……」

　　楚珊尼越笑越好笑：「爸爸你這個人啊，說老實是老實，說狡猾其實也滿狡猾的。那天，我們說陪你吃晚飯，我們好心要陪你，你只是口口聲聲的不必不必，你們回去吧，怕你們回頭太晚啦，一面眼睛看著鐘，一面一隻手揮呀揮的。所以我和二姊才讓你匆匆忙忙的趕走，才會忘了一件什麼要緊的事。原來呀，你和朱阿姨兩個人約好的，我沒有猜錯吧？」

　　「珊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都已經……」

　　「對了，爸爸，現在我必須讓你知道，後來媽媽知道這件事，對你又吵又鬧的，告密的人可不是我，你相信嗎？」

　　「珊尼，我說我們不提……」

　　「大姊和二姊都以為是我多嘴告訴媽，其實真冤枉，我沒有。那時候我倒並不是想幫你和朱阿姨的忙，只是我最怕的一件事就是聽媽媽罵人。我一聽媽媽揚起她的嗓音就會發抖，就覺得腦袋快要爆炸了。平常媽沒事也愛對你嚷嚷，所以我知道一定不能把那件事兒告訴她，我……」

　　「珊尼，爸爸並沒有冤枉你，我知道不是你告訴媽媽的。現在……這……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你不用提……這些啦。」

　　楚珊尼瞇著眼睛歪著頭：「我記得，爸爸，朱阿姨她……長得滿好看的，聲音也滿好聽。爸爸，她現在還長得和從前一樣好看嗎？」

　　「珊尼我……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經……也隔好……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

　　「你隔了多久沒看到她，爸爸？」

　　「我……記不清楚，大約……好……幾個月了……吧。」

　　「幾個月，爸爸？她去美國已經多久了呢？」

　　「她去了……好像……好像……有……那麼一段日子……我也……不怎麼……記得了。」

　　「嗄？你真的記性變得這麼壞啦，爸爸？」

　　楚雨恩笑著說不出話。楚珊尼又淘氣的接著問：「那你是她出國以前見到她的囉，是不是？」

　　「唔，大概是的吧。」

　　「她出國的前夕，你們也沒有會會面？」

　　「我……」

　　「不要怕難為情呀，爸爸，你老實告訴我不要緊，那一夜你們去了綠村咖啡廳，我沒有胡說吧？」

　　楚雨恩一顆心卜卜蔔地跳著：「楚珊尼……」

　　「爸爸，我那天晚上也到綠村去的，我說，我們……」她想到陳乃康，眼圈兒又紅了起來。

　　「你……阿珊……」

　　「爸爸……你……你和朱阿姨為什麼不結婚？！」楚珊尼眨眨眼，手背在臉頰上迅速地抹一下。

　　「珊尼……你這又是……」

　　「我又說了不該說的笨話了嗎？你……你知道嗎，爸爸？你……你應該老早老早跟朱阿姨結婚，應該……老早老早的跟……跟媽媽離婚！」

　　「珊尼……」

　　「她……她如果跟你離了婚，就……就不會出那麼多鬼主意害我……害了我……罵我的是她，打我的也是她……還……還……相信陳……陳乃康那魔鬼的話，說……說我……」珊尼抽抽噎噎的又開始傷心欲絕的哭起來。

　　「阿珊……」楚雨恩一手撫拍著楚珊尼顫抖著的肩膀：「你現在也不要這麼說，你母親……事實上也為的是愛你，只是她……」

　　「她愛我？她怎麼愛我？……我不想跟陳乃康去日本，她說我應當去。我不去馬尼拉，她又說我不應該。她……她吩咐我怎麼做你知道嗎，爸爸？你想不想聽？！爸爸！你想不想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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