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河天(32)_華嚴

三十二

　　「我問你的問題怎麼不回答？他直到現在才走嗎？」

　　「喂，你不回家，家裡人不會以為你走路不小心掉進陰溝裡面去嗎？」

　　楚雨恩緘默了好一會兒：「綠恒，告訴我，蘇老爹送你到家嗎？」

　　「當然。」

　　「路上沒提到那兒去坐坐？比方說咖啡館？」

　　「我們約好下一次，等到他我都不怕咖啡使我們夜裡睡不著覺的時候。」

　　「哦？那……你那位黃大姊在家嗎？」

　　「在的，不但黃大姊，還有她那十幾個跟她學畫的太太們。」

　　「啊，哈，對了，今天星期五。」

　　沉默又在兩個人中間停留了一會兒。

　　「綠恒……你現在正在做什麼？」

　　「躺在床上，手裡拿著電話聽筒。」

　　「和一個你撥錯了電話號碼只好對他敷衍兩聲的人說話？」

　　「晚上……很高興林老闆約了你，也很高興你能來。」

　　「我是……能夠見到你，還和你一起吃飯……這等機會，就是做盡天下第一等的傻事也要把握的。」

　　「你可以安慰的是：你並不是孤苦伶仃的在做天下第一等傻事。」

　　「你知道嗎？林老闆告訴我你和蘇老爹兩個人不論那一方面來說都相配，兩個人都孤苦伶仃的，我聽他說你孤苦伶仃，心裡面真是說不盡的萬般悽楚。」

　　「我知道自己並不孤苦伶仃，要你悽楚做什麼？」

　　「綠恒……」

　　「回家去，雨恩，明天早上再來辦公吧。」

　　＊＊＊

　　暑假開始了十來天，楚荷尼和蔡小咪約了孫星戈，這日下午五點鐘三個人在映柳橋附近見面，四點五十分，濃綠的樹蔭底下，楚荷尼和蔡小咪坐在橋畔的石欄上等候孫星戈，耳旁此起彼落的蟬在知了知了。

　　五點欠一分，楚荷尼焦灼的看了一眼手錶：「孫星戈怎麼還沒來嘛！」

　　「也許書店裡顧客上門，他分不開身。」

　　「什麼？」

　　「暑假裡他在大眾書店打工，你那天沒聽他說嗎？」

　　「我沒注意。」

　　「店是他舅舅的一個好朋友開的，他愛書，書店裡一面看書一面看店，既有津貼可領，又可以得到有益寫作的親身體驗，可謂一舉四五得。」

　　「店裡面總不祇他一個人吧，他和我們約好的，怎麼可以遲到？」

　　「別緊張，荷包，你沒聽他說李傑斯他們整個下午都在練唱，早點兒到晚點兒到有什麼關係嗎？」

　　李傑斯，那只蔡小咪嘴裡楚荷尼崇拜的「烏鴉」，今天下午楚荷尼就將面對面的看到他了。事情是這樣的：那一日，楚荷尼去蔡小咪家，恰巧孫星戈也去蔡小咪家，孫星戈去蔡家是找蔡小咪的哥哥蔡大忠。

　　「孫星戈是知道你來了所以也來我家的吧。」蔡小咪說。

　　「那裡話，誰告訴他我今天會來呢？」楚荷尼說。

　　「他和我哥哥雖然同學，但是他向來不到我們家來的。」

　　「洋電影裡面常常有一句話：凡事都有頭一次。不是嗎？」

　　那晚，蔡小咪提議包餃子，孫星戈、楚荷尼、蔡大忠，還有蔡小咪和她的妹妹蔡小珠，五個人邊包餃子邊嘴裡東拉西扯的，不知怎的有人又提到了李傑斯，蔡大忠說了一句：「蔡小咪和楚荷尼兩個人真是被李傑斯迷死了哩。」

　　「迷死了？！誰說什麼人迷死了誰呀！」蔡小咪瞪著眼。

　　「李傑斯三人幫不管在那裡胡唱亂唱，你們都風雨無阻的趕去捧場，不叫迷死了是什麼？」

　　「真有這回事嗎？」孫星戈說：「那麼二位小姐有沒有興趣去聽他們練唱呢？如果想去，回頭我就可以奉陪。」

　　「嗄？你認識李傑斯？」蔡小咪問。

　　「不但認識，關係可深哩。」

　　「什麼等式的關係？」

　　「去不去？你們說。」

　　「荷包你說去不去？」

　　「你說我們回頭就去？」楚荷尼問孫星戈。

　　「是呀，」孫星戈答：「餃子吃了就走，贊成嗎？」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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