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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哦,對了,愛尼最近怎樣呀?」

  「很好呀,她已經開始工作了。」

  「這個我知道,昨天賀午南給我打電話,要我替他打電話,說希望我請你告訴愛尼,要她說服他的母親,答應他……」

  「奇怪,他反過來要愛尼說服他的母親答應他和愛尼離婚?」

  「愛尼自己要離開他的,不是嗎?」

  「我不想告訴愛尼這些話,更不贊成要愛尼去和賀午南的母親多說什麼。」

  「好吧,我告訴午南我不管他的事,也就沒事了。」

  「印白,你為了賀午南要你給我打電話,所以你才打這個電話嗎?」

  (簡直荒謬絕倫,管他屁個原因掛來這一通電話呀!)

  「是呀,他……」

  「哦,那你現在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大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了。我在這兒,一切還不都是那樣子的?你在家裡,一切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好吧,那就不必多說什麼了,電話費非常費,不是嗎?」

  「是的,電話費非常貴,但是……」

  他沒接下說但是什麼,楚黛尼已把電話掛上了。

  ***

  楚愛尼坐在餐廳的一角等著她的午餐,謝羽光過來了,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近旁。

  「依依今天怎樣,燒退了嗎?」她關心的問。

  「總算體溫正常了,否則……唉,」謝羽光眼圈兒泛青,看得出好幾天的勞累:「謝謝你送的玫瑰,我在她耳邊一直說你的名字,她好像有點兒反應哩。」

  「羽光,你這個人實在太好了。」

  謝羽光搖搖頭,一手在眼睛鼻子上抹了一把:「三年來,真是不知道過了多少關……最初,醫生說她絕對沒有希望,以為連一個星期也活不下去……後來,慢慢的……大家都說那只是我的幻覺,但是我的確覺得她的眼睛會看我,雖然只是那麼偶然的。她也好像會注意我的聲音;一回我放著她以前愛聽的音樂給她聽,她好像……眼裡湧起了淚水……」謝羽光停頓了一下子嘴唇一抿,一手又在眼睛和鼻子上面抹了一把。

  「依依是一個重情感的人,在大學的時候,有好些男同學追求她,她都無動於衷的。她說如果她不是百分之百的愛他,情願不要和別人開感情的玩笑。我們都說她在等待一盞真正燃燒在她心中的『長明燈』。她遇到你,的確,身為一個女人,太值得了。」

  「其實,我是一個不值得她……呃……我是說,你不知道,如果她沒有遇上我,就不至於……」

  「你說就不至於遇上那一場車禍?!」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也許,一切怪我木頭木腦的……」他又噓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和她中間的一切,現在……唉……說了也……已經是毫無道理的了。」

  三碟小菜和一大碗看來色昧香都不錯的蛋炒飯上桌,謝羽光為楚愛尼盛了一小碗飯。

  「參考資料看多少了?」他問。

  「沒有多少,昨天晚上不知不覺的看到清晨三點多鐘。」

  「這樣熬夜對身體不好。你知道嗎?我這個懶人看參考書有個偷懶的方法:不是一頁一頁的讀,而是十頁二十頁的翻;眼睛在上面溜一溜,隨手抓出來一些什麼就給用上了。」

  「你這不叫偷懶,是讀爛萬卷書後的功力……好像,在一個大花園裡,你一眼就能夠看到一朵奇葩,我的程度差得很遠,常常誤把野花當好花。」

  「你太客氣了,我覺得你對一個問題從分析、引申到了歸納,都有極細密、透徹和創造性的見解。這種本領,和你所讚美我的,我勉強打一個比方;好像我做的是算術裡的加法和減法,而你是乘法和除法。」

  「你可別這樣誇獎我,我對你所說的是誠懇的話,不是送給你一頂高帽子。」

  「你認為我是『不誠懇』的給你亂送高帽子嗎?」

  楚愛尼笑得哈哈哈哈的了。

  「愛尼,」謝羽光一張紙巾嘴巴上抹了抹:「聽說你把你的美國綠卡還給他們了。」

  「唷,你可真是消息靈通呀。」

  「這是說,你不準備再到那人人認為人間第一樂土的地方去了?」

  「我身為中華民國的公務員,不是嗎?」

  「賀午南呢?據我所知他已經是美國公民啦。」

  「羽光,」楚愛尼冷漠的眼色望著他:「能不能請你原諒?我不想和你多談這些完全屬於我私人的家務事。」

  「當然,當然,」謝羽光臉孔紅紅的:「我……我得請你原諒我的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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