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河天(9)_華嚴_學達書庫

九

　　「你錯了，這是人性的問題，或者牽涉到某種病態的心理。某種人……，當他一旦有了苦惱便無法自拔，所以某種人會自殺。自殺的人絕對並不因為他是一個笨蛋。」

　　「你的話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但是我認為，隨著社會環境……以及一切一切的進步……，人應該更瞭解……更……我……我說……」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人性是千古不變的，我們有新的瞭解，新的……」孫星戈一手劃了劃：「但是，根本的，與生俱來的一切存在著。你看過『化身博士』那部電影嗎？那個醫生認為可以利用藥物使人變惡或變善，那就是說，他相信某種……物質能夠控制人的意念。說的是有道理的，但是如果有人想利用這方法來改變人心的話卻並不簡單，因為那是天的手才能料理的事，人那有本領扮演宇宙真主宰的角色？」

　　楚荷尼歪著腦袋想著他的話，笑著點點頭。

　　「哦，對了，這兒還有牛奶，」孫星戈又從床上下來，打開小冰箱，取出一盒牛奶。

　　喝了牛奶，楚荷尼立起身，看一眼手錶，把鋪在膝蓋上報紙上面的麵包屑兜著，走進洗手間。

　　「這間醫院還很不錯呀。」她雙手濕漉漉的出來：「你好好的養頭吧，我得走了。」

　　「再坐一會兒可好，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好吧，給你三分鐘。」

　　孫星戈呆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說……楚珊尼毫不懷疑的相信我跳進日月潭裡尋死去了，唔？」

　　「是呀。」

　　「為什麼？為了她另外結交了一個男朋友？」

　　「誰告訴你她另外結交了一個男朋友？」

　　「你說……她要你來看我的？」

　　「是呀。」

　　「那請你替我轉告她一聲，我謝謝她的好意。」

　　「好。」楚荷尼點點頭：「呃，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性格上是一個有自殺傾向的人，你會不會為了楚珊尼而自殺？」

　　「楚荷尼，你最好別問我這問題。或者原諒我只回答你半個問題：我不是一個有自殺傾向的人。或者我再回答得詳盡一點：如果我想自殺，我也不會為了失戀自殺的。」

　　＊＊＊

　　楚黛尼走進她父親的書房。

　　「爸爸，你會不會和媽一樣的誤會我？」

　　楚雨恩眼望著他的大女兒：「誤會你什麼？誤會你又認為王在德比江印白可愛？」

　　「爸爸，這次我回來，固然是希望在母校教些書，一方面……」

　　「一方面也因為心裡多少留著王在德的影子？」

　　「不，我只是知道王在德對我仍舊……很癡迷，我應該勸勸他，我已經結婚了，他還有……」

　　「黛尼，我相信你自己心裡明白，這是你無能為力的。你既然已經選上另外一條路，就只有邁開腳步走著去。你說你想勸他，你不但沒有辦法幫他的忙，反而使他愈迷愈深了。」

　　楚黛尼不則聲，垂著眼皮皺著眉。

　　「黛尼，告訴我，你心裡對江印白的愛……」

　　「我……那時候……」

　　「那時候的情況我當然瞭解。你第一次離開家到外國去，當然覺得特別不習慣，印白對你好，他又是一個勤勉上進的青年人。」

　　「是的，我……」

　　「但是你一方面忘不了你和王在德中間的感情。」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結婚的時候我好像什麼都不會想，我只覺得那種情況下我和印白兩個人是……不管怎麼樣都應該那麼做的。所以我……便毅然決然的和他結了婚。」

　　「你所決定的我看起來並沒有錯誤，你們現在也已經結婚這些日子了，印白和你結婚後各方面所表現的都還不錯，不是嗎？」

　　「爸爸，我……我現在覺得，我覺得和他在一起非常……缺少一些什麼，一些……」

　　「一些你認為王在德能夠給你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印白……他總是不大注意我……心裡怎麼想……他……」

　　「當時你決定和他結婚，你應該覺得他有一些你認為王在德所缺少的什麼吧？」

　　「是的……這點我得承認。但是我現在已經有點兒懷疑自己當日的看法，或者那時候我所注重的是無關緊要的……」

　　楚雨恩凝視著女兒。

　　「而夫妻兩個人中間的……相互……唉，爸爸，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辦才好哩。」

　　「你不至於就這樣的想推翻自己從前的『錯誤』，而想到和印白離婚吧？」

　　「爸爸，我說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我……我何嘗不是儘量的使自己……」

　　「黛尼，每個人都只有一雙腳，一條路。一旦走上了，要盡可能的保持自己的方向。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不要輕言改換路線。」

　　楚黛尼緘默了一會兒，問道：「這就是你為什麼直到現在不輕言和媽離婚？」

　　「你認為我應該和你母親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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