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河天(5)_華嚴_學達書庫

五

　　「媽媽告訴我這個陳乃康比那個孫星戈好得太多。」

　　「哦，好得太多的是什麼？」

　　「家世好，錢多，也氣派得多。家世好和錢多我覺得沒什麼大道理，但是他那一身上下全是名牌的裝扮，我可就一顆心……」

　　「倒楣的那個孫星戈。」

　　「唉，呆子，現代人嘛。你選，我選，大家選呀。人家……」

　　「唔，這句話倒是有點兒道理在……」

　　「可不是，既然有道理，你可就願意幫我的忙囉？」

　　「你說那……孫星戈人在電影院門口？」

　　「是呀，事情十萬火急，我……本來和他約好一點半鐘電影院門口見面，電影是兩點半鐘的，現在已經兩點鐘了。」

　　「你要我怎麼辦？」

　　「去電影院門口找著他，告訴他我……唉，隨便你怎麼胡扯都可以。然後你陪陪他，或者和他一塊兒看那場電影。」

　　「我不做你的替死鬼。」

　　「什麼話？你說小孫多好又多好，我這是給你一份好差事嘛。」

　　「謝謝你，我不希罕你這份恩情！」

　　「但是你不認為我到了這地步很可憐？」

　　「可憐？你是自作孽的啊！」

　　「你什麼時候變了這副鐵石心腸？」

　　「你自己才是豈有此理，居然做出這等豈有此理的事！」

　　「告訴你，我這是替你想哩。有一回呀，小孫告訴我：你的妹妹非常可愛。」

　　「哦？我非常可愛？」

　　「當然，他的意思是你比我差一些。現在我不愛他，他有個第二志願豈不也算很不錯？」

　　「他的第二志願配你的第二志願恰恰好，嗯？」

　　「我親愛的小荷尼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子的……小器巴拉啦！」

　　＊＊＊

　　楚荷尼本來不想幫她那「大美人，因此可以宰割普天下諸笨男孩的」三姊的忙。但念一個「笨男孩」在電影院門口癡等著一個到頭來並不出現的人，那份苦哈哈和慘兮兮的倒楣情況真是人人可想像……得了，算我倒楣。一件藍色的舊大衣披上身，踏進一雙黑色的平底學生鞋。看她那大美人姊姊正對著梳粧檯描眼線，噓了一口氣，搖搖頭，三步並作兩步的奔跑著出門。

　　孫星戈站在電影院大門旁，一包爆米花不知不覺的吃下一大半，一份電影本事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到第三遍。楚荷尼走到他面前，他抬起頭來訝異的看著她。楚荷尼咽了咽口水，一手按著自己的胸口：「我是楚荷尼。」

　　「我認識你的。」

　　「我三姊臨時有要緊的事兒，不能來，要我告訴你一聲。」

　　「哦？」他停頓了一下子，嘴一抿，雙手舉了舉：「我……」手裡那兩張電影票揮了揮：「票子好難買，排隊排了老半天……我……可不可以請你呢？」

　　楚荷尼並沒有代替楚珊尼看電影的打算或預期，這時猶豫了一下子。

　　「聽說……聽說這部片子好得很哩。」

　　「好……呃……好吧。」

　　一場電影楚荷尼彷佛自己一個人在看。不錯，戲的確好。燈亮了，她揉揉鼻子立起身，差點兒忘了身邊還有孫星戈，如果不是他替她記住放在身邊空位子上她的那件藍大衣的話。

　　「戲真好，呃，謝謝你。」

　　兩個人出了電影院。

　　「讓我送你回去？」孫星戈問。

　　「不用了，我還有事，想……走幾步路，呃……去看一個朋友。」

　　「我也可以陪你走幾步，呃？」

　　「不用，不用，真的，呃……完全用不著。」

　　「我……那……請你告訴珊尼，說我明天再陪她看一場。電影實在好，明天呃我想……呃……」他笑了笑：「對了，我應該……我可以自己打電話給她……那……那我那邊搭車子。」他一隻手揮了揮：「再見了，謝謝你，楚荷尼！」

　　楚荷尼看著孫星戈走去，看他臨上公車前還回過身來對她揮揮手。她又搖搖頭：笨男孩！

　　§第四章

　　楚雨恩第一次聽到朱綠恒的名字，是從他大女兒嘴裡聽來的。那時候楚黛尼十二、三歲，學校裡品學兼優的初中生。

　　「爸爸，你向來不佩服女人，現在有個女人你真應該佩服哩。」

　　楚雨恩笑著：「豈有此理，誰告訴你爸爸向來不佩服女人的？」

　　「那你佩服朱綠恒嗎？」

　　「朱綠恒？那一個人叫朱綠恒？」

　　「一個主持正義、大公無私，永遠不向惡勢力低頭的奇女子！」楚黛尼手裡一冊婦女雜誌，照著上面一篇有關朱綠恒報導的小標題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下來。

　　「媽，你看看，她是不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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